话表温还姬温女侠,与夫新婚燕尔度一月,双宿双飞三十日,次日身在聚英堂,有事请教怪手妙医,问他自个会何时,怀有愿楼亲骨肉?
哪晓百天冥为她还姬把把脉,探测温女侠此生此世,腹中注定与子无缘,和女无分。听得温还姬怒形于色,愤愤不平,抱怨上苍,待已不公。所幸有他黄愿楼黄公子这位好相公在她身边,方是渐渐,使她心平气和听得劝,让她停瞋息怒而冷静。
而后还姬与愿楼,手牵各手,左右不离,外出华山;随后俩人,连续十数日,足有半月来,姬楼二人,白光日照午正时,游遍兖州十几县,看尽兖州山河景,观赏兖州各名胜,通吃兖州美佳肴。皓月当空,星光普照之际,温女侠与黄公子这对新婚满月的夫妇,投宿繁华街道处的酒店内,住在上等客房中,时而打开楼窗,往外赏月;时而还姬带着愿楼,坐在酒楼屋顶上,俩人紧紧靠身坐,仰头边看黑空照耀众星景,一边又是身为相公黄愿楼,继续为妻温还姬,讲讲故事说笑话,终于让她温女侠,因此生无可怀上愿楼之子的愤愤不平之心,因此世不能孕上夫君之女的烦恼之事,逐惭烟消,徐徐云散。
后来归返任城地,慢慢回到华山后,众友又见温还姬,嫣然而笑,重新绽放于芳颜,自是个个心中,甚是欣然;之前一切不愉欢,哪敢再在还姬面前提及半字?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就此已过半载时,今年逝去迎新春。华山派中,温还姬与黄愿楼,于春节到来之际,欢欣鼓舞,与众同庆过大年。只因中原喜庆中,江湖最近,未曾有过浩劫至,仅仅只有几个小帮小派的争夺打杀;而石敬瑭所执政的大晋朝廷,和北方辽国现今皇帝耶律德光,也姑且未有较大的动静;其余诸邦,虽仍是征战不休,战火不断,晋国之内,尽管些许叛乱至,然则无碍晋国之内不少州县的民生,勉强平安地过新年。故而方让温女侠,陪同尊夫在华山,与古掌门、凤帮主、陆门主、怪手妙医、鸳鸯二魔夫妇以及陆公子、云公子、凤姑娘、李姑娘、洪姑娘、龙姑娘等人,欢天喜地,聚集一堂,共坐一桌,喜迎新春度年夜,痛饮好酒,鱼肉饱足。
年初十五元宵节,还姬跟愿楼,形影不离男女俩,相互又是手牵手,逛在街头赏花灯,身在众人围观的猜迷语的热闹处,总是为夫黄愿楼,字字猜对得礼品,送给娘子温还姬。而还姬眉欢眼笑将各礼,全都送给旁边的小孩童;随即这对青春好夫妇,趁着今夜元宵节,跑到人来人往的河岸处,放着河灯互许愿。
俩人放完河灯后,双双许下一愿罢;温还姬急不可耐,忙问夫君黄愿楼,所许何心愿?为夫愿楼乐呵呵,反而先问娇妻子,自己又许什么愿?温女侠有些生气,逼着让他先说出;黄公子举头一笑,称所许之愿,是盼上苍能保佑,它日乱世成昨时,昔日贞观之盛世,归来之际居首功,必是娘子温还姬。
温还姬听后,笑靥如花,这才告之好相公,自己刚刚所许之愿,乃是望他黄愿楼,年年岁岁有今日,能够一直陪伴她,欢快度过百载夜。愿楼一听,连连点头,触摸她的眉心间,那颗绚丽的美人痣。
春风三月,一晃到来,黄公子终因思父心急,念母心切,意欲归到故里时,看望亲爹亲娘去。温女侠自当相送好夫君,前返宋州到黄府。如今俩人,由温还姬迢迢千里,护送尊夫黄愿楼,返回宋州,归到虞城,探望爹娘。而沿路之中,时而总见山匪横行,抢掠村民,让还姬瞧见,岂会袖手旁观为?哪有置之不理心?下得白马,让她的愿楼哥哥,紧紧抓住她的手,让他紧合一双眼。甚因温女侠深知黄公子,至是不想亲眼见到血腥事。奈何路见有不平,温还姬既是凤眼圆睁而碰到,无可奈何之下,当杀之人还得杀。
于是温还姬,左只柔荑,牵紧夫君,右只皓腕,紧执长剑,一边护着好相公,切莫身受半点皮肉伤,一边是杏眼杀气全然露,杀尽无恶不作的千百草寇们,是凄声大喊,无时无刻不是三五成群地躺倒厚土,魂归九泉,恶报还上今世孽。
时而沿途走来际,一群晋军,四面埋伏温女侠,正是上暗中受命于辽邦皇帝口御,下却是,明里奉儿皇石敬瑭之令,得知温还姬陪伴黄愿楼,于今日必经之路往此过,故而于一处荒郊之地,设下陷阱,欲置还姬于死地。然而温女侠在上,几番独斗数万军,次次都是被她手中四尺剑,不靠帮手有一名,孤女之力,杀得晋军尸横遍地,堆积如山。区区这些近万军,虽潜伏暗中来下手,早让还姬已识破,逼得他们俱露面。这回更是见得,温女侠左只玉手,紧牵愿楼一只手,让他速速合双目,右只素手握利剑,屠得晋兵四下地,倒满尸首,血溅黄土;戮得昏庸朝廷军,狼哭鬼嚎好不断,惨叫之声地府闻,这日阎君又得忙。
端的乃是,此番还姬护亲夫,跋山涉水皆行过,陆地遥遥千里程,尽见盖世奇女侠,好个须眉真不让,保着尊夫周全归。沿路走来,披荆斩棘,过关斩将,诛敌无数,端的是行侠为公私,护夫彰显巾帼气。
次日清晨,日出将至,温还姬温女侠,总算护夫路遥中,杀出千里血路归。再次来到虞城县,入得黄府见公婆。而黄愿楼如今,时隔将近一年来,终见亲父生母面,无比激动,跪在黄员外跟黄夫人眼前,一阵思念父母话,万语千言难道尽。
黄外员与黄夫人,与子离别七个月,事隔多日到今朝,终盼孝子归家门。去年那天,弃亲为情出黄府,寒了那场喜堂事,现在已让黄外员跟黄夫人,莫再为此而气恼,不再因这而责怨。
温还姬手捧佩剑,作揖敬向这对公婆俩,黄员外对她如今这儿媳,是淡淡点头,毫无半句多言来;而黄夫人面对现今这儿媳,既不应声,也不冷眼相待。小江和其余黄府中的所有下人们,通通露面,纷纷面带欣喜来,俱因黄愿楼平日里,从未将他们任何一人当作下人看,视他们个个如家人,待他们平等视之。故此黄公子终在今时今日返家门,自然令得他们无不喜出望外,尽数欢心。
而素家三口,甚因去年那场闹出笑话的婚姻之事,素冲封跟素夫人,深感颜面尽失,牵怒黄府。当天那日,也即是温还姬前来大闹素羽环的婚堂之际,随后带走黄愿楼的那日同时,最后不久,素家夫妇,怒气冲冲地带着闺女素羽环,远离虞城县,奔回徐州。自此以后,迄今已和黄家断绝来往。大年足足十五日,自是不再见素家,任何一人踏进黄府来半步。
此次温女侠,护得尊夫归黄家,连续数日,陪同夫君身在黄府,三餐用膳,与公婆共坐一间山珍海味的桌椅时,也未再如同头次来,跟这对老夫妇有过半点口舌之争,但也不曾和和睦睦地吃饭菜。不过对于还姬而言,但得相公就在旁,自是酒饮兴奋,饭饱于腹。即使桌案所摆的,乃是粗茶淡饭来,依旧让她温还姬,眉开眼笑能下咽。
最后夫妇二人,再回一次,归来属这俩人的十里盛开桃园地;现今春来花开绚烂际,三月之天,观遍此地桃林处,甚是千百桃花树,结枝粉嫩花瑰丽,斑斓赏尽宛瑶界,烂漫四射如仙境,奇丽远避世乱争。
一间草屋,姬楼二人,此番归来又在内,相互对坐木桌间,望向窗外桃花景。良良久罢,这时只见小两口,四眼对视长话谈。
黄愿楼面向还姬,悄悄问道:“娘子,可还曾记得前年之际,你我第一次身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吗?”
温还姬听夫此问,微微笑罢,轻声回道:“那当然记得,为妻和夫君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为妻岂能相忘?”
黄愿楼点了点头,往下言道:“记得那一天,你我在这间屋子里,争吵着到了夜色之下,你我到底谁睡床上,谁睡地上。”
温还姬听到此处,眉飞色舞地说道:“当时夫君,居然开起了令为妻十分生气的玩笑,那就是你竟然要让我杀了你之后,就不必争着谁睡在床上,谁睡在地上了。”
黄愿楼闻听此话,举首笑罢,继续说道:“随后娘子听后,生气得追着为夫在外,不停地对为夫追赶,非要好好地教训为夫不可。”
温还姬嗯声点头,笑眯眯地回道:“那是夫君你活该,谁让夫君你当时跟为妻开这样的玩笑。”
黄愿楼哈哈又笑,接着有话,向妻问道:“娘子,那一天,在你我进这屋之前,你我身在外的那片十里桃园处,咱俩的对话,又可曾记得?”
温还姬听夫所问,忙忙答道:“为妻更是记忆犹新。”
黄愿楼再又一回,轻轻点头,接续说道:“你说要让为夫莫要看你老是喜爱杀人,总是喜欢打打杀杀。因为娘子你和其他女子一样,都有一颗安乐之心,你也想选择一处似这么美的地方,终生安稳地过完一世。然而如今,天下混乱,恶贼当道,家国不宁,怎可独善其身?”
温还姬闻此一言,激昂讲道:“那是自然。这个世上,除非是十足的疯子;如若不然,谁当真一生一世,沉迷于刀口添血,你死我活的江湖生活?”
黄愿楼继续这般,平静地谈道:“当时为夫,也这么跟娘子说过:天下不安,家国不宁,似这十里桃园,就算再如何令人向往,怎样使人欢然,也只是开在地狱之中,一朵迟早要凋零的花一样。”
温还姬耳听夫君,谈论以往,连忙说道:“为妻也回答了夫君:这片十里桃园,它不该是这样一朵花,而是应该,开在一个盛世太平,国泰民安的华夏大地之中,一朵至是灿烂炳焕的花才对。”
黄愿楼微微点头,再又一过,更是有言,持续说道:“所以为夫,甚是心里相信,我的好妻子温还姬,她终会一日,使我们的中原大地,到处都是像这十里桃园一样。因为我们的国,我们的家,就应该是这普天之下,最美的国、最美的家。而娘子你对为夫的答复,就是凭娘子你的剑,一定会竭尽全力,定当要倾尽所能,誓要让属于我们最美的国、最美的家,终有一天,回到我们身边。”
温还姬这时,闻过则喜,嫣然笑道:“然后夫君又对为妻的回答,那便是你极为深信这一天定然到来。到时候,为妻更是要常来这片十里桃园之地,而夫君你会常常在这里,给为妻讲故事、说笑话。夫君还要替为妻我每日载上一株桃花树,陪为妻在这,春天日日赏美景,夏季和你摘桃果,秋风随你捡这满地上的桃花之瓣,冬来跟你观雪景;夜夜在这,伴你身边,仰望月色苍空之中的众星攒月。”
黄愿楼仰头欢笑,紧接往下道:“后来,咱俩便来到这间屋子里。”
温还姬一颦一笑,乐呵呵地讲道:“所以说人嘛,倘若总是不能回头看过往,尽会一味地向前遥望着自己的一条不知何时才能走完的前方之路,未免也太不是人生了。”
黄愿楼这会,连连点头,响亮地说道:“那是自然,还姬,现为夫有至为重要之事,要跟你说。”
温还姬闻听尊夫,另有要事,急急问道:“夫君,快快说来?”
黄愿楼不慌不急,暂且正事不说,冷静十足先问道:“为夫当日,第二次来到华山,次日和娘子临别前,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娘子可曾依旧铭记于心?”
温还姬点头数下,急忙应道:“夫君,就凭那些话,莫道你还是我温还姬的夫君,就算如今,哪怕你我之间是形同陌路,亦会深深地记在我温还姬的脑子里。更何况的是,你我伉俪情深,相濡以沫。”
黄愿楼愈是不吞不吐,朗朗说道:“娘子,那日跟你长话不能短说之理,在那时你我虽非夫妻,但若论你我之心,在当时已然是如胶似漆,含情脉脉。事至如今,你我已成鹣鲽情深的一对年青夫妇,那么为夫再将那一天,对娘子所讲的话,誓必要再说一遍。”
温还姬听言,兴致勃勃有十分,清脆向夫回应道:“夫君,请尽管对为妻长话道来。”
黄愿楼再旧一次,深深点头,看向外边桃林景,回过头来视娇妻,宏亮地说道:“娘子,古往今来,举世黑白,万般不分,倾世是非,常常不辨,最是乱世苍生之苦。纵观我们当今的中原大地,是四分五裂,豪强遍地,枭雄为祸,争名夺利,黎民遭罪,人心涣散。而娘子的武林之中,更是风雨欲袭,暗藏杀机。不管是身在江湖还是立身朝堂,当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总是道德沦丧,便越是人性如此,善恶之分,正邪之论,向来难断孰是孰非,谁对谁错。”
“然而,但得一人,管她是须眉不让女儿身,还是志在四方,胸怀家国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身处兵荒马乱之世,用刀用剑明真理,无愧初心亡善念,不惧恶浊遮满天,至是世间人上人!”
温还姬闻夫此理,越来越感热血沸腾,敬向尊夫,大声说道:“夫君,继续说。因为夫君的道德,即是为妻的道德;愿楼哥的侠义,正是你的还姬妹妹毕生所追求的侠义之道。”
黄愿楼见妻痛快,耳听娘子之言,亦是心花怒放,连连点头,音声如钟地讲道:“当初为夫跟娘子你说过,你如此喜欢用剑,就务必有一日要悟出属于你温还姬的剑,那么到时你的剑,它才是真正属于娘子你的剑。而这一点,娘子你不负为夫教导,已经做到了。随后为夫,更是跟娘子说过:似娘子你这样喜爱行侠仗义,那么你扪心自问,这个世上,到底什么是侠?什么又是义?侠乃为他人之不公而不畏强权,愤他人之不平而不惧个人的安危,甚至为世间正气而杀身成仁,舍身忘死,此乃便是侠;乃是我九州汉地以来,至仁至德之举。义又乃何物?忠孝、亲情、恩情、爱情、人情,甚至是国家大义、苍生大义,皆脱不过一个义字。不论是侠还是义,不管是哪一个字,此侠义二字,可大可小。先说一个侠字,小则坚守初心,不忘世间有道义,不负世人有情义,即使一生无作为,但得不违上苍德,无愧此生活百年。”
温还姬这回听毕,好不快感地说道:“随即夫君,便开始教了为妻,何谓至大侠者。”
黄愿楼仍旧一次,点头几下,再续往后,声如洪钟地言道:“不错,至大侠者,此四个大字,愈是凌驾在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八个大字之上。因为当一个人,不论是男是女,能够做到一生为国为民,纵使天崩地裂,山河倒流,只求家国,得以保全,壮烈成仁,夫复何求?但是,倘若要去守护一个人人良知泯灭,君臣万民均存有异心之国;誓死为一个人人私心甚重,六亲不认,贱视恩情,自相残杀的神州大地,那么谁还愿去守?哪个还愿为这样的民族而杀身成仁?”
温还姬听此言问,亲口替夫,嘹亮地说道:“所以夫君十分地认为,千古迄今,唯有能担当至大侠者之人,方能做到明知自己的故国同胞,如何人性丑恶,怎样贪婪成性,何等恶性循环,何其丧尽天良,仍旧义无反顾,以死证道,以身殉国,才是无愧于天地之间,胜似为国为民的真英雄、真豪杰;方是世间真正独一无二的至大侠者之辈。”
黄愿楼拍案叫好,也是振作之至,高声讲道:“古今万事,均有变数,正邪之间,本就一念;行善为恶,俱凭本心。这个世上,最是容易变化莫测的东西,永远都是休过我们人的心啊。”
温还姬闻此之理,又是纵声地讲道:“可是有些人的心,由始至终,管它天塌地陷,四海翻腾,还是改天换地,万物皆更,依然是那样的至死不变。”
黄愿楼这下抬头,哈哈笑罢,深切视她,也是放声地回道:“比如说你温还姬温女侠,也即是为夫的好娘子。”
温还姬听夫赞美,盈盈一笑,亦称赞相公来道:“又比如说你黄愿楼黄公子,也便是为妻的好丈夫。”
黄愿楼闻妻回赞,仰首大笑再一次,接着有话对还姬,持续讲道:“娘子,人活一世,一时为善,甚是容易,一生行正,难比登天。这就是世道,这便是人性,这则是人生,也即是我们同活的天底之下。”
温还姬愈听愈激,越闻越烈,更是脆亮地言道:“夫君,人活一生,再难之事,始终有人能做到。因为这也是世间,也是人性,同样更是人生,更是我们的上苍之下所活着的千千万万的人。”
黄愿楼耳听于此,接着不断再讲道:“当一个人,行善一万,虽得美名,可是有一次不慎作恶一件,从此以后,其人的好名声,在天下人的心里却是一落千丈。而又当一个人,作恶半生,突有一日,行得一善,之后天下皆知,这人竟是在天下人眼里,就那样地一朝不再是恶人,而是一个从此以后,要做一个行善积德的好人。所以说这个世上,千百年来,离经叛道者众多,弃恶从善者稀少。”
温还姬听夫这话,又乃一回,认同此理地说道:“故而夫君所说的至大侠者,永远最是这世上,至为千难万苦之人。当这天底之下,还有谁能比夫君所说的至大侠者还要难以担当的一种人,那么至大侠者,就不可能是夫君你嘴上所教导的至大侠者了。”
黄愿楼听妻此话,这回有事,赶忙问道:“故此娘子当真决定,此生此世,非要做这样的女人不可吗?”
温还姬闻夫所问,见夫质疑,即刻答道:“我温还姬是你的娘子,你黄愿楼是我的夫君,你说呢?”
黄愿楼听此言答,却又有话,问她道:“娘子,你跟为夫说说,你说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佛?”
温还姬忽听夫君,出此言问,不慌不忙,郑重地说道:“夫君,依为妻看来,当这个世间真的会有神佛的话,那么神佛也一定不会比我们人的善念好到哪去。”
黄愿楼听她所答,耳闻此理,轻声一笑,继续问道:“何以见到?说来听听?”
温还姬再旧一次,悦耳动听,响亮地答道:“每当天灾而来,满苍神佛,曾几何时现身过?若是真的露面过,因何眼睁睁地看着天下人遭此罪过?也即是说,如果世上真的有神佛,那么在神佛的眼里,我们众万人的性命,在他们的面前岂非如同草芥?每逢世间有人祸,最终力挽狂澜,平息祸乱的,哪一次不是我们千千万万的人族所为?哪一回不是我们成千累万,同心同德的人力而赚取得来?而居住在九天之上的神佛,他们所在何处?待我们数不胜数的肉体凡胎之人有何功德?自人族有史以来,最是不缺,莫过疾苦。可是天上的神灵们,他们究竟何曾怜悯过?故而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佛,对我温还姬而言,有何重要?”
黄愿楼闻妻此语,听妻所讲,举头再笑,接续讲道:“娘子,其实这个世上,是真的有神亦有佛。那就是神由我们人来担当,佛也可以是我们人能够承担。当然,唯一的区别就是,世间自古最为罕见之人,正是莫过于能够自己来当神的人,可以自己担当活佛之辈。”
温还姬此番一听,芳颜尽露,眉欢眼笑,视看相公,夸赞道:“夫君你和为妻虽然也信奉儒门,可你自幼到大,拜得最多的便是释门。在为妻看来,夫君你当年曾经为救几名乞丐的性命,敢学佛祖割肉喂鹰而差点丢了宝贵之命。所以在为妻看来,夫君你自己不正是能做佛的人吗?”
黄愿楼这下一听,慌忙摇头,速速说道:“娘子,为夫虽身在佛门外,但永远是释迦牟尼门下的诸万弟子当中的其中一个,永久更是无量寿佛脚下的众万徒孙的其中一员。反倒是娘子你,为夫深信,早晚有一天,你能当神,当我们神州大地的守护女神,做誓死捍卫着我们汉地九州的活女仙。娘子,你切记,世人皆浊,唯我独清,当一个人领悟到这般境界,并且当真做到了,便是毫无愧对至大侠者这四个字。而但凡能够一生一世,对至大侠者此四字不离不弃者,就是人间真正的神,确切的佛。”
温还姬嗯声回应,再次言道:“夫君,无论我们中原人,如何的自相残杀,多么的草菅人命,它始终都是咱俩的故国。夫君只有一张嘴,那么为妻就有一把剑,誓死去守护着我们的汉族同胞,拼死也要坚守着我们的神州大国。”
黄愿楼这会听毕,不知已是第几回,歪过头去,望着外面的桃园春景,洪亮地说道:“咱们的故国,不管是千百年前,还是将来的千百年以后;我们的泱泱华夏,至强之敌,最大阻碍,永远都是我们汉族自己人的私心作祟;自甘堕落,永久皆是我们汉人同胞们难以直视的丑陋人性。正因如此,多少觊觎我们的野蛮外族,方是有机可趁,使得我们整个中原大地,历经多少的千疮百孔?经历了多少次数的哀鸿遍野?然而,尽管我们中原人,对外时常懦弱胆怯,卑躬屈膝,对内尽是一副唯我独尊,欺压良善,迫害贤臣,残害同胞的一个民族,却又为何依旧有着不少顶天立地,心系苍生,不畏强势,百折不挠的汉人,为壮我九州江河,为护我神州同胞,誓死立下驱逐蛮夷之志?”
温还姬这时,也是扭过头去,视向屋外的桃园绚色,悦耳地讲道:“那是因为,卑陋龌龊是我们千千万万的汉人,但是不屈不挠,自强不息,为世公道,敢斗天地,亦是我们数之不尽的汉族人。所以,这便是我们的故国,这就是我们的同胞,也即是我们诸乱不尽,依旧在这天底之下,一个屹立不倒的民族。”
黄愿楼重重点头,一对眼神两目光,持续看向外桃林,陡然说道:“娘子,你的愿楼哥,也即是你的夫君当他走了以后,你是否一定会走上至大侠者之路?”
温还姬忽听尊夫,说此不吉之言,哪能再往外头瞧?板着一张玉容脸,十足不悦看相公,任性地嚷道:“夫君,你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都可以,就是不许你说如此不中听的话!因为我温还姬是你的结发之妻!”
黄愿楼此时,亦是未再,脸向外边桃林景,回过头来,亲切对视爱妻脸,十分正经地说道:“娘子,人活来此世,你可以一辈子不听赞美之言,但是越是不好听的话,你却不得不听,也由不得你不听!因为人活着,就是为不好听的话而活着。最后,我黄愿楼是你的相公!”
温还姬性急难忍,摇头不停,已是开始吵嚷道:“夫君,不会的,你不会离开为妻。我温还姬不能没有你!”
黄愿楼此刻,竟是不再哄着她,只得直话直说道:“娘子你听着,你若欲走上至大侠者的这条路,就是要听尽世间任何不中听的千言万语。倘若你连为夫的这句话你都无法听得进去,那么你日后,如何能够在这条道路上坚毅不屈,勇往直前?”
温还姬听罢,一时半会,哪能镇定?何愿接受?任她芳心极坚强,越胜七尺男儿心;面对至爱将离去,整颗心下,依旧难免存脆弱。
黄愿楼当下,一脸严峻,向妻问道:“娘子,为夫再问你一句,你决不决定,一定要向为夫对你所说的至大侠者的道路上,越行越远?愈走愈前?”
温还姬眼见夫君,此刻此时,不言苟笑,万分严肃问此话,急急忙忙,确定无疑地回应道:“夫君,为妻愿意,因为于私,我温还姬是你黄愿楼的娘子;于公,温还姬自幼立誓,长大之后,不当女侠,枉为女子。现如今她如愿以偿,就算是前路何其到处是艰难,也是誓要守护我中原大地所有的百姓。”
黄愿楼听后,更是目不转睛,盯着贤妻,追问道:“哪怕到时,有朝一日,你亲身体会,你所守护的汉族同胞,不值得你去守护,到了最后,你仍然不忍神州大地,惨遭生灵涂炭,黎民百姓,虽曾负你,可最终你依旧不忍他们遭受外族入侵之苦,还是那样挺直你的柳腰,拿起你的四尺长剑,为保九州,誓守中原,与精锐的蛮夷大军,血战到底?是与不是?”
温还姬直视相公,那双万不可欺骗的眼神,立即一手,拍响桌上,朗声应道:“夫君,如果真有这么一天,真当让我温还姬亲身体会到这种被自己所拼死也要保护的万民,却遭自己同胞唾弃的滋味,或许我的心里,当真不想再去守护着他们。不过最后,你的娘子是不是还要义无反顾,不惜一切地继续去死守着他们?我温还姬扪心自问,也许会,但也可能不会。”
黄愿楼听妻此话,这般回答;脸上又是,露出丝丝笑容后,再续讲道:“不管到时你会与不会,你都没有做错,因为在这方面,娘子所选哪条路,不管你怎样走,均是对的。毕竟所谓帮人是情分,不帮人始终是本分,更何况的还是要去救曾经辜负过你的人。可无论怎么说,娘子你是天底之下,最问心无愧,至是顶天立地的女儿之身。”
温还姬正值此际,忙向尊夫,发问道:“夫君,为妻再问你一句,当一个人誓要做至大侠者的人,那么她为此而活着的意义,又是为何?”
黄愿楼闻她还姬,这样过问,赶紧点头;对视内子,千言万语,不可短说地言道:“问得好,问得甚妙啊,那为夫告诉娘子你这个道理。当一个人誓要做一个至大侠者之人,那么其人是天下间最大的疯子、最大的傻子,因为走这条路之人,最是普天之下不惜性命之人,至是不想和天下人为敌却不得不与天下人为敌的人。同样,但凡走上至大侠者的道路,并且百折不挠,不畏万劫不复亦要坚持走到底的人,最是这世上真正的凡胎肉体的神圣之躯,至是一位死后流芳百世,人人当以敬畏之心,对其万分瞻仰的人上之人。也即是讲,当你所秉执的侠义之道,一旦超越了侠之大者的境界,必然是天底之下最该死之人,也定然是世道之中,最当活着的人。因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以做到为国舍身取义,不惧阵亡;但是绝难做到认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不值得去守护的时候还仍然一如既往地去誓死维护,然而至大侠者则不一样。”
“至大侠者,是宁你所爱之国负于你,你万死不负故国情;虽有恨意怨同胞,但忠国之心,分毫不变,半丝不改。那就是真正的世人皆浊,唯你独清。踏上这条道路上,迈前一步并不难,难的是走了一步继续行。当然,更难的则是,当你此生此世,走上这条至大侠者之路,其难远胜一个原本一无是处,到最终能凭过硬的本领夺得天下之人还要难上千百倍。毕竟人活此世,不论自古以来,不管将来以后,天下千难万难事,能有哪件事能难得过宁苍生负我,我宁死不负众生的这种至大侠者的无比壮举?”
“娘子,至大侠者,感天动地,更能使枯木有情,硬石掉泪,何其羞煞世间的万恶奸邪之徒。人性的冷漠虽可怕,但在至大侠者面前,再丑恶的人性,犹有何惧?因为至大侠者,速令侠之大者甘拜服;至大侠者,立让人心险恶化良知;至大侠者;可让四海惊涛带敬服;至大侠者,可使世间一切高高耸入云雾的山峰,瞬间低头莫再高。即使是瞬息万变的天道在上,也会为这种生得光荣,死得伟大的至大侠者的精神有所动容。试问天下,最是无愧于天地,莫过于至大侠者四个字;至是无愧于苍生,永远休贵过至大侠者此四字!”
温还姬正在此刻,洗耳恭听好相公,音声响亮地为她说解此四字的真正精髓,真切含义后,当即起身,对着自己好夫君,双膝下跪,敬爱百般之情,悉数地写在还姬的一张玉貌间;仰看尊夫,激昂不已地说道:“夫君,我温还姬今生能嫁你,岂止是三生有幸之?为妻此生能有你这么好的丈夫陪伴,何其快哉?为妻甚为自己作为女儿身,能做诛尽世间万恶的盖世女侠为傲;为妻极为自己的眼光万分不错地看上你而实在欢乐。夫君,为妻现有事相求,万望夫君务必答允。”
黄愿楼猛地见妻,这等突来其来的举动,哪再淡定?赶快离坐,俯着身子,伸出两臂,忙忙扶着还姬起,对着好妻,惊奇地问道:“娘子,你?你这是做什么?咱俩是情根深种,开诚相见的好夫妻,怎的对为夫也施这样的大礼?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何事这般见外?”
温还姬凤眼含情,抬头看着愿楼哥,乞求道:“作为你的妻子,恳求夫君,将至大侠者这四个字,完整无缺地送给你的结发之妻温还姬。”
黄愿楼听她所言,一时半刻,竟是不知所云,着急问道:“什么?娘子,你?你岂能不知?为夫不是早已将这四个字,送给了我的好娘子了吗?并且送你这至大侠者这四个字的时候,你我尚未成亲。因此娘子,你此举何故?你此话何意啊?”
温还姬仰视相公,既是兴奋之极,又是性急十分地说道:“因为这四个大字,是愿楼哥你此生此世,送给还姬最好不过的礼物;自愿楼哥你娶我为妻的那一日,更是送给为妻一场最好不过的婚礼。而为妻要带着这四个字,终有一天,送还给夫君你娶我为妻的聘礼。因此夫君,为妻要让你好好活着,一直活下去,陪伴还姬到白头,相伴为妻至终老,这就是为妻乞求于你,将这四个字,完好无缺地送给你的结发之妻温还姬。”
黄愿楼当下一听,举首笑罢,搂抱还姬在怀中,嬉嬉笑道:“娘子,你的愿楼哥,只要心中永远只会住着你一个,送予你的至大侠者这四个字,无论为夫身在哪,即使远在天边处,就是一个完整之人,永生永世地陪伴在你身边。”
温还姬两手紧抱相公,一头贴在他的胸怀处,两眶泪珠,掉落几滴,但岂敢哭出声来?清脆地叫道:“夫君,你的娘子既然决定誓走你所说的至大侠者之路,你就一定要答应为妻,纵离双亲,离尽世人,万万不可离还姬。你听到了没了?”
黄愿楼更是抱紧还姬,快快点头,喜眉笑目地附在她的左耳边,满嘴应道:“娘子,离你一瞬间,心痛为夫一刹那,离你久久时,为夫则会痛彻心扉一千年。为夫不是天下之间最大的傻子,岂能这么做?为夫焉是天底之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似你如此的好娘子,为夫都能舍得离你一刻的话,那么天下间,我们男人犹会有谁,有资格娶你们女人当媳妇?”
温还姬这回听完,愈是紧靠愿楼怀,杏眼一双,未再悄悄掉眼泪;笑逐颜开再又来,欣喜地说道:“这就好,就便对了。因为这个世上,除了夫君之外,还能有谁配送我温还姬这四个大字?”
就此姬楼夫妇俩,相互拥抱在屋内,外边桃林再绮丽,何足她他二人此刻之情,美在心底为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