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玉芙蓉用过了早膳,跟着隔壁院的沐秋前去拜见严家的夫人。
迎面的微风,飘散在风中的淡淡花香,玉芙蓉步伐轻盈,面上带着笑。既来之则安之,待会儿见到那位叔母可得好好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姑娘,前面水榭里坐着的就是夫人。老爷身体不适,府中的事,都由夫人做主。”沐秋微撇过头,一双明亮的眸子,就这般看着玉芙蓉,面上绽放的笑。
“多谢沐秋姐姐!”玉芙蓉见沐秋站在一旁候着,心知这是让自己一个人过去。
玉芙蓉暗自一笑,想着就这种小场面,她可不带什么怕的。从赵福那得知,这位向县的严姑娘可从未见过严府的人,只要自己谨慎些,定不会露出破绽。
方才沐秋说严老爷身体不适,想起了在酒楼听到的严老爷有事,严公子才回来。看来,严家老爷应该是病得不轻。
玉芙蓉心中转想,人已然轻步上前,迎着妇人打量的目光。严夫人穿着浅绿色的丝绸长袍,头上只插一支玉簪,朴实无华。眉眼间的神情,严公子与她很像。
顿时,心中微松一口气,面上微微一笑,恭敬行礼道:“叔母安好!”
“乖!过来坐,吃糕点,陪我喝茶。对了,我们很少回向县老家,咱们未曾谋面,我还不知你名。”严夫人摆了摆手,面上的些许皱纹。柔笑间,慈眉善目,尽显亲近。
“叔母,我叫玉芙蓉。”话脱口而出,下一刻,玉芙蓉微怔了神情,这才后知后觉,坏了,怎么就把顶替严翠一事给忘了,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很快,便有了主意。面上浅笑,柔声道:“说来实在话长,因我娘心病的缘故,想着若是日后有了儿子,就姓严,若是女儿,就随她姓。我爹应下,在家里唤我玉芙蓉,在外叫严翠。”
严夫人禁不住点了点头,满脸堆着笑,道:“‘玉芙蓉’,真是名美,人也美。还真是如花般娇艳,初次见面就叫人满心喜欢。”
“叔母过赞了。”玉芙蓉面上一热,漫上了一抹红霞。她自是知自己的美,可在严夫人面前,还是要装出一副小女儿家的怕羞模样。
“既然我们接你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无需个拘谨。待会儿啊,就让沐秋带你去织库拿上几身衣裳,过几日去银楼选些首饰。”严夫人眼眶微润,想起这玉姑娘十七岁的年纪,没有了爹娘,田地都被村里收了回去,一人孤苦。眼下,来到严家,自然是不能见她再受苦了。
玉芙蓉垂眸,看着严夫人拉着自己的手,那手好柔好暖。恍惚间,她顿生出一股暖意,这严夫人真是心善。
虽然吃过了早膳,但见严夫人热心,玉芙蓉也就不再多言,坐着,陪严夫人一起吃。
她看着面前的湖水,不远处的房屋院落,这严家还真大。忽然间,她猛然想起,自己原先住在哪里?她的家会是怎样?爹娘是否还在?然,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嗒!嗒!
不远处的小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玉芙蓉停住了心中的暗想,抬眸瞧去。
“我的儿,快来见见你老家的堂妹玉芙蓉。”
玉芙蓉一眼就看到了正走来的人是昨日在酒楼见过的公子,听到严夫人慈祥地唤着他。果然,他就是严家的嫡长子。听说他还有一位姐姐,只是这位姐姐嫁得早,不在府上。
“严大哥安好!”玉芙蓉盈盈行礼,柔笑道。微垂的眼眸,目光落在青石砖上,心中暗自转想,要如何取严萧萧的性命。
“玉姑娘安好!”严萧萧行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知为何,怎的觉得面前女子眼眉有些眼熟。
最后,还是开口道:“我见玉姑娘有些眼熟,不知可有在哪里见过?”
“咳!我初次来锦州城,以前从未离开过家。我们,应该是没有见过,没见过。”玉芙蓉轻咳,想起在酒楼时见过严萧萧,心中有些发虚。这扯起谎来,面上微泛红。
“我儿瞧芙蓉也是觉得似曾相识,娘也这么觉得。这一家人啊,还真是瞧着亲切。”严夫人面上的暖笑,让两人快坐下。
严萧萧嘴角噙着浅笑,默然点了点头。
玉芙蓉偷偷瞧看了几眼严萧萧,他面色微沉,像有心事,话也说的少,时不时才搭上几句话。
一炷香的功夫后,严夫人与严公子有事离开,玉芙蓉见两人走后,也赶紧回到了小院。她谢绝了严夫人让她搬去隔壁房间住。若是住在夫人的院落,那还怎么能伺机而动。
玉芙蓉打定主意,今晚就悄悄出去看看,一旦有时机,便立即杀了严萧萧。
入夜,玉芙蓉推开门,走在昏暗的小路上,看到前面岔路口走来两位少女,她赶忙躲到一棵大树后。
“说老爷的病好像加重的……听说是托了人,宫里头派了位御医来看病。这两日饭菜送进去,一点都没有动过……看来老爷的病是御医也束手无策。”
“嘘!小点声。院子边上的两条小道,夫人嘱咐,从今日起,任何人都不准过那,更不准没有夫人的令而靠近老爷养病的院子……”
“这事好生怪异,听小隐说昨夜里,听到院里传来鬼哭声……”
“嘘!别说……小心隔墙有耳……”
玉芙蓉微蹙眉,想听她们说的事,但人已经走远了。
一炷香后,玉芙蓉悠闲地躺在瓦砾上,微风习习,甚是欣喜。她望着深邃的天际,星光点点。听沐秋说,严公子每晚戌时后都要在书房待上一个时辰。此刻,她就像是老猎人一般,静静等候。
吱呀~
嗒!嗒!
玉芙蓉微紧了紧握着的手,院里的门被推开,两个人并走的脚步声。她听得出一人是严萧萧,另一人却不知是谁。
脚步声近了,随后,是书房的门打开,那两人点亮了蜡烛。玉芙蓉趁着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翻了个身,目光看向小院,没有其他人。
吭!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像是架子在转动。
玉芙蓉屏住气息,她听到了书房里两人的低语,没有能很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片刻后,她嫣然一笑,终于听到了书房中的人的谈话。
“萧箫,璟之说的事,有这般急?明日就启程?”
这个男人的声音略高些,玉芙蓉继续听着,丝毫不敢动弹,像严萧萧那般身手的人,耳力往往也会比别人好。
“是。王家村之事已经惊动了京都刑部……锦风局的人托卫璟安前往允县,与地方衙门,暗中查清两百多名村民无故失踪一事……”
“王家村……村民失踪……”玉芙蓉微蹙眉,默念了一遍严萧萧的话。顿时眼一亮,这不正是酒楼里的那位钱二哥说的王家村?!
原来,这王家村真的有古怪,事情还能惊动到京都城的刑部、锦风局。玉芙蓉嘴角的浅笑,暗暗打算,严萧萧啊严萧萧,就算你明日离开了锦州,我也要跟定你了。
嘶~她的心突然一阵绞痛,额头上冒出细汗,隐忍,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地图,真的有地图?那我们岂不是很顺利就要前往仓山?”
“严府我私下找了个遍,问过我娘,她从未听闻过什么地图。可惜,我姨夫病重,没有能从他那里得知什么消息。我娘曾听他提过,说地图在他一位旧友的手中,一旦有风吹草动,会派人带地图来严家……”
玉芙蓉听到严萧萧轻声叹息,顿时,有些不解,他们两人口中的地图,若真的在严家,作为严家公子的严萧萧,在自个儿家里找东西,还用得着私下?!还有,什么姨夫病重,这府上不是严老爷病重嘛?!
簌!
顿时,对面屋顶的一个灰色身影闪过。
嗙!
身下的书房,一扇窗户被猛然踢开声。
簌!簌!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了出去。
嗒!机不可失,玉芙蓉手中击出两枚飞镖,直击最后那人而去。
昏暗中,那人头也不回,反手挥剑一挡,叮的一声,飞镖被打落,另外一枚落了空。
“哼!”玉芙蓉目光中满满的恨意,微凝眼眸,紧紧盯向那两道身影消失的方位,却不能再次下手。
心里微微的不安,方才那个想来偷听的人是谁?会不会也是想来杀严萧萧的人?难道我还有帮手?!她怎么不记得还有其他杀手也接了这活。越发想着,头痛了起来。
一时无法查清,不过,玉芙蓉倒是不急。望着那昏暗中再无动静,欣然一笑,听到了重要的消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嗖!瞬间发力,一个起身翻飞去,已然轻盈跃到了三丈外。几个纵跃,很快,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漆黑的树影后,一切毫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