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视了一眼四周,徐畅意心中有了主意。他先是退回卫生间,拿出了一把拖把,期间他的脸一直对着主卧方向,生怕黑蛇突然窜过来。
取走拖把后,徐畅意心中一下有了底气,他犹豫片刻,又去到厨房拿出一把菜刀,然后慢慢走到卧室门口,尽量避免发出吵闹的声音。
当下只需要用拖把把信封勾过来就行,可以的话最好不要激怒这条黑蛇,自己从小到大连一次架都没打过,赢的概率估计不大,被咬死的概率应该不小。
这么想着徐畅意握紧了手中的菜刀,一次深呼吸后,他决定开始动手了。
左手举着拖把,徐畅意缓缓地把拖把伸向信封,他有点庆幸这拖把的柄是空心的而不是老式的实心木棒,不然他单手可能没法很稳地举起来。
而他的举动立刻吸引了黑蛇的注意力,在拖把快伸到卧室门口的时候,黑蛇迅速窜出,竟然一下子把拖把撞开了,随后重新伏到地上,吐着蛇信。
这蛇的力气这么大的吗?!
感受着从拖把上传来的力量,徐畅意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这条蛇明明看着只有手臂粗细,但刚刚他感觉拖把仿佛被一个成年人重重地拨开了一样。
徐畅意又往后退了几步,他抓住拖把柄的末端,向前探出身子,再次试探着伸向信封。
同样在拖把快要伸到卧室门口的时候,黑蛇弯曲的身体宛若弹簧一般迅速弹出,一下子撞开了拖把。
这下可难办了,徐畅意抿了抿嘴唇。
如果没办法直接取信的话,只能选择想办法把这条蛇拨开然后抢先取到信封了。
毕竟这次是要主动攻击,说不定这蛇受伤应激之后会扑上来,徐畅意不敢大意,他想找些什么大面积的工具来当个盾牌,但是想了想好像除了厨房间的菜板也没有什么长得像盾牌一样的东西,菜板又不够大,他现在左右手都拿着东西,遂作罢。
算了,动手吧。
徐畅意用微小的步幅慢慢缩短和信封之间的距离,等到黑蛇完全在拖把的拨撩范围内后,他突然用力一捅。
按照他的设想,这下先用拖把把蛇顶开,然后再迅速回撤,途中快速把信封撩过来然后他往外跑应该就行了,这黑蛇的力量虽大,这么小的身躯应该也难顶得住成年人的全力一击。
但是在用力戳出拖把后,他惊恐地发现,这条黑蛇居然蛇身一矮,灵敏地躲开了,与此同时,黑蛇迅速游走到拖把头和把柄的连接处,蛇身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缭绕在黑蛇身边的灰黑色雾气迅速凝结,形成了两个惨黑色的蛇头,与原来的脑袋一起咬住拖把的手柄,一拽,居然像要把拖把给拽过去了。
徐畅意一下子就急了,他试了几下发现拖把很难抽动,僵持中六双碧绿蛇眼紧盯着自己,同时一种若有若无的诡异呜咽声响起。
“呃呜,呜呜,呜呜…”
本就因莫名变化惊惧交加的徐畅意头皮发麻,但此时拖把不好抽回来,房间内之前找过了已经没有其他的长柄工具,如果这次不成功,想再拿到信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左手握着拖把的手柄正与黑蛇僵持,右手拿着菜刀,信封就在前方,只需一步之遥就能拿到手。
怎么办怎么办…有了!
与黑蛇拉扯中的徐畅意故意加大力量一扯,拖把那头也顿时传来一股相似的力量阻止拖把扫到信封,而在这宛如拔河对拉的过程中,徐畅意突然松手了。
没有了反方向对等的力量,三头黑蛇顿时失去平衡,拖把一下子被拽进了卧室,蛇身也随着惯性后仰。
就是现在!
徐畅意矮身快步上前,一把往信封处捞去,而发现他把手伸向信封,那黑蛇立刻抛下拖把,发了疯似地冲向徐畅意,可能是信封离黑蛇更近一些,黑蛇先一步到达,它迅猛出口咬住信封回头就欲丢向屋内。
情急之下徐畅意心中发狠,拼了!
信封和黑蛇都太贴近地面,徐畅意左手撑地,一直握着刀的右手高高抬起,毫不犹豫地砍向蛇头。
铁灰色的刀影一闪,点点红色的鲜血溅到了徐畅意的脸上,蛇头与蛇身分离,这黑蛇看似强大,实际上却出乎意料地好杀,瘫倒在地上时不时地抽搐。
整个过程到底是有些惊心动魄的,最大的威胁消失,徐畅意蹲坐在地上,微微喘了两口气平复心情,随后望向近在眼前的信封。
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会不会是陈松留下来给他们的信息?
先拿起来研究下再说。
“叮咚”
正待他要拿起信封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徐畅意感觉整个人寒毛都竖了起来,难道是那个怪物回来了?这么快???
徐畅意紧咬着牙,要真是他回来的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右手紧握着刀,徐畅意左手捞起信封就准备揣在怀里。
指尖一碰到信封,奇特的触感传来,像有无数的尖锐细针,刺刺的,还有凹凸不平的好似甲壳一般的感觉。
“这是什么….”
话没有说完,甚至徐畅意都没有来得及回头,一阵尖锐的被扎似的强烈疼痛从手上传来。
“啊啊啊啊啊!”
刚刚手上传来的尖锐疼痛就像一盘餐前点心,随着毒液进入身体,剧烈的疼痛在脑海中忽地炸开,手中的菜刀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徐畅意跪倒在地,继而卧在地板上,黄豆大的汗珠遍布全身,痛苦地狂吼。
伴随着更加频繁急促的门铃和敲门声,徐畅意发现眼前的一切居然变了。
原本干净整洁的卧室已然是一片狼藉,信封自己忽地动了起来,渐渐的白色的信纸如雾般消散,那居然是一只红紫色的蝎子!放在房间中央的双人床被人立起,斜靠在墙上,刚才的黑蛇慢慢显露出真实的样子,那竟然是一只被鲜血染红的手,有三根手指在半当中被齐齐斩断。
顺着手的方向望过去,居然是陈松!他脸色苍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嘴巴被一团布塞住,身体被粗绳胡乱绑住,衣服没有遮盖住的皮肤上满是红点。
被剧痛折磨着的徐畅意挣扎地向房间里挪去,看到在角落里被用绳子绑住倒在地上的陈松妻子和孩子,她们的眼睛又红又肿,嘴被绑着的绳子勒出了血和红印。
陈松的女儿已经没有了意识,他的妻子还保持着清醒,看到徐畅意望过来,眼泪划过鼻梁落在了地上。
剧痛宛如海浪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徐畅意的神经,刚刚与黑蛇搏斗的场景和眼前真实的景象来回交叉,他嘴唇颤抖,想过去帮陈松的妻子女儿解开绳子,但刚想努力站起来就又疼地像虾子一样佝起身子。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回应一下!”
……
哐当一声,玄关处的门被人用力推开了,两名身影矫健的特警冲进屋里,迅速查清了屋内的情况后,医务人员进入房间,训练有素地对倒在地上的四人进行抢救。
“先….先救他们….”徐畅意双拳紧握,手臂上青筋暴起,挣扎地说完后又痛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所有人都会救的不要担心,快!后面的人动作快!快拿担架过来!”坚定清晰的话语传来,徐畅意把头埋在地上,颤抖地嗯了一声。
“这对母女情况稳定!除了有一些绳子导致的擦伤外应该没有受到其他伤害,孩子只是晕过去了呼吸平稳!。”
“快把呼吸机拿过来!我摸了下他快没有呼吸了!还有手指,把地上的手指带上!”
“这个人也上个呼吸机!抬担架的抓紧!他呼吸太急促,人已经失去意识了快快!”
“这两名男性伤势最重,先把他们抬上车快送到医院去急救中心,保险起见再叫两辆救护车来!”
属于救护车的独特铃声响起,急促闪烁的蓝色灯光打碎了城市的宁静夜色,路旁的车辆全都自行避让,陈松的妻子抱着女儿,揪心地看着救护车愈行愈远。
今天早上,那个“人”闯了进来,不可思议的能力让自己和丈夫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面对无法反抗的敌人,知道对方的意图后,她愿意牺牲自己换取丈夫女儿的安全。
但陈松只是看了妻子一眼就知道了妻子的意图,而她看到一向温和的丈夫望向自己的严厉眼神时也瞬间读出了丈夫的想法:
不要做傻事,让我来。
之后的事情她不敢回想,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
……
通过简单的对话陈松看出了眼前这个“人”的残酷本性,这虽然十分危险,但也让他有了一线生机。陈松没有冲动,而是不停地和这个“人”沟通交流,然后巧妙地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让这个“人”把怒火都撒到自己身上,把对方的注意力从妻子身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看着对方手中无数的细针,当第一根针从他指尖钻入手心,陈松被这钻心剜骨般的痛楚折磨地疯狂大笑,他知道这份痛苦只是刚刚开始,但他也知道,刺进身体的每一根针,就是他为老婆女儿争取来的时间,只要多忍受一会,不要失去意识,再过几十分钟,说不定肖游和徐畅意就会上门,也许老婆女儿就有救了。
在此之前,他必须撑住,让自己意识清醒,能让这个怪物感到有趣,他必须清醒,因为他是一名父亲,他必须清醒,因为他是一位丈夫。
……
部分警察进入房间内封锁现场,几名医院的急救组成员和警察陪伴在陈松妻子和女儿的身边,关注着她们的身体状况,同时安抚她们的情绪。
雨没有停,有几滴雨滴随风飘到了小女孩的脸上,一位女警察走来,撑起一柄伞温柔地举在母女头上。
被这么大的阵仗惊动,不少居民围在陈松家楼下看着热闹,人群中一个穿着米白色衬衫浅棕色西裤的男人望着被雨伞挡住看不清容貌的母女,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