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名绅(二)
书名:水升天 作者:墨久言 本章字数:6531字 发布时间:2024-02-27

       众人一路疾行,拂晓时分,到达一个村庄,进入一座宅院。李三虎等人径直将康贵押去了后院,林枫和邵福将姜正之领到一间干净的房中。林枫关切道:“走了半宿路,姜先生定是劳累了,先睡上一觉。”又对邵福叮嘱道:“等姜先生休息好了,你陪姜先生在村里走走看看。”

       林枫走后,邵福忙让姜正之上炕躺下,又给盖好夹被,和言道:“姜镇长你先睡会儿,我出去一下。你丝毫不用担心,住在这屋的人绝对安全。”说罢,带好房门,自行去了。

       院里屋中格外安静,唯有晨风吹拂窗纸的轻响。姜正之躺在温热的土炕上,奔波半宿的疲惫渐渐涌来,没片刻功夫,便安稳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邵福从外面进来,见姜正之已然起身,便将一张桌子放在炕上,又快步出去,再进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是一盘炒鸡蛋,一碟咸菜,两张白面饼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邵福将这些饭食放在桌上,微笑道:“炊事员刚刚做得,姜镇长快趁热吃了。”

       姜正之坐在桌前,欠身相让道:“你也坐下一块儿吃。”

       邵福忙道:“我们队上一起吃过了,这是炊事员特地给姜镇长做的。”

       姜正之笑道:“这里真比我家里吃得好。”说罢,便大口吃了起来。神色自如,全无生分之意。

       见姜正之吃得香甜,邵福笑道:“姜镇长是我们首 长请来的客人,当然要用好饭招待了。我们队上的伙食,哪有这么好?”

       吃完饭,邵福收拾好桌子,微笑道:“我陪姜镇长出去走走,到这个江村里面看看,这可是个三千多人的大庄!”

       姜正之一笑道:“客随主便,走走看看也好。”

       两人走出院子,来到街上,邵福语气中带出一丝不解:“镇上的桂莲和我都参加了八路军,特别是桂莲,也就是现在的林枫同志,她的情况,姜镇长居然一句没问。我弟在镇上的事,也一句没说。”

       姜正之脚下没停,静静道:“人家想让你知道的事,一定会主动告诉你;人家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就是问,人家也不会说。”说着看向邵福,笑道:“你都能从秦沽把我请到这里来,还能不知秦沽镇上你弟的事?”

       天高云远,头上湛蓝,红日早升。行走间,见这个江庄真是很大,屋舍虽多是土房,却颇显齐整,街上也比以前到过的村庄干净许多。来往村人,无论男女,都随意说笑,全无以往地方驻扎军队时,民众脸上常见的紧张与慌乱。一些身穿土布军衣、身背步枪的军人,正手持扫帚打扫街道;也有一些同样装束的军人,在为庄户扫着院子;还有一些军人挑着水,送进各家各户。看到这般军民相融的景象,姜正之眉目疏朗,心中却颇感惊奇。

       转过中街,有人离着老远就摆手大声招呼邵福。邵福大声回应道:“二虎,找我有事?”

       二虎喊道:“你快来,有好事!”

       邵福与姜正之快步走到二虎近前,二虎看了姜正之一眼,对邵福道:“你知道昨个夜里刘英抓到了谁?”

       邵福忙道:“是梨树窝的李绍铭?还是桃花乡的马义堂?”

       二虎笑道:“他俩都是小耗子!”说着神色颇显兴奋,紧声道:“是汉集镇的特务队长秦冒龙!”

       邵福眼睛一亮,忙道:“这个祸害人的大汉奸,刘副组长是咋抓到的?”

       二虎道:“昨儿个半夜从他姘头家里掏来的,现在就关在刘七家的后院儿。要不你过去看看?”

       邵福兴奋道:“你快带我去,我真要看看,这个有名的铁杆儿汉奸长得啥样。”

       二虎又看了眼姜正之,犹疑道:“这位是……”

       邵福忙道:“这位姜先生是首 长请来的客人,林副队长让我陪他在庄里随便走走,一起看看也没啥。”

       三人走进左首一个院子,穿过堂屋,刚进后院,就听一间厢房里传出哭嚎嘶叫,已全无半分人声。姜正之脚步微顿,不由心中一懔,脸上却没见声色,跟在二人身后,快步走到这间厢房门前。三人停下脚步,二虎抬手朝屋里一指,怒目道:“他就是大汉奸秦冒龙!”

姜、邵二人忙向屋中看去,只见这个名叫秦冒龙的汉奸,满脸污血,脸朝房门,高举双手,两只手掌心,各被一枚木楔钉在土墙上,嘴里不住凄声嘶嚎:“表叔啊,饶我一命……”

       屋中一名彪形大汉,手提短枪,两眼喷火,冲上两步,用力抡起枪把,狠狠砸在秦冒龙的脸上。

       秦冒龙一声惨嚎,口鼻鲜血狂喷。

       这彪形大汉咬牙骂道:“狗杂宗,你把我爸塞入冰窟窿时,可曾想到过今天!”说罢,转头对一旁的两人喊道:“你俩去抱柴火,今天烧死这个狗杂宗!”

       就在姜正之心胆皆颤,不知该不该再看下去之际,院门口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几人大步流星走进后院,林枫也在其中。当先这人身材不高,却颇具威严,进院便大声喝道:“刘英,你给我住手!”随着话音,他几步来到厢房门前,抬手一指这彪形大汉,厉声喝道:“刘英,你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就算他是罪大恶极的汉奸,也应召开群众大会,交由人民审判!你这样做,就是公报私仇,就是严重违反组织纪律,我就要处分你!”说着与林枫对视一眼,又喝道:“来人,把刘英带出去,先禁闭三天,听组织处理!”

       这人身后的两人当即进到屋里,其中一人向刘英连使眼色,与另一人一起,将刘英推出了厢房。临出门时,刘英仍回头咬牙紧盯秦冒龙一眼,眼中之火,似能将檐草点燃。

       这人又对屋中两人道:“先把秦冒龙放下来,找卫生员给他治伤。好好看管,明天召开公审大会。”说着瞪了眼邵福,低声道:“你咋把姜先生领这儿来了?”

       众人出了院子,林枫这才侧身一指刚刚发火儿的这人,对姜正之道:“这位是我们的江队长。”

       江队长握住姜正之的手,满面春风,热情道:“欢迎姜先生来到我军的驻地。今天军分区的张副司令员和敌工部的陆部长要到江庄检查工作,同时也要看望姜先生。”

       正说间,老地东从对面走来,一眼瞧见姜正之,紧走几步到得近前,忙道:“这不是秦沽的姜镇长吗?你老咋到我们江庄来了?”

       姜正之看向老地东,犹疑道:“你是……”

       老地东一笑道:“我也姓江,常到秦沽买粪,傻糊子那些人都管我叫老地东。”说着看了眼江队长,忙道:“那是他们瞎叫呢,我老叔知道,我家哪有多少地。”说完这话,又看向姜正之,啧啧道:“我在秦沽,就没听见有人说过姜镇长一句不是的话!不像我们这儿的乡长,大伙儿背地里都骂他八辈儿祖宗!”说着脸上带笑,热络道:“姜镇长,你老到我家里坐坐?”

       未及姜正之说话,林枫便笑着道:“谢谢你的好意。姜先生是江队长请来的客人,就不到你家去了。”

 


       午间时分,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数十匹战马在这座宅院门前带住丝缰,张淼与身后十数名身带短枪的人,被江队长等人快步迎上,一番热切握手、互道问候后,一行人穿过庭院,步入堂屋,江队长站在张淼身侧,向姜正之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军分区的张淼副司令员。”说着目光转向张淼身旁一人,抬手示意,又道:“这位是军分区敌工部的陆洪部长。”随后又向张、陆二人介绍了姜正之。

       张淼握住姜正之的手,笑道:“按庄叙儿,我得叫你表兄。”

       姜正之双手紧握,忙道:“真没想到,能在江庄见到表弟。”

       说话间,众人纷纷坐下。林枫脸色微微一变,转头走向门外。

       江队长忙道:“林枫同志,你上哪去?你咋一见张副司令员就躲?你锄奸工作做得很出色,一会儿,你还要向两位首 长汇报工作呢。”

       陆洪笑道:“林枫同志可是咱的好同志!快过来,就坐在张副司令员身边。”

       林枫回身,坐在了江队长一旁。

       陆洪笑着打趣道:“这位同志,工作干劲儿没得说,就是有时爱跟首 长‘拧着来’。”

       张淼看向姜正之,叙谈道:“真是有些年没见表兄了。上次见面,还在我上军校之前。”

       姜正之点头道:“在我记忆里,自民国十七年你离开秦沽,一晃儿十几年了。再见面,你已成带兵的将军。不过,这不光是我,也是镇上很多人意料之中的事。”

       张淼神色一凛,扬声道:“哪是啥将军?只是外寇入侵,你表弟拿起枪,与不屈的人民一道,奋起抗击而已!”

       姜正之眸光微垂,轻叹道:“听表弟之言,真令人汗颜!”

       张淼朗声道:“表兄这是哪里话?表兄为人笃诚忠厚,为官清廉自守,特别是抗战以来,冒着极大的风险,给了我们不小的帮助。”

       姜正之抬眼忙道:“真是没做啥!国难当头,男儿不能持枪杀敌,便是愧对先人。张副司令员要是再这样说,真让正之自容无地了!”

       陆洪双眉一扬,沉声道:“这次我们军分区敌工部开展了一次行动,将这一地区的伪乡镇长,逐一深入做了甄别。对甘心投敌,为虎作伥,残害人民的一些铁杆儿汉奸,坚决进行镇压。对摇摆不定,两面观望,首鼠两端的一些人,对他们晓以大义,进行诚恳耐心的教育,使他们认清形势,找准立场,力争使他们站到人民的一边。对姜先生这样对抗战做出贡献的开明绅士,我们永远都会当做肝胆相照的朋友。”

       张淼微微点头,语气中满是肯定:“陆部长组织开展的这次行动,取得了很大的成效,极大地震慑了一些敌伪人员,也使一些先前摇摆不定的人,选择站在了人民的一边。”

       姜正之眼中闪光,动情道:“今日江庄之行,真使正之大开眼界!贵党贵军治军严整,军纪严明。这还不算,还能亲近爱民,为民众服务,这真是古今从未有过的仁义之师,真让正之由衷的钦佩!看来,拯救当下破碎的河山,全靠贵党贵军了!”

       说话间,邵福等人将饭菜摆上。张淼笑道:“看来今天我和陆部长是借了我正之表兄的光!换了往常,我们来时,哪有这么丰盛?今天居然是满满的四菜一汤!”

       陆洪对江队长道:“吃完饭,从村里找仨会打麻将牌的,陪姜先生消遣消遣,打打麻将。”

       姜正之忙道:“陆部长不用客气,烟、牌这类东西,正之从不沾染。”

 


      “三哥,此事我早有意料。前阵子在家养伤时,面桃儿来我这儿,话里话外的便透了一些话。三哥,你也别过意不去,若非时局艰难,这个镇长不好干,我早就让给你了。”

       夜阑屋静,窗暗灯明,姜正之对一脸歉疚的姜子岚温声说道。

       姜子岚欠了欠身,脸上仍有为难之色,紧声道:“正之,我就怕有人说我把你挤下去了。外人怎么说倒也罢了,咱们自家人里,保不齐也有人这么想、这么传。”

       姜正之忙道:“这件事三哥也不必再有顾虑,那几个爱说闲话的人,我挨个跟他们去说,封住他们的嘴。”

       屋内烛影,窗外风声。姜子岚眼神一动,压低了声音:“那边儿这些日子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有些镇长乡长去了就再没回来。外界传闻,没回来的那些人,都让那边儿活着给埋了。正之,那边儿……可曾难为了你?”

       姜正之低声道:“不瞒三哥,先前对外说去唐山的那两天,其实是去了那边儿。那两天,在那边儿不光受了礼遇,见到的人,看到的事,更是很不一般。我私下和三哥说一句——共产党,很了不起!”

       姜子岚轻轻点头,轻声道:“有人说张桓是秦沽第一名绅。其实,正之你才是。就凭你的眼界与为人,便是再过多少年,秦沽这片土地上,怕是也没人能比得上你。”

 


       河风吹过,黄叶飘飞,芦花摇曳。河风吹散了坟前纸钱的余烬,也吹乱了张桓花白的头发。

       张桓默默坐在梅漪的坟前,目光久久凝望着远方,仿佛已融入萧瑟的秋景。

       邱黑子大咧咧地站在蓟水河边,冷眼瞧向周身破衣、一脸不耐的李顺儿,低声骂道:“你 他妈 的给狗打幡儿,连条狗都不如,如今全秦沽只剩我表兄拿你当人。今儿个我表兄花大价钱包了你的船,你竟敢甩这种脸子,真他妈 的找打。这要不是我表兄在这儿,大嘴巴子早就抽上了你的脸!”

       河面宽阔,秋风浪急,恍如不可游思的天河。邱黑子朝河对岸望了一眼,眼底倏忽掠过一丝异样,又冷冷瞟向在船上踮着脚,不住向坟前张望的李顺儿,又低声骂道:“你他 妈的一脸猴儿急,可是尿怂憋的急着去窑子?你这胎子,除了脸儿不红,跟猴儿屁股那不着调的死鬼一个揍相!他 妈的,不定哪天,也得死在哪个大屁股窑姐儿的身上!”

       淡淡秋阳下,芦花低垂间,张桓缓缓站起身,看着湿黄的坟土,轻声道:“河西这片地,倒也清静干洁,适合你的心性……唉,人逢乱世,与草木鸡犬何异?细细想来,早些歇了也好……只要我还能动,就会时常来看你,和你说说闲话……到了现在这个岁数,不说些闲话,还能说些啥?”

       这话语,时断时续,语音悲凉,和着秋风,在坟前萦绕。远处村庄,如淡墨剪影;冉冉炊烟,如天地余痕。

       望着远方淡去的炊烟,张桓轻声一叹,轻声又道:“临分别那天夜里,你曾说,你那小包袱烧在了心里。我知道,你是将脸面永远留在心里。你心里有芦花,有秋水,有白云……不然,你也不会走这条路。只有将干净脸面留在干净心里的人,才会走这条路……”

       河面宽阔,秋风浪急,恍如心中不可游思的天河……

 


       书房清整,窗上月明。姜绍武一身蓝绸短衣,在干净的青砖地上来回踱了两步,对稳坐在藤椅上的姜子岚道:“爸,当下这样的时局,这个镇长可是好当?”

       姜子岚浅浅喝下一口茶,稳稳道:“当不好当,那得看你咋当!便是五胡乱华、五代残唐那样的乱局,地方上也要有人出来理政,照样有人在官位上坐得安安稳稳,顺顺当当。”

       姜绍武点点头,眉毛轻舒道:“爸说得有理。这世间之上,的确事在人为,为者常成。”

       姜子岚淡然一笑道:“不论啥事,只有心平气和,稳稳当当,不使出蛮力,不意气用事,就不会有多大波澜。”

       姜绍武道:“听爸说过,祖上那位正音太爷,中进士后,在江南做过两任知县。在任上,他老人家革除陋规,筑固城垣,修缮学宫,浚通市渠,使当地政风为之一新。离任时,当地百姓留靴献衣,立碑厅堂,民众为其饯行,三天都没能走出那个县的地界。那官声,比前些年的石县长还好。”说着又轻轻踱步,眼光一闪,眉头微皱道:“爸,你说,正音太爷若是生在当下,也当这个镇长,会是怎样一番行事?”

       姜子岚轻轻摇头道:“你呀,是读了几年书,却仍是蒙昧未开,心境不明。不然,也不会问出这样幼稚的话。”见姜绍武一脸不服,姜子岚缓缓又道:“你们哥俩儿,特别是你,少不更事。祖上的事,我和你俩说得不多。”

       姜绍武嘴角微扬,不以为然道:“其实说得也不少,不是进士就是解元,除了文章便是书法。祖上那些事,我耳朵早已磨出了茧子。”

       姜子岚沉声道:“你可知张柱儿其人?”

       姜绍武一怔,忙道:“张柱儿是谁?他姓张,并非祖上。”

       姜子岚瞪了眼绍武,皱眉道:“张柱儿是前清时秦沽上一个有名的混混儿。”

       姜绍武不解道:“前清时的混混儿能和祖上有啥关系?”

       姜子岚喝下一口茶,咳嗽一声,稳稳说道:“当年张柱儿浑横霸蛮,横行乡里,乡民苦其久矣,便有人想出一个整治他的主意。一日,几人找到张柱儿,对其说道:‘你这么厉害,你可敢去骂姜正音?’张柱儿笑道:‘姜正音有啥?不就是个卸了任的知县。我要是把他骂了,你待怎样?’那几人都说:‘你要是敢骂姜正音,我们不光请你吃上一桌上等酒席,外带送你十吊钱。’转天一早儿,张柱儿便站在正音太爷门前,高声大骂。家人见状,忙向正音太爷禀报。正音太爷一笑道:‘沏上壶茶水,摆上盘点心。他骂渴了喝茶,骂饿了吃点心。等他骂完了,再给他两吊工钱。’”张柱儿大骂一番后,喝了茶水,吃了点心,拿着两吊钱,得意洋洋地找到那几人。那几人自是话符前言,摆上一桌宴席,又给了他十吊钱。酒席宴上,那几人又说:‘你敢不敢去骂田七?若是敢骂,同样是一桌好酒好菜十吊钱。’张柱儿笑道:‘姜正音我都敢骂,何况一个区区的田七?’田七便是后来的那位田七爷。那时田七刚满二十,便是那年中的武举。转天一早儿,张柱儿仍像上次一样,堵在田七门前,高声大骂。刚骂几句,田七便从门里冲出,一顿拳脚,直如大人打孩童一般,将张柱儿打得不能动弹。田七又将张柱儿押送安水县衙,使上银两,安水知县便以大清律法‘光棍罪’中滋事扰民此项罪名将张柱儿收入监牢。正音太爷知晓后,当即修书一封,送给安水知县,将张柱儿保了出来。后来有人将此事透露给了张柱儿,他羞愧万分,自觉无脸见人,便在横街路口一处墙上,写下了四句打油诗:‘张柱儿往东行,不见众宾朋。要得重相见,去往酆都城。’自此一去,张柱儿再也没有返回秦沽。”

       姜绍武点头道:“这段典故,还真是头回听说。正音太爷以德报怨,如此仁义尊者,定会深孚人望,得人敬仰。再者,那张柱儿也是要脸的混混儿,不像当下镇上一些人,不要脸程度,已然登峰造极。”

       姜子岚沉声道:“正音太爷在前清太平时节,以两榜进士之尊,对待街头混混儿皆是如此,若在当下时局,身为这个镇长,他老人家将会如此行事,可还需再费口舌?”

       姜绍武忙道:“爸是想说,正音太爷也会像爸这样心平气和,安安稳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说着眉毛一扬,笑道:“时过境迁,人都会变,保不齐正音太爷一改往常,重又大刀阔斧、抖擞振奋他一回!”

       姜子岚不再理会绍武的轻飘,而是看向窗上浮动的树影,微微皱眉,像在自语道:“以德服人,深孚人望确是不假。为人处世,也当以仁义为本。只是,光有仁义,仁义能有何用?”

       姜绍武思索了片刻,忽道:“爸可是想说解元太爷疯了那事?那位解元太爷到底是因何疯的?”

       姜子岚长叹一声,颓然道:“命当如此……”

       一只黑色大猫伏在檐上,绿莹莹的眼睛,静静盯住灯光通透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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