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玺，哥哥有事问你。”一大早，哥哥就急忙推门进来，似是有什么急不可耐的事情。
“怎么了？”我还处在睡眼蒙眬之中，随意地问了声。
他托起我的肩膀，强行让没睡醒的我坐起来。“哥哥想了一夜，觉得蹊跷，吴怜为何要抓忘尘？她又要页离做什么？”
“啊？”凌乱之中我不知道是否要和哥哥交代事实，但是我明白眼下我编出来的话，哥哥是都不会相信的。
“念玺，和哥哥说实话，昨晚哥哥可就已经发现你们撒谎了，只是无意戳穿你们。”
我心说，果然是这样。
“我们进入到桃源了。”
“到桃源，发现了什么？或者你们得到了什么东西？”
我思考了很久，哥哥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等待我的回答。
“我们学会了，以心制物。”一切的一切，大概都可以用这四个字概括出来吧。
“以心制物？”
“我们可以在里面，得到任何我们想要的东西，只要我们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我解释说道，“可是哥哥，我所说的，只在桃源里面会起作用。”
“如果说这些只会在桃源中才有用，那也未必是真的，也许只是幻觉的一种。”
哥哥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我却并不觉得桃源那些是假的。以及我看到的过去和未来……不行，这一段，我不能和任何人说起。
于是我点头应道：“离开桃源之后就没用了，确实没什么意思。”
“还有一点我们一定要警惕，虽说吴怜现在已经脱离了印十一的控制，可她这么快就得知了你们三人回来的消息，是否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呢？”
哥哥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权力，但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可以注意到。这一点，也确实让张家能在被众家挤兑的情况下，安稳了这么久。
“吴家人。”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哥哥斟酌良久，道，“念玺，我想你和念翼一起去吴家试探他们一下，最好能会会吴家家主。”
“吴怜放山火的目的也许没那么复杂，昨天的天气虽然能有这么一段时间看见月亮，但是天上的积雨云已经形成了，降雨是必然，吴怜应该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放了这把火。她可能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们从桃源里带出了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试出来。”我回忆起昨天在山上发生的事情，意识到那场雨也确实帮了我们。
如果没有那场雨，忘尘就不得不动用桃源附在页离上的力量了。昨日忘尘一直没有使用页离，也是我们之前反复确认，除非是危急关头，千万不要使用它。
我们需要得到吴家的信任。
午后，我与念翼商量对策。
“我觉得，我们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好。”念翼说，“我们越无知，他们就觉得我们好利用，等他们觉得我们好利用的时候，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躲在暗处了。”
“我们怎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不应该知道，吴怜和吴家人还有联系。上官禾一直在派我盯着吴怜，那我们就和他们说，我们打算帮他们找到吴怜在哪。”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相信我们？”
“虽然他们未必会相信我们，但是只要我们提出，我们和上官禾不是一条心，他们就会多一个合作的伙伴。”
跟着念翼，我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万无一失的话，我们就能去吴家了。
次日我们去了吴家。吴家人的行为也并没有让我发现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我们提出要见家主的时候，也是正常有人传话，没有任何异常。
“今天我们来，是想和吴家达成合作的，为了表达我张家的诚意，我会帮你们找到吴怜。”念翼直接表明了来意，我在一旁默不作声，当好我张家门面的角色。
吴家家主吴江清却是奇怪地一笑，不是说他觉得我们说的话奇怪，而是他的笑容很奇怪，让我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你们可以找到她？”
“家老一直让我暗地里搜寻吴怜的去向，我已经掌握了许多信息。”
“你掌握到什么了？”吴江清微微挑眉，样子有些挑衅，似是把我们当成了两个年轻又自大的家伙。
“吴怜在昨天的山火中出现过，而后又不知所踪，我查到她在外面交了不少朋友，眼下并没有什么危险。”
“可是我听说，你们昨日在山中，与她产生了正面的冲突。”
“是，我们让她走了。”念翼很自信，让我感觉到他胸有成竹。“如果我留下她，她恐怕会被家老刁难的吧。”
“你们…”很明显，吴江清的态度动摇了。“你们真的想与我们合作？”
“是。上官禾想要得到桃源的力量，他必须通过我们才能知道，桃源里面有什么，毕竟我们和萧忘尘是至今为止，唯三个从桃源里活着回来的人。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对我们虎视眈眈，张家势弱，我们必须找一个可以相信的家族合作。”
“我明白了。”吴江清说完，又停顿片刻，眼里又出现了狡猾的颜色，问，“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可以相信呢？”
“吴怜的父亲是因为桃源才死的，你们一定恨这个地方，以及上官家吧。他们的家主连任印十一家老，从未放弃对桃源的探索，才牵连了众多家族。”
我插上了一嘴：“我知道吴怜现在恨我，但我还是把她当成我的朋友，如果我帮她，说不定我和她之间的误会就能解开了呢？”
吴江清抬手指向我，又指向念翼。“你，还有你，你们该怎么让我相信张家真的要与我们合作呢？”说完，又笑起来，表示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打算。
“您请说，我们尽量满足。”念翼道。
“既然要与我合作，那我希望你们可以先听我的。你们留一个谁在吴家，我就对外放话，说那个人失踪了。”
“可以问一下，您这么做是为什么？”
“假如你们当中有谁失踪了，上官禾会怎么想？他肯定想，失踪，那就是和小怜一样，失踪了，要谋反。”吴清江用手指抹了下他唇上的小胡子，“然后，你们张家就会被怀疑，这样张家就只能和我们绑在一起。”
“只要这样，我就相信你们。”他眼睛从我身上，瞟到念翼身上。“可以吗？
我暗自不爽，却不敢说什么，只能等念翼发话。
“可以。”念翼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那就让我留下来吧。”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波，我们绝对被吴江清这个老贼反算计了。
“不能，上官禾要是怀疑到张家头上，我们反而没办法观察他们的动向。”我站起来想阻止他，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
“什么时候，一个下臣也能这么和我讲话了？”他抬起头，睥睨着。“你的哥哥，还得为上官做事呢，他这么聪明，不就是我们最好的眼睛吗？”
我无法反驳，不知还能说什么。吴江清把话说到这样的份上，我再多说一句什么，便又可能引起他的怀疑。我用力把头一顿，看着地面。我道：“此话有理。既然念翼都同意了，我当然没意见。”
我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心里却乱作一团。留下念翼？我猜那分明就是软禁。可即使我不相信这老贼的说辞，眼下我也只能相信念翼的判断。
“张家小姐呀，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挥了挥手，道，“送客吧，另外，给臣首打扫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
回到张府，我辗转在内厅门口，思肘许久，我终于推门而入，坐在哥哥面前。
“念翼呢？”哥哥见只有我一人，面露疑惑。
“说来话长。”我呷了口茶，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吴江清答应与我们合作，但是他把念翼留下来，并要外传念翼失踪一说。说是这样他才能相信我们是真的要与他合作。”
“你也觉得不对劲吧。”哥哥皱起眉，桌上摆着的象棋，他将“炮”，移过了楚河汉界。
“怕是我们被反算一记。”
“念翼不可能没有察觉，他兴许有自己的办法，我们只能相信他。”
“可眼下，念翼更像是吴家控制我们的棋。”
“实在不行，弃了……”哥哥说的话欲结未结，我一头雾水。
“什么弃了？”
“你那边的车，可以直接把炮吃了。”哥哥的手移过来，拿着“车”，占去了炮的位置。
我心一颤。“哥，你说什么？”
“只要吴家想，他们随时都能把念翼处理掉。可他们不想，念翼暂时对他们有用。”哥哥又把棋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别担心，我会对上官禾说，念翼在外出任务时遭遇的不测，现在失踪了。”
“念玺，事情还有很多转机。”
我一直没有停下我的思考，但我此时想到的任何东西，皆无大用。唯一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接下来这些天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