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是人是妖无法确定，我们就当他是人。他害了不少人，就是没人出钱也要杀了他。”宿星关上门，坐到了窗下的椅子上说。
“什么时候去？”浑灵羽走过去问。
“马上天亮了，现在是去不成了。明日二更，我过来找你。”
“受了伤还要去？我怕你们去了回不来。”李天吉很担忧，并不想让浑灵羽跟着宿星冒险。
“我带她去看看，不是去打杀方庸。他手底下有十几人，不等他落单了，我们难以应付。”
“那白天去看看就好。你告诉我们他住在哪儿，天亮了，我和灵羽带着云依去看看。”
“那也好。最好能见到他，以后就不用辨认了。”
“那就这样。”
宿星坐了一会儿，喝了店小二送上来的茶，留下了方庸的住址离开了。
天还黑着，浑灵羽回了隔壁客房，李天吉继续守着王云依歇息。
天亮不久，李天吉打了水、洗过脸，叫醒了王云依，帮她洗漱过，叫上浑灵羽下到了一楼。掌柜的打着哈欠坐在柜台后边。
“店家，两碗粟米粥，三张油饼。”李天吉边说边坐到了靠门的一张桌前。
“等等，我正想找你们。我的伙计说半夜闯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你们可不要给我找麻烦。”
“那人你见过，就是白天冲上来赶走螟蛉妖的宿星。”
“我不管他是谁。打打杀杀去别的地方，别来我店里。”
“大清早，你就找我们麻烦！我得教训教训你。”浑灵羽坐不住了，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柜台后边揪住了店家的衣领。店里有几个吃早饭的客官，紧张兮兮地看着这一幕。
“你可不要乱来。官差很快就会过来巡街。”
“你再喋喋不休，我对你不客气，快去催我们的东西。”
“好、好。我不和你争。”浑灵羽放开了店家。店家往后厨去了。
“客官，你们可别和我们掌柜的吵，他可是城内有名的有仇必报的人。你们惹了他，他会一直追着你们吵闹。”一个店小二凑过来低声说了两句，转身走了。
“你们掌柜的如何称呼？”李天吉看着他的背影问。
“金亮金掌柜。”
“知道了。”不一会儿，店家从后厨走了过来，端着一盘肉走过了李天吉。李天吉正好借此机会观察他。
金亮看着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岁。一头黑亮的头发，眼睛外鼓着，有些昏黄。鼻子上有几道很明显的横纹，特别奇怪。鼻孔下有两根特别的长须，像触角。
他皮肤黝黑，穿着全黑的锦衣，腰上系着黑色的束带。
李天吉感觉他有点特别，不像是人，便将这一看法低声告诉了浑灵羽。
浑灵羽惊讶道：“不会吧。你看一个人就不像是人，那我们身边的人都是妖了？”
“我没有这样说，只是感觉奇怪。不管它了，等着吃早饭。”李天吉给王云依倒了茶，笑着喂她喝下了。她看起来好了些，少了之前的痴傻劲儿。
“好。”
过了不久，店小二将早饭端了过来。三人吃过，结了账，出了客店，转到了栗南街北。方庸的院落在城墙下的民耀巷里。正值清晨，巷子里很安静，一个院落门前的灯笼还亮着。
李天吉拉着王云依，和浑灵羽一家家看过去，来到了最里边门朝南的院落门前。门匾上刻着“方府”两个大字。
“这方庸都在这里安家了，我们进去拜访拜访！”李天吉没和浑灵羽商量就上前敲了门，惊得她躲到了一边。
“你怎么就这样上了？”
“我们是上门拜访他。大白天，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说不定还会以礼相待。”
不多时，门被打开了，一个面容枯槁的老翁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何贵干？”
“我是李天吉，会武艺，听说有人刺杀方老爷，想谋求个保护方老爷的差事。”
“嘿！这消息传得挺快！的确有人要杀我们老爷，不过，他可没说要花钱请人。”
“你给通禀通禀，我妹妹需要钱治病，能谋个差事最好；不能的话，见一面方老爷说上两句也行。”李天吉掏出了一把钱塞给了老翁。
“这也不是不可以，等着吧，老爷刚吃过饭，见不见可不一定。”老翁接了钱，脸色也没变，仍旧冷冰冰的。
等他走了，浑灵羽焦躁道：“你给了他多少钱，怎么抓了一把？”
“看着多，不过也就十几文钱。我握着拳头给他的，没抓多少。”
“十几文也不少了。我们钱不多，这样花下去，没几天就花完了。云依的衣服都脏了，也没换洗的。”
“你倒是提醒了我，云依只有这一身衣服。等我们回去，就找个裁缝铺做几套衣服。”
两人说着话等了一阵，老翁回到了门前。
“不是我不帮你们，老爷说不缺人，不会花钱请你们。你们走吧。”
“怎么不缺人？方老爷身边的人都是酒囊饭袋，那么多人还让刺客给跑了。我看方老爷也被打伤了吧？”
“这你也知道？”
“街上都传遍了。你再去禀告一声，就说我知道那人长什么样。”
“这倒是我们老爷急切想知道的，你再等等。”老翁又走了。
浑灵羽立马问：“你不会要出卖宿兄吧？”
“怎么会？你要相信我。我们要有勇有谋，要不然，怎么能见到方庸。你走南闯北这么久，难道不明白？”
“噢，原来如此。”浑灵羽愣愣地看着李天吉不再说话。
等老翁再次回来，身边多了十几个人，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子低矮宽胖的人。李天吉一眼就认定他是方庸。方庸真如宿星所说，有一张大嘴，眼睛鼓着，脖子上满是肉疙瘩。这样奇怪的长相，李天吉很难不把他与癞蛤蟆联系起来。
“你是李天吉？”方庸不等李天吉开口，不等自己走到门口，便问了一句。
“是，方老爷。”
“你见过行刺我的人？”方庸继续问。
“见过。他是刺客，专门收银子杀人。别人要杀方老爷，他拿钱办事。”
“这么说，我给他银子，他能不杀我，反过来为我所用吗？”李天吉听到方庸的话很意外，明明自己说了来找差事，结果这差事马上要落到宿星的头上了。
“这多半可以，刺客应该只认钱。”
“那你帮我传句话，那雇他的人给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他要是同意了，你就带他过来见我。”
“那半夜行刺你的事……”
“我不计较，只要他敢来，我就付给银子。”
“那我呢，我也会武艺……”
“你带着这样痴傻的姑娘，怎能保护我。我给不了你差事做，不过，只要你能成功把人带来，我就给你五十两银子。”
“那谢过方老爷了。”李天吉施过礼，拉上王云依，和浑灵羽一起离了方府。自始至终，方庸都没有注意浑灵羽，这让她有些生气。
“我该毛遂自荐，让他注意我，说不定我能成功成为他身边一个刺客。”离大门远了，浑灵羽说。
“那不行。我不是真想进去，只是想见见方庸。现在见到了，我们也离开了。这事算办成了。”
“那方庸说让你带宿兄过来……”
“我自然不会带他来，看方庸面相就是一个深藏不露、比较冷血的人。宿兄来，肯定凶多吉少。”
“这很有可能。”
两人说着，出了巷子，沿着栗南街往南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