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十日,田垦一行便来到花石寨,距离人口达到二十万的繁华之城,只有二十余里路了。因担心百姓暴动,丰都城守卫的搜查十分严格,田垦怕部下进城后节外生枝,便命令手下分散到花石寨附近村屯,自己一个人向丰都城走去。
丰都城在丰江和沙江之间,西边有京山作为屏嶂,西北则有境内最大的栗子湖。栗子湖乃系活水,除了京山上流下的小溪外,还有栗水穿越京山数十里山洞汇入,成为丰都城最重要的水源。望海都城人口众多,商业非常繁荣,王城“海神”宫金碧辉煌,宫城外的青牛浮云柱高约近百丈。
田垦对道路记忆非常敏感,很顺利地来到了大良敬芒的府邸。敬府门前的大街是丰都城最热闹的大街,许多贵族家的大铺子都开在此地,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守门小童进去通报后,田垦站在府门外,思量如何打动敬芒,使望海能够成为沉冰岛的盟友。
不一会儿,小童后面跟着一位头戴檐帽的老者,田垦仔细打量一番才认出是敬芒大良。敬芒的脸部如同被人凿空下端的岩石,额头高高地凸起,眉毛长得向下低垂,须发几乎全斑白。他佝偻着身子,穿一件天蓝色的布褂,用一只视力较好的眼睛盯着田垦。
“一别数年,大良身体还是这么健朗。”奉承话一出口,田垦自己也觉得不自在了。
“恕老朽眼拙,阁下是哪一位呢?”
“大良是否还记得,当年陪同北靖抚司泰德到丰都城的副将田垦?在下便是了。”
“噢,原来是田将军,人老了,眼神不行了,将军莫怪。”敬芒露出歉意的微笑。
“我此番到丰都面见大良十分唐突,还请大良不要见怪。”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田将军随我到客厅稍坐。”
敬芒交待小童关好府门。他带着田垦沿着石板小路,绕过屏风墙,来到府邸大堂。府中的小厮端来新茶,两个人分宾主落座。
“田将军此来有何贵干?”
“大良应该知道北靖被人陷害谋反,抚司泰德和数千将士含恨丧命,我陪着泰 安公子侥幸逃脱,如今漂泊在外,有家难回,有国难报。”
“据我所知,此事颇为蹊跷。望海收到的结论是,帝国认定熊族企图与泰德联合,言答到昭阳是与泰姝暗中往来,面见娥后后加以毒害,借混乱时局扶持泰德篡夺帝国皇位。这说法露洞百出,老朽根本不信。且不说我与泰德将军有数面之缘,单是听其在北靖所作所为,我便知道他对昭皇忠诚无比。”
“多谢敬芒大良的信任。泰德将军曾不止一次说过,大良是望海王国的肱骨之臣,若大王能完全按照大良之策治国,早就使望海称霸北方了。依大良所见,究竟是何人想致泰德于死地呢?”
“此事老朽所知不多,但能够左右昭阳局势,调动黑鹰铁卫参与的人又有几个呢?”
“多谢大良点拨。大良是否知道亚夏堂有没有参与呢?”
“老朽实在不知。”
“嗯。我此次来到丰都还一件事,希望大良玉成。”
“什么事?”
“沉冰岛主泰 安希望和望海成为盟友,共同开辟海上通商新路。”
“难道安公子占领篷冲列岛的沉冰岛?据老朽所知,沉冰岛是浪人团的老巢,去年还有海盗到碣石城搔扰打劫。安公子靠什么手段,收复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呢?”敬芒显得十分诧异。
听田垦说完来龙去脉,敬芒不由得连连称奇,频频点头赞许。
“安公子和田将军能够以区区几百人之众,降服剽悍的浪人团,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可见七子之神是庇护雪地熊团的。”
“眼下沉冰岛巨浪城生机勃勃,雪浪战团已经壮大,正成为篷冲列岛一股强势崛起的势力,将来和本岛大领主联合,必然会是列岛豪强。沉冰岛到望海国沿海有了一条新航线,适合体型不大的商船通过,我们愿意与望海共享,支持望海争夺亚夏大陆的霸权。”
“实不相瞒,老夫曾为大王献计,融合国内封城海外贸易资源,组建王国船队,和篷冲列岛、仙莱大陆做海上贸易,积累更多的财富造福百姓。安公子若能与望海联手,老朽求之不得啊!你们控制了以劫掠为生的浪人团海盗,扫清了往来海路上的障碍,这更是天大的喜讯。”敬芒显得十分兴奋,两只眼睛闪烁着光亮。
“既然大良有心促成泰安与望海王合作,巨浪城一定会全力以赴扫清海盗残余,将沉冰岛、棒槌岛变成望海王国海外贸易的中转站。”
“如果大王听说此事一定会非常高兴。说到海盗,老夫有一事不明。浪人团为何不远千里,冒着风险跑到望海边境搔扰呢?”
“大良不问,我还想提及此事呢!据说,亚夏大陆一支实力雄厚的商船队伍贿赂毛利,代表某国怂恿浪人团海盗偷袭望海。大良可以派眼线调查,我估计不难得到想要的答案。”
“眼下亚夏大陆各国都限于困境,忙着征收银夏帝国主导的筑城新税,共同为修筑长城献财献物,抵御血驼大军和北方熊族,此时在各国暗中调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良考虑周到。”
“今年天象异常,大陆多地干旱无雨,许多国家粮食储备已经不足。我打算先派人与田将军同返沉冰岛,熟悉海上通道路线,采购篷冲列岛的粮食,卖回亚夏大陆牟取暴利扩充军备,如何?”
“田垦此番回到大陆,还有重返北靖的使命。我想请大良同意放行,允许田某带人前去盘桓数日。待我回到望海后,便陪着大良手下,实地考察海上新通道。”
“据我所知,现在北靖统治权已经落到白熊战团首领萨摩的手中,田将军难道想同白熊战团讨还北靖六镇?”
“白熊战团虽然彪悍好战,但是我听说其人数不多,控制北靖六镇还需要熊族人支持,更要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泰安公子身为泰德长子,从传统理法上是名正言顺的继任者,如果沉冰岛和望海想要控制海上贸易之路,争夺亚夏大陆的霸权,得到盘踞北靖的外族支持,无疑是一张有力的王牌。安公子已经不对重返北靖执政抱有幻想,但是安抚百姓稳定局势,仍是他的责任。如果我协助萨摩将北靖牢牢掌控,白熊战团势必会与沉冰岛和望海友好,对于姜辟大王的霸业不无裨益。”
“可惜,田将军这般将才不能为帝国所用,真是娥帝的一大损失啊!”
“大良过誉。我还有一计,可为望海找出暗中唆使海盗搔扰的人。”
“愿闻其详。”
“大良可向昭阳军部飞书,说海盗登陆搔扰,已经攻击到丰都附近,请求娥帝派兵支援。若是暗算望海之国获悉,大良以为会有何反应呢?”
“迅速出兵,以援助之名进入望海境内,再伺机控制封城。田将军此计果然很妙,不过我又上哪去找那些海盗呢?”
“实不相瞒,田某此次返回亚夏大陆,带着数百名雪浪骑兵。不过由于渡海而来,无法携带战马,我和部下只能徒步行军,若是大良能够调派战马,田某愿意担下海盗的恶名。”
“田将军能为望海考虑至此,实在是难能可贵。不过,望海的军马并不是很多,如果田将军不嫌弃,我可以向丰都氏家贵族借些驽马。若是非得战马不可,我只能求助大宰辱害了。”
“大良不必为难,我只须二十匹快马足矣。”
“如此不难。田将军明日一早到丰都城外等候,我会派人送战马去汇合。我盼着田将军北靖之行顺利,早日返回丰都见面。”
敬芒脸上洋溢着笑容,显得那么真诚与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