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温还姬温女侠,当真好不愧为神州奇女称第一,盖世侠女真无双,为一忠良之女不公事,单骑勇闯开封府,独自一女战东京。杀入皇宫惊儿帝,满朝奸臣俱胆亡。足足数万晋军力,难挡她之四尺剑。
皇宫后院,一条左右宽为数百米开外的长长道路,四顾周围,俱是铜墙铁壁所修铸的雕梁绣柱。端的是那富丽堂皇如林处,至是天底之下居昏君。眼下晋帝与谗臣一群,纷纷胆寒朝此地,不停不歇往前跑。
但看当今,堂堂大晋开国之君石敬瑭,君王之威哪配有?帝王之仪全然尽,只见他惶恐至极,抱头鼠窜,一个劲地向前逃,身后带着当今李皇后,即前朝时的永宁公主,也即是李嗣源之女;左右三位皇子,个个弱冠之年,均乃石敬瑭亲生皇儿。身后一群文武大臣和一帮太监们,随着儿皇,悉数更是提体不成,皆是面如土色,毛骨悚然,尾随他们的圣上,额头焦烂,尖声大叫,颜面丢尽,速速逃亡。
正值此时,正在此刻,温还姬于前方半空,英姿有余,飒爽十足,施展轻功,前来拦截。只见她玉脚一双,稳落地面,一剑指向,前方儿皇石敬瑭。晋帝、李皇后、三位皇子、后方佞臣一群、百名太监,见她来也,逢她露面,愈是那样,纷纷吓得毛发耸然,胆寒发竖。
石敬瑭龙颜惧色,指她嚷道:“温还姬,你?你.........你........”
温还姬离他前方且数丈,剑尖指向他鼻子,冷笑面带,凤威在上,喝道:“怎么?石敬瑭,你这无耻至极的儿皇帝。阔别十年,事到如今,你不认识站在你眼前的这位已经长大的温还姬了吗?”
石敬瑭听此一言,立即问道:“温还姬,你想对朕意欲何为?”
温还姬冷笑一闪,杏目轻视,极有十分,斥道:“笑话,你不是一心想要除掉本姑娘吗?你这甘当外族人眼里的儿皇帝,在这十年来,不是一直甚想替你那禽兽不如的儿子石少钦报仇吗?现如今,我温还姬正站在你眼前,你居然还要问本姑娘对你这狗皇帝意欲何为?”
忽然此际,一位皇子,年近而立,身穿华贵王袍,头戴紫金之冠,乃晋帝膝下次子石桥贵。但看他怒目而视,咬牙跺脚,持着三尺青锋剑,斗胆迎前,指向女侠,厉声问道:“你就是在十年前,还是很小的你便残忍地杀害了我大哥的温还姬?”
温还姬冷傲秋波,芳容不屑,淡淡回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姑娘正是专杀天下畜生不如的温还姬!”
石桥贵听言,怒目切齿,破口骂道:“温还姬,你年幼之时杀我大哥在先;数月前你屠戮我大晋三州的众官员在后;今日眼下,你更是大逆不道,反我大晋,闯我皇宫,杀我军将士,又欲行刺我父皇。此等罪孽滔天,这等以下犯上,甚是十恶不赦!怎样对你凌迟处斩,怎么待你千刀万剐,亦难解我大晋王朝上下的心头之恨!”
温还姬闻听此话,更是威而不怒,狠狠训道:“呸!你们石家父子,占领我们汉族的江山,非但不善待我们中原百姓,反而妄仗权倾朝野,荼毒万民,极恶穷凶。对外不但勾结辽贼,还甚是恬不知耻地认契丹皇帝为父,割让属于我们汉人的燕云十六州!此等恶迹昭着,这等寡廉鲜耻,纵然我温还姬如何杀你们石家父子千百回,亦难消天下民怨,也难解被你们所残害的万缕冤魂在九泉之下的千仇万恨!”
石敬瑭龙颜震怒,胆敢向前,踏出几步,指她问道:“温还姬,朕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上苍庇佑,神佛俱护。你今日此时,怎能杀得了朕?”
温还姬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剑尖锋芒,越是指他,呵斥道:“呸!似你一个今日必成我温还姬剑下的一条一文不值,丝毫不冤的亡魂,你死后必将遗臭万年,人所不齿的东西;你死到临头,仍旧厚颜无耻,自命为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像你一个死后必将成为我中原万世唾骂的跳梁小丑,亦配不知廉耻至此,还狗胆之极,妄称上苍庇佑,神佛俱护?倘若上苍会庇佑如你这等衅稔恶盈之徒,那上苍何等眼瞎?如果满苍神佛,会护你这残害黎民,无恶不作的狗皇帝,那满天神佛,与妖魔何异?石敬瑭,今日我温还姬单骑来开封,独闯你东京,屠尽你晋军,杀入你皇宫,不仅是要为一个叫李嫣眉的姑娘,替她报一门忠烈皆被你这儿皇帝抄斩之仇;更是要为了我们中原百姓的公道,为了天地的浩然正气,取你狗命,让你的一身脏血,染尽此处!”
石敬瑭闻听此骂,愈是龙颜恼羞,尽露于色,叫嚣道:“温还姬,这里是朕的皇宫,也即是朕的家!朕今日此时,便站在你面前,看你如何一步又一步地上得前来,取朕的项上人头!”
温还姬听他此理,越是柳眉踢竖,杏眼凶瞪,朗声骂道:“呸!这里是我们整个中原的家,不是你们沙陀人的家!你想亲眼见识一下,我温还姬是如何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前来,取你这狗皇帝的命,那你便睁大你双狗眼,亲眼看看吧!”
怒斥昏君于此际,但看温还姬凛凛凤威,剑指他鼻,最后喝斥道:“石敬瑭,狗皇帝,看剑受死!”
果真只见,话音方落,娇声一喝,纤身跳跃,唰的一剑,朝他帝王照面一个劲地刺来。那儿皇帝膝下三子石桥贵、石重山、石玉权,均是自幼习得剑术,眼见还姬如此来势汹汹,眼看温女侠执剑来者凶猛,为保皇父之性命,三颗恐惧心化无,三柄长剑来抵挡。岂是盖世奇女剑下敌?焉配挡她有三招?三声惨叫,石桥贵被她一剑穿心透后背,石重山受她划破喉咙绝气息,石玉权遭她从上到下,一剑竖劈立绝命。三个皇儿,三具尸首,倒在父皇脚跟前,看得儿皇石敬瑭,恨得咬牙极痒痒,见得李皇后失声痛哭,哪用多说?
温还姬杀得痛快,乐得心欢,诛这儿皇膝下子,如今有四绝后代。又在此际,温女侠接着一剑,往他晋帝胸前,迅速刺来。岂料?一声凄喊,此回受她一剑贯胸者,并非儿皇石敬瑭,竟是一名年过五旬,身服红衣官袍的晋国之臣。
那大臣文弱之辈,受此一剑,穿心而过,安能不是疼痛难堪?但看他脸色苍白,嘴角血流,滴滴鲜血,从下巴掉落在地;痛苦不已,看着还姬,拼着最后的残存气息,乞求道:“温女侠,求求你剑下留情,饶了我大晋天子的性命吧。”
温还姬冷若冰霜,并无怜悯,反而责问道:“你竟然有此胆量不畏生死,义无反顾地替这狗皇帝来挡本姑娘的剑?此由可见,你绝非是一位平日里身在这狗皇帝的朝堂之下向它谗言献媚的谗臣。然而你们的当今皇上,它非但听信谗言,毒害忠良,残害万民,罪不容诛!无耻至极,勾结辽贼,卖国求荣,割让土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滔天罪行,哪桩不是死有余辜?哪件不是罪该千刀万剐?可你呢?你身为一位忠臣,不忠一位爱民如子,以仁为本的明君,却如此愚不可及,为了这种誓必留下千古骂名的狗皇帝来挡我温还姬这一剑?”
那大臣强撑最终一口气,面带苦楚,依旧一边哀求,一边说道:“温女侠,自古以来,身为人臣,食君之禄,忠君之忧。此刻眼见圣上,险遭引颈受戮之危,那么作为他的臣子,岂能不以微薄的身躯来替吾皇挡剑?如若不然,焉能不是愧为人臣?温女侠,求你剑下饶了我家圣上吧。”
温还姬听他此言,闻他此理,更是凛若冰霜,凤眼犀利,甚有十分,责训道:“呸!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臣吗?作为忠良之臣,无私尽忠的皇帝,非尧舜禹这等以天下苍生为先,以万民同甘共苦的贤圣之君而不可!不然的话,为一个视天下百姓如草芥的皇帝而死的所谓“忠臣”,其行可悲可叹,其死轻如鸿毛!古往今来,不为明君而亡,只为昏君去死的“忠臣”,那么此人,虽非奸谗之臣,却胜似狗官更为恼怒!”
一剑拔出,愚忠之臣,倒地身亡,命归黄泉,面见阎罗;剑下无情,虽为误杀,她心不悔,取此性命,浑无怜惜。
石敬瑭此时,儿皇此刻,当真莫再强颜镇定,果真还是已性命,胜过一切好庄严。扑通一声,晋帝仰向温还姬,就此下跪来乞饶。一国之君绝天颜,再无半点皇威驾。
石敬瑭胆寒发竖,跪在地面,惧仰还姬,连声求饶道:“温女侠,饶命啊,求求你饶了朕吧。只要你饶朕一条性命,你要什么朕全都给你。”
李皇后亦是不顾昔日的杀子旧仇,不管今时今日的灭儿新恨,同样不知何谓耻辱,随夫下跪温还姬,忙忙求饶道:“温女侠,本宫在当年不知好歹,甚是对你温女侠有眼不识泰山,求温女侠在上,饶了本宫这条贱命吧。”
其余孽臣,所有太监,见帝后二人均已跪,看主夫妇双双拜,岂能不是,齐齐跪伏,求她盖世女侠温还姬,剑下饶命莫杀之?但依然除此一人外。
温还姬杏眼凌厉,更有万分,无比漠视,剑威施压,朱唇皓齿,身感恶心地骂道:“呸!两个无耻之徒,恬不知耻于此,我们中原的土地上,有你们这对夫妇执掌大权,果真是我汉地九州之辱,极是我神州大地之祸!”
李皇后骨寒毛竖,平日里的骄横,此时何敢再有?平时里的霸道,此刻哪敢使出?一个劲地摇尾乞怜道:“温女侠,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大辽,认契丹的当今圣上为父,俱是本宫身边的这个无能之君而为。还有杀了那李姑娘满门忠烈的也是本宫身旁的这位没用的皇帝的旨意;这些年来,最是想将温女侠你千刀万剐的同样亦是本宫身边的这个不知死活的夫君在痴心妄想,故而本宫恳求你温女侠饶了本宫这条贱命吧。温女侠你非要杀的话,便杀了本宫的这个当废物皇帝的丈夫便是。再说了,你年幼之时,便杀了本宫的长子,现如今又连杀了本宫的三个皇子;只要温女侠肯饶了本宫一条贱命,你杀本宫四个儿子的血海深仇,害本宫从此以后,无儿为本宫送终的心头大恨,本宫绝不敢报。”
温还姬嫉恶之心,憎恶之性,岂容如此内心腌臜之人在眼前?瞪着杏眼,凶她道:“呸!你这下等的狗皇后,你是本姑娘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为无耻、至为下流,内心极为肮脏,行举无比龌龊的女人!纵观当世,我们所有女子的脸面,尽数让你这种狗皇后给丢尽了!像你这种行事恶浊,不知半点羞耻之心的女人,本姑娘的剑下岂能容你?滚下地狱去面见你的四个儿子吧!”
此番话音刚落,嗨的一声悦耳过,一剑挥来,凄楚一声,李皇后的脖子,生生被她温还姬,划破咽喉立断气。一身脏血,不沾她剑和衣角,飞溅一旁厚土上,侧身躺倒地面后,睁大恐惧双凤目,至此下得九幽去,与子四个永作伴。
石敬瑭眼见当下,亲子四个,以往如今俱被诛,眼看爱妃,此刻受戮,端的是妻儿均被还姬杀,照样这般太窝囊,还是叩首求饶道:“温女侠饶命啊,温女侠饶朕性命啊;你要什么?朕全都给你。朕的四个儿子,如今全都命丧温女侠的剑下;朕的这皇后,此刻也成你温女侠的剑下鬼。朕向你发誓,日后绝不敢再恨你,更不敢有半点狗胆,对你温女侠心存丝毫歹念;只求温女侠在上,剑下饶朕之命啊。”
温还姬一剑抵着他喉咙,剑尖距离仅一寸,言辞犀利地审问道:“呸!我温还姬岂会在意一个无耻之尤的狗皇帝来恨我?我温还姬焉能是这种担忧一个给别人做奴才的皇帝前来寻报复的女子?至于本姑娘想要什么,你这狗皇帝当真能给吗?”
石敬瑭趴跪在地,磕头三响过,惊恐万般回她道:“能,能啊,当然能啊。只求温女侠饶了朕的这条性命,温女侠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温还姬冷冷又笑,义正言辞地问道:“我温还姬要的便是,我们千千万万的汉族百姓的一个公道,你能给吗?我所执的剑下,要的是被你这狗皇帝,将我们中原的燕云十六州送入到辽贼的虎口之中给一寸不少,悉数地给吐出来!你这儿皇帝敢说一句你给得了吗?本姑娘要的更是海清河晏,天平地安,万民同乐,没有战火;这些你这无耻至极的昏君给得了吗?而温还姬她最想要的便是,天下恶贼,尽数伏诛,万众奸邪,横尸遍野,这个你石敬瑭,有此胆量,敢在本姑娘指着你咽喉的这把剑锋之下,万分斗胆地说一句你能给吗?”
石敬瑭这回听言,愈是吓得心惊肉跳,毛发耸然,还是这般,连声讨饶道:“温女侠饶命,朕求温女侠你剑下留下朕的这条性命吧?”
温还姬继而一次,义愤填膺,极有十足,瞪他凤眼,火冒三丈,狠狠骂道:“呸!石敬瑭,你这既无耻,又罪恶昭彰的狗皇帝!你祸乱我中土,残害我汉族,我温还姬不取你狗命,怎见得天日昭昭,报应不爽!石敬瑭,现我温还姬,以吾手中剑威之名,代表我神州万民之遭难,黎庶之苦难,定杀汝之命休存!”
眼看儿皇之帝石敬瑭,一条轻如鸿毛命,至此必亡她长剑。忽然此刻,一位大臣,立即动身,飞快跑来温女侠跟前,猛地出手,敢凭肉掌仅一只,硬生生地抓住温女侠的剑身,痛得他手心内肉,甚是剧痛,鲜血直流。此人并非他人,正是那太原府太原县人氏刘知远。
刘知远斗胆此为,极不一般,但仍旧脸神之上面带敬惧,向她求道:“温女侠,求你住手!求你剑下留情啊!”
温还姬杏眼一双,这时往他身上打量一番,冷笑依旧,回他道:“你居然能凭一只手掌,勉强接得住本姑娘这次要对这狗皇帝的脑袋之处所砍下来的这一剑,可见你的武功也绝非凡俗。看你这位大人气宇轩昂,不卑不亢的,也难怪连这狗皇帝和它身后的一群狗官们都给本姑娘下跪求饶,唯独你这位大人依旧是抬头挺胸,站在本姑娘面前面无惧色,浑身不颤。”
刘知远强忍手掌巨痛,脸色淡定,强颜欢笑,道:“温女侠,本官姓刘,双名知远,乃是太原府太原县人氏。温女侠的大名,本官也同样与你们中原人一样是早有耳闻。你小小芳龄,非但有此本领,还禀承一颗如此的为天下人誓讨公道的侠义之心,当真是何等的千年不逢,多么的万载难遇。本官此时,有幸目睹温女侠的这张嫉恶若仇的冷艳芳容,亲眼目睹了温女侠的这股抑恶扬善的壮举,实乃本官的三生有幸。”
温还姬听罢,不忍伤他,有话问道:“你当着这狗皇帝的面,如此称赞于我,又岂能不知你这番话,等同于也是喝骂着它石敬瑭?那么就算本姑娘今日饶它狗命,待我温还姬走后,不知你刘大人的性命会因你今日救了它而能保住?”
石敬瑭惊慌至此,听得此话,继续慌忙求饶道:“温女侠,只要你饶了朕,朕非但不会罪责于刘爱卿,还会重重地恩赐予刘爱卿。”
温还姬这会,已且未再,理会此等儿皇帝,冷冷笑罢,接着有言,望向此人,说道:“刘大人,本姑娘不念你救主心切,只看在你敢在本姑娘的剑威之下,有着如此无畏无惧的气魄的份上,故而也敬你几分;因此奉劝于刘大人,速速松手。不然的话,你的这只手,今生今世,必然作废!”
刘知远耳闻此话,仍然面上,尽带微笑,十分地言敬道:“温女侠,多谢你对本官是剑下留情,如若不然,依你的武功,只需稍稍用力,本官的性命必定不保。但是本官乞求温女侠可否暂且放下你的剑,冷静地听本官一席言?就当是看在天下人的份上,如何?”
温还姬听此一言,立即回道:“本姑娘所执之剑,愿答应你刘大人的乞求。现在你还不快快松开你的手。”
刘知远仰首大笑,却还是那样,不慌不忙,放开紧抓温女侠剑身上的那只手,毫不顾得要包扎手伤之痛。再旧一次,面向还姬,敬畏作揖,好生谢道:“本官多谢温女侠的剑下留情。”
温还姬姑且收罢剑势,剑身长长四尺余,粘于柳腰左后背,剑尖朝天,剑柄对地;冷艳十足两杏目,如同利剑视着他,略有几分赞许道:“没想到这狗皇帝身边,如今仍然会有似你刘大人这样,不被权势所震慑,不受刀剑而胆寒的七尺男儿。这么看来,你才是这石敬瑭身边唯一的一名清官了。”
刘知远仰头又笑,急急揖礼,还是一回地谢道:“多谢温女侠妙赞,本官愧不敢担当。”
温还姬这时之言,正式问道:“你何以不惜一己性命之危,誓死也要保这个万分无耻,猪狗不如的皇帝?”
刘知远听此发问,照旧一次,恭顺敬她,缓缓答道:“温女侠此言差矣,与其说是本官欲保我大晋天子于今日不死在你温女侠的剑下,倒不如说是本官想为天下人,求温女侠你此番饶了圣上一命,方是更贴切。”
温还姬听闻此言,呵呵冷笑,厉声问道:“笑话,何其的天大笑话?多么的荒谬之言?”
刘知远越是不慌,更是不急地回道:“温女侠切莫动怒,姑且听本官对你温女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细细道来。”
温还姬低着芳颜,再又俯视当下跪地求饶的儿皇帝一眼罢,两道凤眼,接续对视刘大人,朗朗说道:“我温还姬的四尺长剑,不论是上斩昏君,还是下诛朝廷万千狗官和武林万众歪魔邪道,永远都是乐此不疲,无比欢快;但是本姑娘绝非不讲道义之人。刘大人,你既然声称是念在天下人的份上,那么本姑娘就看在天下人的份上,给这狗皇帝一次可能会活命的机会。倘若你要让本姑娘所闻之理,所听之言,对我中原百姓有害而无利的话,莫道是你刘大人,就算此刻,这大晋所有的大军全数出现在我温还姬面前,我温还姬也照样要让它的万马千军和它的狗命一条,休逃本姑娘的剑下一劫!”
刘知远闻她此理,庄重点头有几下,仍是一回请教道:“温女侠,你杀我朝圣上是为天下黎民,更是为了你们千千万万的汉族百姓。那么本官敢问,纵然你眼下,一剑斩下了我大晋圣上的项上首级,那么天下便会偃武修文?太平盛世,又岂会因此而来?”
温还姬耳听此问,柳眉一皱,杏眼一眨,速速说道:“刘大人,本姑娘令你继续说下去!”
刘知远慎重点头又数下,言辞谨慎,继续讨教道:“凭你温女侠的如此惊世骇俗,盖世无双的剑法,莫说是取我们大晋皇帝的一条性命,就算是要杀我们大晋天子千百回,对你温女侠而言实非难事。况且当下,还是我大晋皇帝,正在此处战战兢兢,毛骨悚然地跪在你温女侠面前。然而当你觉得,杀了大晋皇帝后,必然会认为你们汉地九州国泰民安,风平浪静的话,那么温女侠未免也太低估这个世上,究竟何谓乱世乎?”
温还姬闻听此理,岂易心服?再继一回,冷笑尽露,冷峻地讲道:“天下常见乱世起风云,鲜见长治久安之世道。世间为何常有狼烟四起,征战不休?我温还姬深知是人心贪婪,欲望难填,野心极大,永无可止。只是我温还姬永远也不会明白,世人之心,何以最是离开不了的便是一个贪字?但是本姑娘至少明白,不管世间何等的人心涣散,道德沦丧,始终是上有天道,虽不为尧舜而存,亦不为桀纣而亡;可终究是有一朝一日,苍天有眼,不负万物,不欺众生。下有我们江湖之中,成千过百的侠士,为惩奸除恶,维护百姓,必会不忘初心,秉执正道,一如既往,刀山不避,火海敢闯!”
刘知远此番一听,越是有话,急忙问道:“所以当你觉得眼下,你的剑杀了我大晋皇帝之后,天下就会全面尽归你们汉人之手,何等的大错特错?当你温女侠取了我大晋天子的性命以后,你便天真地认为,神州大地,抬头仰望,可盼日月有光辉?可见祥瑞遮满天?何其的异想天开啊?”
温还姬听此之理,不禁是横眉怒目,瞪着凤眼,对视着他,使他一时之间,居然是赶忙低首,莫敢直视。果真是,不惧她剑诛己身,竟怕她的玉颜凶。
温还姬愤愤不平,大声嚷道:“哼!就算如此,莫不成本姑娘不杀了这狗皇帝,我中原大地,还会宁静一些不成?”
刘知远低首之际,仍旧胆敢奉劝道:“温女侠,你若这么想的话,方是无为大道之举;亦正是为天下人决定你这一剑,当不当杀了我大晋皇帝的三思而后行啊!”
温还姬听到此处,火辣性子,再又被激,呵叱道:“呸!荒唐之理,岂屑再听?”
刘知远还是一样,硬着胆量,对视还姬那双凛然难犯的秋波,忽地此刻,仰她凤威立身前,两膝跪拜她裙摆,恳求道:“温女侠,我刘知远跪天跪地跪君王,亦跪亲爹和生母,也拜让我刘知远甚为瞻仰的江湖儿女。温女侠,念在天下苍生,如今本就身陷在水深火热之中,且听刘某,苦口婆心,冒死相劝,意下如何?”
温还姬俯首视他,不令起身,傲慢十分地回道:“本姑娘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若再让本姑娘耳听之言,着实无理,便休再来为这狗皇帝挡我温还姬的必杀一剑!要不然的话,当你死在本姑娘的剑下后,走在黄泉路,休得怨我!”
刘知远当即听闻,急急点头又几下,这回言语更谨严,长话不可短说地言道:“那且恕刘某,对温女侠你是长话不可短说矣。其一,天下战乱,从古迄今,祸自人心。而人心所向,莫过贪念,人性之本,莫过私心。遥想昔日,始皇赢政,灭尽六国,席卷八荒,统一天下,坐享龙庭。但是他最后,非但野心未泯,反而愈胜以往,妄图获取长生之道,拥有不死之躯,永久主宰着整个人间;最后为寻长生不老之药,率军御驾出巡之际,落得个客死异乡,含恨而终。由此可见,人的贪婪,终其一生,穷极一世,何时满足?便拿今日一事来说,你温女侠若是一旦杀了大晋天子的话,至迟不过明日,本就四分五裂的中原,更能显而易见到整个神州大地,哀鸿遍野,疮痍满目。因为你刚刚杀了圣上的三个皇子殿下,而圣上的长子,早在你年幼之时,便已命丧你温女侠之手;事到如今,圣上膝下,已无子嗣,那么当你这一剑取了圣上性命后,大统之位,谁来继承?”
“正因为我大晋王朝,现在的皇室血脉,圣上已落得个子孙已绝,乃温女侠所执之剑所为。那么当一个朝廷,帝王膝下无子孙,身为一国之君突然宾天,岂能不引起同室操戈?焉能不让诸位身在各地称王而各怀鬼胎的豪强们,对这皇位宝座而两眼发红,垂涎三尺?到时候,但凡这些人,手头掌有些兵权者,誓必会为了夺取地盘,争抢城池,刀兵相向,岂能避免?这大晋国内,叛乱四起,苦的又会是谁?永远并非当官之人,苦的从来都是手无寸铁,待宰羔羊的黎民百姓,不管是我沙陀族人,还是你们汉人,安能免受残虐之苦?届时,焉能不是累累白骨,越见无数,堆积千里,惨不忍睹?”
温还姬两耳听毕,一脸不服,指他脸上,一边是责,一边却是愿往下听,响亮地应道:“你?你?好,刘知远,你很能言善道是吗?行,继续说。”
刘知远也是边跪还姬裙跟前,边是往后接着道:“其二,你口口声声说要杀我们大晋的天子,是为了给你们成千累万的汉族人誓要讨还一个公道,那么当下,你的剑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温还姬质疑的凤眼,瞪他而来,连忙问道:“刘大人,你何出此言?你此话又作何解?”
刘知远忙忙点首,郑重地回道:“人世之间,痛心疾首,犹有何事能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欲绝,尚有哪件事,可胜膝下儿女,尽数被仇人所杀?”
温还姬听他反问,又是一次,冷艳芳容,冷笑尽带,反而问道:“刘大人,虽这狗皇帝被本姑娘逼得落魄至此,但你当着它所谓的龙颜敢说这话,仍旧是胆大包天啊。你为了救这昏君,这样恶毒的话,你居然也能斗胆说得出口。然而就算我温还姬今日不杀它,饶它一条狗命后,你就不怕过不了许久,必会因你今日脱口而出的这番话,招来杀身之祸吗?更为重要便是,你刘大人也不惧因此而落得个像李大人一样满门抄斩,祸及九族?需知我们汉人有句话,叫作伴君如伴虎;而你们沙陀族人,又岂会不晓?所以刘大人,你这般口无遮拦,还当真不怕本姑娘饶了它石敬瑭后,非但你的锦绣前程不保,还要落得个因今日此刻的祸从口出而大难临头,身家性命,必遭劫数?”
刘知远此时,突然再是,举头笑毕,淡定十足,恭谨地回道:“温女侠,此乃我刘某之事,不劳温女侠费心;刘某和我的家人,以及刘某的外戚,自会凭刘某一己之力而承担,总之刘某必会为自己和一家老小自求多福便是。其三,当今天下,诸侯割据,称雄一方;兵多将广者,各地建国,自称为孤;兵微将寡者,卧薪尝胆,苦待时机。乱世于此,实乃天数,一己人力,焉能挽回?鸿均之世,尚且遥远。故而即使你温女侠就在今时今日,杀了我大晋皇帝后,依旧会有下一个乱世枭雄涂炭生灵,危祸天下。毕竟古往今来,欲求盛世,安能凭一己匹夫之勇?岂能仰仗一人神力,便可求得昔日大唐的贞观之治?从来都是天下间,千千万万的男男女女,老幼不分的同心同德之人聚集在一块,到时克服万难,排除一切阻碍,又有何难?迎来百年的长治久安,刀枪入库,方是一朝一夕之事。因为这便是一个民心所向往的国,此乃正是一个团结有爱的民族。不管是你们汉人,还是我们沙陀人,甚至是北方辽国,但得君臣同心,万民臣服,其国必昌,换作任何一国,皆是如此。”
温还姬此刻,凛若秋霜不形色,嫣然而笑露芳颜,赞不绝口说他道:“刘大人端的是好一张红唇白齿,说得连我温还姬对你这张高谈雄辩的嘴,都是不服尚且有些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