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见一个白色过膝长裙的女人,长而密的头发披在身后,仿佛一块黑色的绸缎。
她急匆匆踉跄的跑进来,一手扶墙,一手捂着右肩膀,番茄汁一样的血从指缝中流出来。看去很虚弱,脸色无半点血色。
“你们是谁?来我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她冰冷的目光望着我和马均。
我们还来不及答话,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人追了上来,补充一句,他移动的过程如同鬼魅具有多重影子,在静止不动时影子才会消失。
照我估计,他的移动速度和普通手枪发射速度相同。
“什么年代了,居然有人学武侠小说里穿着一身黑袍追杀人。”我暗中吐槽道。
眼看着黑袍站在她身后,虽然我看不清藏在里面的真面目,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展露无遗,黑洞洞抬起的袖口多了一把刀,白纸做的刀,刀口沾着血迹—她有危险了。
一只鞋子向前抛出,同时,我如离弦的箭冲过去,将她抱在身上,退了回去。
鞋子将纸刀打落在地,只是,鞋子也断成两半。
我把她放在身后的墙壁靠着,她松开的手露出肩膀上不住流出的血染红了白裙,仿佛画在宣纸上的梅花。
“别多管闲事,现在滚还可以饶你们一命。”黑袍的声音好像吞了炭般难听。
我和马均听后,发出嘲讽的笑声。
黑袍不再多说,一道幻影像飞一样的扑过来,一下子就到我眼前。
这时,我闪电般从身后甩出双节棍,啪的一声打在黑袍头上。
原本以为他会被我激怒来真格,没想到挨了一下就仓皇逃走。
“你怎么不追?”马均看着一下子溜得没影的黑袍。
“担心调虎离山,”我望着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白裙女人,“还是帮忙送她去医院。”
马均觉得有道理,便下楼去叫车,我随后抱起白裙女人跟着下去。
三个钟头过去,一间单人病房,躺在病床上面的白裙女人终于醒来,先是瞄了靠在墙上的马均一眼,然后注视着坐在床沿的我,神态依旧冷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以后和我在草坪吃饭。”我心中打翻各种调味料,心情复杂,沉默良久,缓缓的说出这句话。
“瞻。”在幼儿园的时候她是这么叫我的。
此时,云灵眼眶夺泪而出,眼泪如同她之前流血的伤口止不住。
我从未见过她哭,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为什么你走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问出多年来埋在心底的一句话。
云灵的胸膛随着缓慢的呼吸一起一伏,一阵沉默后,“我们家被人追杀。”
“追杀,就是之前在屋里想要夺你性命的黑袍。”
“父亲、母亲已经被他杀了,只剩下我一个。”云灵平静的对我说出这句话。
人能毫无波澜的说出这种话,背后是经历多大的痛苦。
“能跟我说说吗?”
云灵目光从马均身上扫了一下,他立马打开房门:“我出去一下。”
在云灵昏迷的时候我已经说了和她的事,自然懂得我们多年不见要叙叙旧。
(以下是云灵的叙述)
在某一遥远的部落,有一支族人,他们擅长巫术。那里族规非常严苛,只要犯了其中一条,族人会用比死还痛苦的刑罚折磨你。
其中两条族规,一是不能与外人通婚。据族长说,订下这一条是怕族里的巫术外泄。二是若有外人进入即处死,原因与前一条相同。
有一天,一个年轻人无意间闯进来,他浑身狼狈,满脸病容,昏倒在山中,结果被在山里采药的少女给看到了。
少女就是我母亲,她很聪明,精通族中各种巫术,其中一种就是利用巫术祛病,听说连绝症都能祛除。
她走过去一看,发现男子正在发烧,脸色青黑,并且裸露的上能看到点点瘀斑,立刻断定他感染了瘟疫。
母亲天生善良,不忍年轻人被病痛所折磨,更不忍见死不救。可是如果被族人看到,年轻人就没命了。于是,把他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施展巫术为他祛除瘟疫。
年轻人身上的瘟疫虽然消灭,但身体非常虚弱。母亲每日偷偷熬药做饭送上山去,为他调理身体。在母亲的照料下,他逐渐好了起来。
在这期间,他们日久生情,私定终身,母亲后来怀了我。
纸终究保不住火,还是被族人发现,于是,他们逃了出来。
母亲带着父亲脱离了族群,在父亲的家乡定居,改名换姓。
在我五岁的时候,送我去幼儿园,在那里,我认识了你。
两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我和母亲久久等不到父亲回来。当他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浑身是血,生命垂危。
“快带女儿走。”父亲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母亲知道是族人发现我们的下落,为了我的安全,赶不及埋葬父亲,包含着遗憾和痛苦,连夜带我逃走。
之后的十五年里,我们母女平安无事。可能母亲担心有一天她也会离开我,所以教我各种可以保护自己的巫术。
我虽然没有母亲聪明,但也学得很好,很快全都会了。
在我考上大学后,与母亲分别的那天,竟是见她的最后一面。
刚上大一不久,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告诉我不要回来,快逃到别的地方去。
交代完这句话,电话里头传来爆炸声,我含泪挂下了电话。我知道族人又发现我和母亲的下落,如果被抓回去一定生不如死。
我按照母亲说的没有再回去,马上离开那所大学。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回到父亲的家乡躲了几年。没想到,前阵子居然被发现,不过我没有走太远,藏在了附近。那个人找了很久,今天又被找到我的藏身之地。
“你怎么会在我公寓里?”云灵问道。
“前阵子不是有个家伙偷看你洗澡,被你施了术,所以有人委托我救他。”想到这里,我反而一肚子怒火,“这淫贼竟敢偷看你洗澡,还想让我帮他,哼,做梦。”
“他找你有什么用?”云灵很疑惑。
“以前还没告诉过你!我会奇门遁甲,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我笑了笑,继续说:“你不用怕,从现在开始我保护你。”
“我们久别重逢,这次你不能再跑了。”我用非常认真严肃诚恳的态度对她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云灵冷漠的样子露出真心的笑容。
我从来没见过她笑,现在的她,犹如被严寒冻住的花朵终于开花了。尽管是昙花一现,也够了。
“马均,进来吧!”
门打开后,马均走了进来。
“马均,帮我告诉伯父,眼睛的事无能为力,以后再跟他赔罪。”
“好啊!我也想让那家伙眼睛永远变瞎。”马均一听精神不知多爽快。
接下来,云灵说的话泼了马均一脸冷水。
“算了,母亲千叮万嘱不能使用巫术害其它人,当时我一时气愤,我会告诉你们方法恢复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