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用一根布带,做了个挂枪绳套,把从老邢那里夺来的手枪,悬系在自己左肩下。
手枪抽了出来。人半吊在空中,却不影响他双手将手枪上膛。
哗啦一声。
下面小伙子脸色大变,转身连跳带窜,又回到那棵大树后。
“你个狗日的小反动派!”
小牛听小伙子声音,知道“要坏!”
他立刻一收腹,右手手枪枪口戳到了紧绷的棕绳套上。
枪口一斜,击发。
一声枪响。脚上一松,赶紧伸出左手,向地面支撑一下。
地面松软,烂草和新鲜草的混杂味道顿时塞满口鼻。
他翻身跳起,右脚一软,几乎跌倒——绳套勒得右脚缺血。
斜斜趔趄两步,也到了一棵中等粗细的树后,喝道:“小哥!你个浑小子,也不弄清楚,套错了人,还要开枪打?妈的,出来!”
十多公尺外,大树那里没有一点声音。
小牛继续喝道:“你小子不要装作走了。老子听着呢!
你根本就没走,是不是在那里等老子过去,给老子一土枪?
妈的。你小子听着,老子要是反动派,刚才在树上就能给你一枪!
你小子再是一脑袋浆糊,这一点,难道你想不清楚?真是给咱们这样的人丢脸!”
小牛不说“咱们这样的人”是什么人。
事到现在,小伙子脑子还转不过来一点,那就是猪脑子了!
大树后果然有了些响动。小伙子鬼鬼祟祟露出半个脑袋。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从山外来,要找红军,赤卫队也行!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你要是不行,我就走了,妈的,把老子吊得好惨。”
小牛集中目力,看小伙子那里。
他还是有些怕小伙子冒失地给他一枪。
小伙子脑袋倒是全从大树后伸了出来,人也出来半个身子。
小牛突见,小伙子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小牛心道:“不好!”
正要转身,就听得身后有人说话。
“不要动!慢一点!对,慢慢转身,枪口不要抬起来!告诉你说——你要抬枪口,你就死定了!”
小牛心中一凉。
他听出来,也感觉出来,自己身后,不止一个人。
至少有三个方向,三支枪口,在对着自己。
他提着手枪,慢慢地转身。
面前十几步开外,五个便衣老少,四个人在大小树后,半藏半露,只是黑洞洞的枪口戳出来向着小牛。
正对面一人,大约不到三十岁,中高个子,身材壮实,目光锐利,手中一支驳壳枪,平端着不动。一看就是富有战斗经验的汉子。
小牛却是心中一阵狂喜。
他从看得见的几人外观上,判断:“这是自己人!”
面前几个人,大都穿了布草鞋,只有面前这汉子,穿了双胶鞋。
衣着上,各种花色,都是地道山民自家的土味喜好。
除了面前汉子持驳壳枪,另四个,两人持步枪,另两个,一个端的是长土枪,另一个,却是短的“单打一”,又称“撅把子”,是一种一次可以装打一发子弹的劣质短枪。
有两个,背上还背了一把大刀。
几个人脸上都涂了些黑灰。而其中,有一个年轻的。稍一留意便可看出,这是个女孩子!
小牛干地下有些时日,看人速度快而准。要不是太相信自己的革命领路人,他怎么会差点栽到底?
这会儿他判定:“这是赤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