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皇帝有如此高超的驭下能力,王爷们自然也不遑多让。这不是,跟周边各国的交道都打的挺不错的,空闲了就让人来边境骚扰一下。然后王爷们自告奋勇请求出兵,趁机要回自家的府兵,还能顺便招募一些壮丁扩充军队。
这八卦听得方谨心津津有味,都说男人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拖良家妇女下水,劝烟花女子上岸。那么老百姓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拉神仙下凡,送鸡犬升天,所以皇帝的八卦就特别地吸引人。毕竟这天底下能当皇帝的人不多,人们搜异猎奇的心态,是可以理解的。
你看那些电视剧,逮着一个皇帝就胡编乱造,黑的说成白的,屠夫说成情种,信口开河、任意拿捏。还动不动来一句,若天下负你,我便屠了这天下给你陪葬。都什么跟什么啊,编得连皇帝的地宫石门都撑不住了。还一个个看得兴高采烈的,也不想想这逻辑通不通。
方谨心一边吐槽,一边心里还不住地赞叹。这皇帝厉害,怕不是佛祖莲花池里面的莲花转世的呗。水面上是盛世白莲,水底下是八百个心眼,这一天要烧掉多少脑细胞才能想出这种治国的办法来啊。这大宁朝能撑到现在,难道不是靠了慕容骜这样的纯傻子?
“那也要看皇上给不给啊。”楚管家倒是不在意这些宗室的矛盾,只要别拿他们这些商贾开刀就行。至于他们自己怎么闹,他一个小小的商家也管不着。
自从宁王反叛被镇压,宁王的府兵和军队都被其他王爷瓜分后,皇帝对王爷们的忌惮就更深了。就差在金銮殿上发一道口谕,让大宁朝的臣民都来个集思广益了。
“辰王……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怎么就不想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慕容骜轻叹道。他隐约有些听说,封地在云上郡的辰王府,今年一年提供的粮草,仅有万担。因此心里很是感慨,难道辰王没有想过,没了大宁朝,难道还能独留辰王府?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是不错,可是三公子听过另外一句话吗?”方谨心突然插话道,“一屋不扫安以扫天下?三公子心系社稷,将庄上的粮食全都拿了出去。可知道你庄上的庄户们,平日里是怎么过日子的?”
慕容骜一怔,还没得及反驳,就听见方谨心继续说道,“在其位方谋其政,三公子如今的身份,除了皇上临时给的督粮官,主要还是王府公子吧?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让王府的人吃好穿好,安居乐业,而不是去考虑什么覆巢,什么一亩三分地。”
说到这里,方谨心还横了慕容骜一眼,“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朝廷的事情,就应该交给皇帝去解决,他才是这个江山的主人。至于三公子,就算你以后封了郡王,那又怎么样?你有权利决定百姓赋税、官员任免、科举取舍、对外政策吗?没有就好好守住自己的本分,越俎代庖要不得哦。”
就是这种傻子,把皇帝纵得不知天高地厚。国家兴盛了,那就是皇帝治理国家有本事,在那里修宫殿修陵墓巡游江山。国家衰败了,那就是臣子不给力,百姓拖后腿。就像崇祯皇帝,还好意思说什么“诸臣误朕”。
误了他的,难道不是他那些整天疑神疑鬼、争夺皇位的祖宗吗?他还好意思说臣子误他,没有误他的,不都被他打死了吗?这种皇帝,就该晾着不要去理他,国家大事处理不了就换个人上。凭血脉就能当皇帝,难道DNA还负责绑定江山社稷啊?
这些话一出口,不要说慕容骜连书淮,就连高野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了。这位方姑娘,还真是敢说啊。不过细细一想,好像确实有道理。
就像是农夫耕种,给你犁你就去耕地,给你锄头你就去锄草,给你粪叉你就去拾肥。拿了个锄头去耕地,别人肯定会怀疑你啊。要不就是缺心眼,要不就是歪心眼,还能有什么呢?这么想着,他们对慕容骜曾经的行为,也生出了几分怀疑来。
这两年来,他们跟着慕容骜,虽然没有上战场,但是筹粮征粮运粮,这也不是轻松的事情啊。三公子不仅将庄子上的粮食都拿了出去,连自己的俸禄都搭进去了。可是公子这样做又换来了什么?睦北关说送过去的马料有问题,马吃了都生病了。万山郡说送过去的粮草空谷太多,一石最起码少二成。
连雁翎关粮草自燃,姓裴的都能甩锅到公子的头上。说是公子送去的粮草里面夹杂了东西,所以才自燃的。不然裴将军也不会因为怕承担责任,而想出杀良冒功这一招来。结果就是,他们被勒令用最快的速度将粮草补上,而裴将军却只是不轻不重被斥责了几句。
这都叫什么事嘛,如今弄得王府好多人都离了心。不知道公子自己有没有听到那些抱怨,反正他们是听了不少。有想去封地的,有想另找主人家的,甚至有拿府里的消息,去跟人换银两的,说是家中老幼饿得受不了,没办法了。
高野听孙管事说,已经抓到过两个了,但若是三公子依然一意孤行的话,他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发生。想到这里,高野看了慕容骜一眼。慕容骜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沉默不语。
席间的气氛沉闷了起来,众人也吃得差不多了。看着桌上杯盘狼藉的,高野等人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一桌乔迁宴,看楚管家的样子就知道,那都是稀罕物啊。就算是连书淮的老乡给的食材,那也是欠了人情,以后要还的。
想着方谨心他们刚刚安顿下来,年关就在眼前,连书淮还要准备明年的春闱。如果时间来得及,说不定他和竹儿的婚礼也堪堪将近了呢。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件不要花钱?于是几个人一顿眉眼官司后,决定留下点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