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忽觉身边有动静,猛地挣醒,一看后窗外阳光角度,意识到已经是上午。
就见身边另两张床上床边地铺上,都有人站起来。小屋里竟睡了七八个人。
小牛想:“同志弟兄们让我一个人一张床!”
几个人都向小牛点头微笑致意,走出小门去。
老孔过来:“小牛你睡得不够,接着睡?”
小牛说:“够了!老孔同志,我想参加行动!”
老孔沉思道:“你认识老邢,这倒是个有利条件。
你在暗处,他在明处。”
忽问道:“老邢是你的老领导?”
“是。”小牛诚实地回答,“我是老邢介绍入党的。”
“大浪淘沙啊,”老孔感慨,“是真金是木头还是狗屎,都要经过大风浪考验!”
这话,小牛听懂了一大半。
“木头?”
他不怎么懂。
老孔解释一句:“有的人不叛变,不出卖组织和同志,就是害怕了,离开组织跑了,隐姓埋名做别的去了。
我和老姚同志把他们称作木头。
木头也比狗屎强得多——”
又说:“小牛你先收拾,吃喝拉撒。我去跟指挥部商量一下。”
小牛听了振奋:“指挥部?哈。要跟敌人干一场!”
他隐隐想到:“昨晚上那壮年和气汉子,是总指挥?”
回想一下,却是想不清楚总指挥的模样了。只剩一个印象,“挺和气的。”
半小时后,老孔和小牛握手告别:“小牛同志。咱们北江地下党组织很快就要重建起新的堡垒来!你参加行动,必要的时候,一定要出手狠!
据情报,那老邢——前一段的不知道——就这几天,又害死了我们两个同志!
他在车站转游,认出了两个过去同志,这两个同志,不是和我们这边组织联系的。
他们都反抗,被敌人用刺刀枪托——敌人显然是不想响枪——老邢这混账!”
老孔牙缝中透出的都是仇恨!
小牛好几天里,对自己在烧卖摊没开枪击毙老邢,从一丝愧疚发展到了极大的后悔。
他点头道:“请老孔同志放心。我一定不辜负领导和同志们的希望!”
队伍出发。
指挥部作出的行动决定,迅即展开。
时间很紧。
如果再拖,敌人就会完全意识到,他们的计划已经彻底破产。
那时候,敌人部署变化大了,我方还得重新布局。
由此,必须抢快步伐,充分运用已知情报,完成任务。
兵分两路。
一路,专门对付叛徒老邢,务必将其击杀。
这样一路行动,可以震慑叛徒们,也可以吸引敌人注意力,以便北江省工委成立任务完成。
另一路,由大部分主力队员组成,保护北江省工委成立会议。
申强和小覃带领第一路队伍。包括老佘“虎头苍蝇”小谭哨子小牛,出动向东。
这天中午过后,北江省城东边十多里的一座山半腰,一座残破寺庙大门前石台上,放了张破木桌。
木桌仅三条腿,第四条腿处,是几块石头叠起垫着。
桌上放了只单筒天文望远镜。镜头朝向却不是向上而是斜向下,指向山下远方。
瘦瘦的佘木匠蹲了个马步,眼睛凑在望远镜后,一手扶着镜体,另一手调节,嘴里还唧唧咕咕。
“哎,这就看得清了。妈的,早上那雾,能把老子愁死。不要说这土货,就是从美国英国运来大洋货,也休想看到山下面,这会儿好了,嗯——”
几个人围在他身后,先是都有些担心,听到佘木匠的话,都松一口气。
小谭说:“早上队长说雾会散,我还不怎么相信。没想到真地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