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豆子说要将账算一份到自己头上,楚亭君认了,他边说“那是那是”,边给陆十三写信。
漓豆也没有冤枉他,半年前陆昭亮在赵府吃了闭门羹,是楚亭君求她约绾云出来与陆昭亮见面,还为陆昭亮打了包票,此后半年陆昭亮给绾云写信,也是通过楚亭君的渠道送进京都,再由漓豆转给绾云。
楚亭君写了几个字,抬头见小豆子拔腿往外跑,连忙喊:“又去哪里,这急急忙忙的?”
漓豆说:“我得看看绾云去。赵夫人一大早到吴府来找我,我想得先来找你,现今绾云不知病成什么样了。”
楚亭君追上几步,将一包糕点往她手心塞:“那也得先填饱肚子,难道到了赵家你却问吃的?”
漓豆拿起糕点咬了一口,说:“问又怎么样?总不能饿着肚子说话。”
“好了,有什么让赵曙报个讯。”
漓豆嫣然一笑:“谢谢大蚂蚱,我走了!”
来到赵府后院绾云的院子,才进院门就闻到浓浓的汤药气味。
进到屋子,见绾云直直在床上躺着,连忙挨上去握住她的手,顿觉手心一阵冰凉,不由责怪:“你这是何苦呢?没影的事情,你先杞人忧天起来。”
绾云睁眼,见是好友来了,鼻子一抽,又闭上眼睛,两滴清泪流出眼角。
漓豆说:“你放心,楚小将军已经飞鸽传书到定远军。而且,恭亲王府那边也叫人提点王妃,千万等世子回来再说。”
“谢谢你。”绾云有气无力地说,“只怕枉费你们的好心。”
“这怎么会?”漓豆将被头往上拉了拉,拍着说,“就算皇后娘娘定下人选,也得经恭亲王妃同意,而恭亲王妃会听儿子的。”
绾云摇头:“我现在明白了,他并没有很将我放在心上。当初说得好好的,尽快回来说服他母妃前来提亲。也是我天真,竟信了。如今,说服了吗?来提亲了吗?”
这个不归漓豆管,她自然只能摇头。
“豆子,你知道昨天我多么绝望,却又没有地缝可钻,撑着到了宴会完毕。说是从鬼门关回来也差不多......”
说着又抽噎起来。
漓豆眼眶也湿润了,连忙替好友擦眼泪:“难为你了!”
赵绾云稍稍平息,又说:“也就来过三封信,现在又两个月了,一点音信都没有。呵,应该是知难而退,等着我自己离开了吧。”
“他敢!”漓豆冲着门外狠骂了一句,仿佛门外站着陆十三。
转回头恳切地说:“就算他知难而退了,那又怎的?我们最多损耗几分真情。天下好男儿多的是!”
绾云只是摇头。
“再说,没有男人,我们女人就不活了吗?你看我一个人不好好的?起来,你跟我出京,咱们回匡溪渡去!我在那里有酵菜生意,很多利钱没有收上,到时分你一半,转眼就有万贯家财,还怕什么?
“真的?”绾云睁大眼睛亮晶晶,“豆子,你真有本事!”
“就是,你跟着我混吧!包你多多发财的机会,咱们不要男人!”
这一番奇谈怪论,把房外客厅里的赵仲德夫妻吓了一跳。
哪里有这样劝解人的?
房内的绾云听了,脸上第一次浮起点笑意,惨惨的:“谢谢你豆子,三生有幸认识你!”
眼里的光却又慢慢熄灭了:“可我这个人,心思太小,怕是走不出来了。”
漓豆有点着急:“哎呀,怎么说你呢?这起风不见雨的事,先不要当一回事嘛。现在天还没塌呢,天塌了再说嘛!你现在就跟我回匡溪渡,让陆十三满天下找去!”
“他不会找的。”
“他不找,就让他后悔去。”
“他不后悔的。”
“管他后悔不后悔,我们过自己的好日子便是。我不信,不嫁人我们就活不成?”
两个手帕交,一个硬,一个软,在房里辩论着,把房外的赵仲德夫妻听得一惊一乍。
说也奇怪,女儿嘴里句句不听江三小姐劝,却起来梳洗了,还叫丫鬟卷帘传话厨房煮玉豆粥。
等赵夫人端着玉豆粥,试探着进房去,女儿又悄悄问她:“可有快速消除眼睛红肿的草药?快找来让我敷敷。”
把个赵夫人惊喜得手足无措。
漓豆见绾云愿意起来吃粥,就说回去再打听下,傍晚再来陪她。
绾云立即板了脸:“别打听了,算什么!不过,你赶紧回来陪我是真的。”
漓豆才出赵府,赵曙就传话给他,说楚亭君要到吴家来,漓豆就回自己的院子等着。
一会楚亭君来了,漓豆就把劝说赵绾云的经过和他讲了。
“我说‘你现在就跟我回匡溪渡,让陆十三满天下找去!’,她说‘他不会找的’;我说‘那让他后悔去’,她说‘他不会后悔的’......”
“这么没信心?”楚亭君俊眉头皱起。
“后来起床了,找吃的了,还嫌自己红肿眼睛难看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楚亭君问:“你怎样说服她的?”
“怎么说服?我只好忆苦思甜,将我住在那耗子都不想来的后院十一年的事,细细说出来。她一听,比她还惨,心情就好多了,叫我快点回去继续说。”
楚亭君含笑看她:“嗯,当初有多难过现今就有多甜,你有了我,她也会有陆十三。”
漓豆傲娇地仰头:“我对她说,‘管他后悔不后悔,我们过自己的好日子便是。我不信,不嫁人我们就活不成?’”
“哎,这话可不能说!”
再说恭亲王府这边,昨天采夏节贵女如云,恭亲王妃看得眼花缭乱,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不错,今天一早花了大功夫定下几个,正对着名单犹豫来犹豫去的。
丫鬟报说史嬷嬷来见,王妃连忙唤进来,笑着说:“正想找嬷嬷呢。你也知道皇后昨天的意思,要从表演的贵女中为亮哥儿选世子妃。我先定下几个人选,等皇后召见时好有应答。”
史嬷嬷却忧心忡忡地说:“王妃,恕老奴直言,此事有所不妥。”
“哦?有何不妥?”
“王妃可记得亮哥儿小时候,曾经有人和他开玩笑,要给他选媳妇一事?”
恭亲王妃摇摇头,她不记得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