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回到自己隐蔽的小山村外,先在山头上向下看了一阵,觉得没事,便下去进屋,收拾了一下,坚决地离开了。
他向南行,路上找些零活干,随处住下。
一晃大半年过去,他已经南行近千里。
昨天,他在从四方县到洎江的轮船上,他看见了一个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看见的人!
阿旺说到这里,停了话。
乔探长和“铁圈”互相看看,都面容严肃,微微点头,显然是觉得,阿旺说的,“听来都是实情。”
乔探长问道:“这么说,阿旺先生,你应该是在船上,看见了你过去那位老县委书记。”
阿旺大为吃惊:“探长,您是神人!您怎么能猜到?”
乔探长笑道:“我们干的就是这一行嘛!
不瞒阿旺兄弟说,我们接这样的案子,不是一件两件了。”
说着稍一顿。
阿旺紧紧盯住乔探长的嘴巴。他就想听到些自己想听到的。
乔探长看着他,微笑道:“那几次,像阿旺兄弟你这样的,都得了相当不错的报酬。
嗯,这么说吧,你就是扛上十年八年活,拼命攒钱,也比不了这么一次。”
阿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么说,我这次看的,要是对了,事成了,也能像探长您说的这样,得很多钱?”
乔探长稍微偏头,好像在计算,嘴里嘀咕:“县委,调上去,嗯,如果没有弄错,不会比我刚才说的哪一件哪一个人低。”
阿旺激动了些:“不会弄错!我那老上级,就是烧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乔探长笑道:“阿旺先生,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哦!”
“铁圈”在一边急道:“旺哥,你胡说什么呢?
烧成灰你也能认出来?你喝多了吧?
不要说什么你的老上级,就是我这样的,烧成灰你能认出来?”
阿旺被“铁圈”这么一句也是带了酒意的话一激,说:“谁要你烧成灰了?我——”
乔探长笑着抬手止住他:“这些都是好朋友之间的话,不要在意。我们齐心协力,把这件事情办好。
不过,阿旺先生你说你在船上看到的那位,嗯,那个人,现在怎么找他?
他在什么地方,能让你这么有把握?”
阿旺说了说自己掌握的进一步情况。
乔探长点点梳着油光发亮大背头的脑袋:“我听了,觉得差不多,不会有大的错漏。‘铁圈’兄弟,你觉得呢?”
“铁圈”说:“我觉得还行,比较牢靠。
这事,探长您定了就行了。反正,咱就是万一没捉到人,也没什么大损失。”
乔探长向阿旺笑道:“阿旺兄弟,你和‘铁圈’兄弟是老乡老同学老朋友。
‘铁圈’跟我又是过命的朋友。
你这样信任我们租界巡捕房,信任我们,我们要是不把这事情办好,就是对不起朋友,对不起,这个,国民革命。”
他停一下,嘴里叽里咕噜还冒出一句洋文来。
阿旺听不懂,见“铁圈”陪着笑点头,自己也跟上陪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