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葫芦”听得都有些后怕。
这么说来,那晚战斗,他也是有可能被那拒捕的赤匪一枪爆头的!
他嗫嚅道:“不容易,好险。”
“铁圈”说:“可不是不容易么?
咱们干国民革 命,在这么大这么繁荣的洎江城,咱们都还要冒这样的风险——
错上半步,慢上一点,咱们自己的命就没了!
所以啊,给多少钱,记多少功劳,都是咱们兄弟该得的!
理所当然!兄弟,大大方方地用!”
“白葫芦”说:“这笔赏金——”停下不说了。
“铁圈”问:“怎么,兄弟你嫌少?妈的,老子也不觉得多。”
“白葫芦”连忙摇手:“不不,圈儿哥,我觉得挺多的。我是想问,圈儿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说了数额,又晚了好几天?”
“铁圈”笑道:“哦,你是问这个呀。
嗨,这还是咱早早就提到过的。
市里呢,租界呢,都把这事当成挺大的事情,因为咱们洎江,有一段日子没出什么让人吓一跳的大事了——
赤匪不敢在咱的地界上随便捣乱——
这回,租界和地方政府两边上面都派了人,查这个阿旺的来历,听说还查到他的家乡去了。
结果你猜怎么样?”
“白葫芦”当然可想到大致的结果。
为了心里踏实,他还是要听得个究竟,便问:“怎么样?”
“这赤匪阿旺,是他家乡那一带有些名气的赤匪!
这家伙,一向跟政府对着干。
这次居然又跑到洎江城里来想捣乱!”
“白葫芦”心里踏实了,松口气道:“难怪赏金什么的,都拖了几天。”
“铁圈”举起酒杯:“兄弟,为咱们这次成功合作,将来继续有机会一起发财升职,干!”
“干!”
实际上,整个死人事件,另有隐情!
这要从死者阿旺那里说起。
——那天上午,一个一身土布衣衫,身材壮硕的青年,在洎江江边码头下船上岸。他就是阿旺,刚从家乡农村出来。
阿旺还是第一次到洎江来。
按说,像他这样的农民出身的零工,虽然已经在一些城镇待过,到洎江这样的大城市,却还是第一次——理应一到,有熟人朋友,先找熟人朋友,没有熟人朋友,先找地方将就住下,再找活儿干。
阿旺却不是这样。
他走在下船的人流中,走着走着,还不时地停一下,装作看某个地方的风景,然后瞄瞄人流前方,再跟上走。
出了码头后,阿旺继续走走停停,时而把脖子伸得老长,看前面,时而将脖子缩回,好像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肚子里去一般。
他在跟着一个人的行进路线前进。
终于到了一家旅馆外面。
阿旺跟着的那个人进了旅馆。
阿旺在旅馆对面的街边饭铺角落桌子上坐着,要了一碗汤面。边吃边看对面旅馆的窗子。
他看见,他刚才跟着的那个男人的身影,在二层的一扇窗子里隐约闪动。
然后,那窗子的窗帘被拉上了。阿旺再也看不见里面。
阿旺吃完了面。
他起身走,边走,边仔细地看了那旅馆的招牌。
“福楼旅馆”。
他正要走开,忽地感觉有些不对,赶紧快走几步,转进一个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