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狂奔!
奔出树林,在乡间小道上继续向前,使劲向右——他要绕开省城。
遇到村镇,他也绕开。
天亮之时,他已经到了省城西北方向二十多里的江边。
上了一条渔民的船,小牛对船老大说:“大哥,这钱给你,你渡我过江。”
过江之后,小牛接了船老大给的几个饭团和一包鱼干,谢绝了让他好好睡一觉的船老大,继续向前。
他进了山,又继续向更深的山里去。
第四天清晨,小牛在一幢山间的茅草棚外五六十公尺处,从大树后面偷偷观察那茅草棚。
他看见,一个小伙子,十多分钟前,扛了根树干到茅草棚口,放在十几根树干堆成的堆上,又数树干,再看那茅草棚。
小牛估计:“这小伙子,是想把茅草棚子改建成一幢木屋。”
眼见那小伙子进了茅草棚,小牛想等一等,再观察一下周围,没有什么隐藏威胁的话,就过去问这小伙子。
这里已经是深山里。
“深山里,就会有咱红军赤卫队出没!”小牛知道这个,这才坚决地跑到了这里。
连自己的入党介绍人都叛变了革 命,小牛想着都心寒!
“我可绝不能再在城里找地下党了,弄不好就找到叛徒头上!”
山里找到党的游击队,这种办法,要安全得多,也苦得多。
小牛是决心革 命到底的人,不怕这苦!
他在大树后,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那小伙子从茅草棚出来。
他从大树后出来,沿小道向下走。
突地脚下一响,心道“不好!”
正欲抽脚退步,已是不及。
就觉脚脖子上一紧。“呼啦”一声,人已经是头下脚上,悬到了半空中。
小牛心中惊悸,反应过来,“我这是中了套兽的绳套!”
脖子转动,看见自己的右脚被粗棕绳套吊在一棵小树上部。小树柔韧坚实,长而挺拔,微微摇动。
刚才进了茅草棚没出来的小伙子,提了杆鸟枪,从小牛刚才藏身的大树后闪出来,骂道:“你个狗 日的小反 动派!算计你爷爷?
哈哈。老子吃一次亏两次亏,还能总吃亏?
妈的,说!你小子从哪里来?到这里来干什么?”
一边说,小伙子一边从腰间挂的小皮口袋里往外掏摸出什么,装进鸟枪口去。
小牛虽被倒吊,已听清了小伙子说话,又看明了小伙子举动。
他迅速判断:“这小伙子不会是敌人。要是敌人,不会一个人弄根土枪躲在这里。”
他大叫:“小哥!误会了!我是进山看亲戚来的!”
没弄清楚明白,小牛不说自己是赤党。
“看亲戚?妈的,看老子们干什么,再去报告侦缉队吧?
老子今天先宰了你个狗日的小反动派,省得你小子给爷爷们添乱!”
说话间,小伙子已经装好火药,又摸出铁砂装进枪口。
小牛自己已经憋得脸红脑胀,看见小伙子也是脸红脖子粗,心道:“这小子,看来也是吃过大苦头。”
不及多说,小牛急速收腹卷身,双手去解套住右脚的棕绳套。
他刚才已经挣扎几下,绳套收紧,加上悬吊体重,一时间哪里解得开!
下面的小伙子距离他也就几公尺,嘴里咿呀一声:“你个小反动派,还有两下子啊!老子先给你打成筛子,看你还想跑?”
小伙子在枪膛后面装击发火纸,斜眼看小牛。
小牛觉得小伙子的眼神一半是上火,另一半是疑惑,“大概是要吓唬我说实话,不行!万一这小子把不住,这一枪过来——”
小牛右手迅速移向自己左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