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雪梅看见尤大京很高兴。关心地问这几天忙什么,怎么也不来一个电话。尤大京心思不在此,答非所答,言无成句。装作很突然似地问道:“你嫂子呢,回老家了?”
嫂子到梅尔斯公司工作之前,雷雪梅已经从尤大京嘴里确信无疑明白嫂子跟尤大京的那点关系。考虑自家人的面子不愿意给嫂子点破。今日尤大京来对自己的嘘寒问暖不冷不热,开口问的就是嫂子。雷雪梅心里很酸楚,然而也很无奈。雷雪梅知道尤大京不怀好意,不愿意告诉嫂子的去处,但仍装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问道:“干吗?”
尤大京面露尴尬,说道:“没有什么。你是我的女朋友。你的嫂子就是我的嫂子。出于关心随便问问嘛。我为了你们俩联系方便,我以你的名义买了一只手机送给她。”
尤大京把刚买的一台华为手机递给雷雪梅。尤大京还挑选了一个容易记的电话号码。电话号码后面六位数正好和雷雪梅的出生日期一样。
“你晓得吗,我虽然以前和嫂子那个过,现在绝对不会了。一打电话就想到你的生日,时刻提醒我她是我女朋友的嫂子,兔子不吃窝边草。”尤大京试着拨了电话给雷雪梅看。
那个感动啊,雷雪梅巴不得自己的心窝也掏出来给尤大京吃。雷雪梅对尤大京的爱情信心,宛如烧猛的铁锅里浇上了菜油,听见了撇里啪啦的炸响声。闻到了菜油烤炸的香味。爱情的锅啊,不知道谁在掌握手柄。
月亮很大,但有点朦胧。
雷雪梅和尤大京站在河边,一轮圆月倒影在河里。轻风拂过,吹皱起河中隐隐约约的双人美影变成片片水花。
雷雪梅陶醉了。
“嫂子已经去上班了。”雷雪梅告诉尤大京。
“在哪里上班。”尤大京追问。
“西雁大街梅尔斯公司上班。”
“听起来好像是外国人名字。”
“对,外国人开的。他说自己是美国人。”
“做什么工作?”
“仓库出纳。包吃包住。”
“这个轻松。”
某日,尤大京和嫂子两人趁雷雪梅不再身边,又热火朝天聊了起来。
“喂,嫂子吗?”
“是的。你是大京吗?谢谢你。帮我买了手机。”
“谁说我买的?”
“嘻嘻……小姑都告诉我了。”
“想我吗?”
“别说了,小姑晓得了多么难为情。”
“你那里有外国姑娘吗?”
“有,干嘛?你不能对不起我小姑的。”
“我随便问问。”
“哦。”
“我们的微信要加起来。我有时会发信息你。不能让你小姑子晓得,明白吗?”
……
布拉拉案子两个月后,专案组撤掉了。牵扯的精力太大,布拉拉的死究竟是他杀还是意外事件一时难以下结论。我和菲尔回到原单位。菲尔调入我们出入境打击组。同日,人事部门发文任命我为组长,享受副股级。
我的人事任命发文第二天上午,开往西雁大街整条车龙慢慢蠕动着,尤大京的车夹中间一步一步向前方挪动,前面一条埋藏在地底下水管凌晨时分突然爆裂,整条马路变成了水渠,工人们正在抢修。尤大京的车窗被笃笃敲了几下,尤大京按了车门自动开关,玻璃缓缓滑下,伸出头一看,是我和菲尔。
“曹警官,你好,有事吗?”尤大京勉强地笑了笑。
“我们想搭车,请问你到哪里?”我快言快语。
“我到西雁大街。”
“太好了,我们也正好去那里。派出所有点事需要我们去帮忙。”我们没有经尤大京同意,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我们的车抛锚了,麻烦你了。”
“没事,顺路,汽油费一样的。”尤大京不乏幽默。
“有钱就好,车好,人爽。”我也开着玩笑。
“哪里哦,警察更好,出去多威风。”
“我们换一换?”我笑着。
“能换,我命短二十年也可以。”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警察多威风,我上次在宾馆里被你们抓了,吓得鸡巴也硬不起来,到中医院开了药,才好起来。”尤大京没有顾及菲尔是女的,说话流里流气。
“啊?嘻嘻嘻……”我嘁嘁嘁地笑了起来,“你那是次数太多了,到极限的缘故,与我们抓你没有关系。”
“这个也有极限啊……”
“有的,科学家计算过,一个人一生最多次数不能超过5000次。你初中二年级开始就和女同学来往了,那个时候,你才十五岁,今年三十五岁,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一次,十年就3650次,二十年就7000次,远远超过5000次了,这样下去,你以后肯定不行的。”
我也没有顾及菲尔。
“哪有每天都有的?”
“我替你算过,你正式交往过的女孩子快接近100个了,以一个女朋友交往最多两个月时间计算,两个月60天,100个就有6000天。这是公开的,暗地里,你还到洗浴场和按摩女交往,这个也要算进去的,就差不多7000次了。”
“你们查的这么清楚,是陈老三告诉你们的吧。这个快公鸡。”
“快公鸡?什么意思?”
“嘿嘿……快公鸡就是指陈老三那方面很快结束。我们小时候,生活在农村里。看见公鸡爬到母鸡上面,一眨眼就下来了。我们几个朋友喝酒时开玩笑取得绰号。”
“你说陈登山?陈登山今天怎么没有跟你一起?你对他生活这么了解。”我们俩说话不着边,见缝插针。
“陈登山?”
“就是陈老三。”
“哦,我把他真名忘记了,你不提醒我还一时想不起陈老三就是陈登三。他出差到欧洲去了。也不是我们了解他的生活。他这个人喜欢吃盘脚菜,占了便宜又不付钱。那些女人说出来的。一个女人说不相信,几个女人都这样说,我们就相信了。他自己也承认。这是毛病。”
“他不错,还有业务在欧洲。他做什么生意?”
“陈老三有什么业务?家里布料店就是他的老妈弄的。他到东南欧国家骗女孩子来东州,教幼儿园娃娃说英语。那些家长喜欢金头发绿眼睛的老师。”
“东南欧国家人不说英语的,是他们自己国家的民族语言。有英语资质的英语老师,费用高,一般幼儿园请不起。如果没有资质的老师过来不是害了学生吗?”
“曹警官,你年纪还轻,太天真了,娃娃懂哪门子英语,就是几个单词,GOOD MORNING……BYEBYE,如果我长得外国人一样,金头发,蓝眼睛,高鼻子,我到幼儿园教英语,家长也喜欢的。我们国人爱面子,认为自己的娃娃跟外国人学习英语,就以为正宗的英语,吹起牛也来也好听。”
“陈登山……会说英语?”我故意惊奇地问。
“开始我不知道,陈登山到平天镬家园,跟布拉拉交谈,发觉布拉拉中文不好,就用英语,我才知道他也会。”
“陈登山不会瞒着你跟布拉拉来一腿吧?”我戏谑地嘻嘻笑。
“很难说的。陈登山这个人喜欢吃盘脚菜,自己不想花钱又想占便宜。”
吃盘脚菜,是东州人的俚语。盘脚菜,残羹冷炙的意思。吃盘脚菜意指捡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尤大京就和我讲起陈登山骗雷雪梅到他的卧室里准备强奸她一事。
“成功了吗?”
“没有,他敢?如果陈登山敢动一下雷雪梅一根头发,我就割下他的鸡巴。雷雪梅当时就痛骂了他一顿。陈登山也许坐过牢,有点怕,后来雷雪梅逃了出来。”
“陈登山后来怎么面对你?”
“他认错了。误以为我和以前一样,再也不要雷雪梅了。”
“吃朋友的鸡,不欺朋友妻。陈登山这点道理不懂?以后在社会上怎么混啊?”我故意愤愤地说道。
“曹警官,你讲义气,值得交朋友。”
“大京,刚才我和你开玩笑说布拉拉和陈登山有无关系,你千万不要跟他提起。否则,会出大事的。”我把他姓也去掉了,显得亲热。
“曹警官,我把你作朋友,你放心,我不会出卖朋友的。”尤大京见我一脸严肃的样子,很认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