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他们刚好来到灵佳镇。灵佳镇虽然亦有不少灵玉作坊,但远不及灵宝、灵元两镇有名,人口却是更多,足有一千余户。镇上车马不息,路人来往不断,叫卖声此起彼伏,显得热闹非凡。
泰平左右打量,选中了一家小酒馆。
酒馆坐落在镇子主街上,紧挨着一家铁匠铺和药铺,药味香郁浓烈,打铁声叮叮当当,吃饭的客人不多。两人甩镫下马,一起走入酒馆。
酒馆客人稀少,小伙计无精打采,正靠着门框打盹。听到两人脚步声,伙计连忙睁开眼,笑呵呵地迎上前来。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咱小酒馆虽然不大,但菜味极佳,酒香更是远近闻名。”
“给我们点四个拿手菜,再来一壶本地酒。我们的马跑了一路,牵到后院再喂些草粮。”
“放心吧!”伙计笑意盈盈地去了,交待后厨准备酒菜,然后风风火火地出了酒馆,牵着两匹马到后院去了。
“我们此行要穿过兰雪峰,经蒲、苣两国之境前往天子峰,势必会遭遇横行两国的蓝眉匪帮。据我所知,蓝眉匪帮人数众多,多以强悍凶残著称,其中不少人都曾杀过人,所以如果不巧遇到了,免不了会是一场恶战。如果遇到险情,墨白千万不要管我,保护自己逃命最重要。”泰平小声叮嘱道。
“墨白虽然不会剑术,但总归身体尚可,不能抵挡一两个匪徒,何谈将来统领苍陵争霸亚夏?”
“泰平只是有所担心,不希望墨兄牵挂于我,以至于受到伤害,误了柏公子的良苦用心。”
“泰兄,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对了,这蓝眉匪帮是何来历?”
“我曾听扶爵讲过,蒲、苣两国曾与帝国不睦,襄皇在世时便欲征讨。昭皇继位之后,为了全力对付东方强国,与两国表面修好,但是暗中离间两国君臣,还让京师盐商帮会介入,偷偷支持出没于两国的匪徒,提供武器、辎重与钱粮,让他们牵制两国军队。”
“嗯,我想起来了,墨老学士也说过,还提及他曾见过的一位老友,正是这支匪帮敬重之人。”
“客官,两位的酒菜来喽!”
一个伙计从后厨走出来,端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有酱牛肉、烧湖鱼、拌竹笋和炒鸡蛋,另放了一壶灵湖土酒。灵湖水质极佳,酿酒工艺不及廊中,土酒味道虽然香醇,名气却不是很大。
“墨兄,咱们快点吃吧!午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争取晚间夜宿在小灵山。”泰平为墨白与自己斟满了酒,然后夹着菜吃起来。
“泰兄对各地似乎了解颇多,莫非北靖学士曾向你传授?”
“我年少时不喜读书,倒是与雪地熊团将士厮混,与田垦将军交流最多。他是北靖名将,除了训练军队、演练阵法,每日都会研究地图,分析亚夏各国地形地貌。”
“据我所知,地图制作费时费力,最关键的是需要财力支持,田垦如何有此便利呢?”
“北靖学士荀由有位同宗学士,乃是学城外七宗的地宗一脉,对于地理十分关注,曾经到访北靖六镇。田垦与他相见恨晚,聊得非常投机,故而得到其所赠不少羊皮地图。”
“原来如此。”
两人正说话之间,客栈外又走进两人。其中一个人身材高大,长相有些凶恶,穿着一身葛衣长衫,腰里挂着一柄长剑。另外一人个头不高,生得贼眉鼠目,两个眼睛不停地转来转去。伙计笑着迎向两人,打扫了一张桌子,请两坐下来,离泰平相距不远。
“两位还是老样子吗?”
“天天就吃这几样,都有些腻烦了,今天换两个新菜吧!”高大汉子说话瓮声瓮气,对这个酒馆似乎非常熟悉。
“好嘞!”伙计一溜烟跑进后厨去了。
“我看这铁匠倒是很老实,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异议,文老是否过分谨慎小心了啊!”
“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奉文老之命隐身昭阳多年,就因为从来不做越轨之事,才能安安稳稳地度日至今,否则早就性命不保了!”
“大哥说得对!”
“此次文老派我们护送铁匠离开昭阳,而没有让豹团郑嘉将军出面,就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被帮会中的异己发现。咱们只要不出差池,保证铁匠守口如瓶,待得局势更加混乱之时,便可以重归旧主门下,为先君复夺大业。”
这两个人说话声音极低,神情显得非常紧张,不时地用眼睛瞄着泰平。泰平自小生活在风雪之地,习练剑术已耳聪目明,如今得到不少奇遇历练,又在白峰苦修剑艺,与林间野兽搏斗相抗,对细微之声已达通灵地步,因而听得颇为真切。
泰平虽然不知两人说什么密事,但听到豹团郑嘉亦参与其中,便知所谋必与权力之争相关。至于帮会,他想一定是指盐商帮会了。
泰平正在思索之时,伙计已经端来酒菜,摆到那两人桌上。高大汉子拿酒壶,满满地斟满了一杯,大口地喝了下去,然后吧嗒吧嗒地吃起菜来。
“伙计,听说前些日子酒馆挺热闹啊!”矮个子一边夹菜,一边笑呵呵地问伙计。
“可不是!一伙蒲国来的家伙,样子凶悍得很,身上挎刀悬剑,出手倒是挺大方。我听他们喝酒闲谈,说是去灵元镇找镇主寿隼报仇,还要抢走镇上至宝‘玉石真人’。”
“他们果真大言不惭。寿隼剑术精湛,镇上还有灵湖剑门,怕是此去凶多吉少了!”
“我曾悄悄向他们中的一个汉子打听,得知这帮家伙来头也不小,乃是蓝眉帮里的十八骑。”
“哦,莫非是攀崇十八骑?”矮个子听了,脸上不由得微露惊慌之色。
“听说为首者确实姓攀,名字我可没敢问。前几日,客官去了邻乡,要不也能亲眼见见这帮悍徒。”
“只怕灵元镇会有恶战了!”矮个子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吃菜,脸上露出忧虑的表情。
“伙计大哥,攀崇很有名气吗?”泰平听了伙计的话,开口问道。
“客官有所不知,攀崇为人仗义,刀法非常霸道,在江湖上极有名望,好像其师父是沙罗半岛特别有名的刀客。”伙计凑上前,绘声绘色地说。
“攀崇还真没听说过,灵湖剑门的名头倒是听过两次。”
“一看两位就不喜欢打打杀杀,自然不了解攀崇与灵湖剑门了。盐商帮会的谭清欢听说过吗?”伙计说道。
“据说,他是盐商帮会第一高手。”泰平回答道。
“谭清欢与灵湖剑门渊源颇深,曾受上一代掌门点拨,算是门中的半个弟子呢!”
“原来如此,了解,了解。”泰平微微笑道。
午饭过后,两个人骑上坐骑,不快不慢地向北走。路上倒无何事发生,夜幕低垂之时,便到了小灵山下的灵石寨。他们选了一家客栈投宿,闲谈了一些事,之后便各自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