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D市
如今是夏夜,蚊虫高鸣,歌声高昂,好不热闹。
而更热闹的一面是在D是西郊,这里是一座由自建房组成的莲花镇,道路狭窄,四通八达,虽然远离市区,可几十年的发展使得此地也变成了繁华之地。
“霹雳哗啦”连续几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女孩的哭声立刻响起。
那是一栋三层楼略有些洋气的自建楼房。
这是周亚清的家,此时的周亚清不过十二岁,便面临了父母交恶的场面。
屋子房门打开,就看到地上一个豁然高大的影子,是一个突然站起来的男人。
“你发什么疯?”周健大声呵斥道。
坐在她对面的余柔也立刻站了起来,她指着周健就骂道:“我发什么疯?你那么丑事要我当着孩子的面抖出来吗?”
站在房间门口的是瑟瑟发抖的周亚清,她看看周健,又看看余柔,哭声忽然小了一些,可又不能完全止住,只能咬着牙不发出声音。
也许是被人戳穿了,周健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用凶狠的目光瞪着余柔,低吼道:“你这个疯婆子,我早就受够你了!”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吗周健,你早就想离婚了吧?啊?!”余柔面部扭曲,嘶吼着扑上去和周健扭打在一起。
“爸爸妈妈!”周亚清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场景昏天暗地,止不住嘶吼道。
可两个大人根本不理她,自顾自地从餐厅打到厨房,最后以周健恶狠狠的一巴掌告终。
而精疲力竭的余柔也被这一巴掌甩到了地上,几乎动弹不得。
周亚清吓得忘记了哭,下一秒一下子扑到余柔身边,止不住嚎啕大哭,“妈妈......爸爸......”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从前双亲争吵也仅仅只是吵而已,从没有动过手,如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吓坏了周亚清唯有哭泣。
周健站在灯光下,高大的身影覆盖在妻女身上,他的颈脖也被挠出痕迹,面容狰狞。
良久之后,也许是被周亚清的哭声烦到了,他转身摔门而去。
周亚清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助地唤了一声“爸爸......”
此时,躺在地上的余柔也缓缓坐起身来,她面容青肿,布满泪痕,双目无神,一双大眼睛里面只有对生活的绝望。
“妈......妈妈......”看到余柔情况的周亚清不由得吓坏了,爬起来便想去拿手机,“妈妈,我们去医院.......”
可越过地上的狼藉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滑,便扑摔到地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就被地上的玻璃渣子扎伤。
那边的余柔转过头来,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仍是不闻不问。
周亚清不敢耽搁,连忙爬了起来跑去拿手机。
身后忽然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周亚清疑惑回头,只见眼前人影快速闪过,随后摔门而出。
周亚清愣了一下,目光从大门移到刚刚余柔坐着的地方,她也就犹豫了几秒钟,随后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可巷子里面路灯隐约,安静如斯,空旷无比,早就没有了余柔的身影。
周亚清是个乖孩子,是学校里面的三好学生,每一个脚印都循规蹈矩,从来没有在这样深的夜单独出来过。
可狼藉冷漠的那栋房子,她更加不想回。
于是她迈开步子,跑出了小巷,试图在某个路口找到双亲的身影。
空旷的大街人烟稀少,偶尔几个醉汉勾肩搭背吹着牛皮压着马路,深夜疾驰的汽车是这条大街唯一的生命迹象。
周亚清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眼睛发干,流不出一滴泪,跑到双腿毫无知觉的时候,她在某个墙角停了下来。
好像天快亮了,模糊的泪眼中看到的光芒不知道是太阳还是路灯,可这于她早就不重要了。
她猛然起身,想要继续寻找爸妈,可在转角一下子撞到了一道肉墙,霎那间一阵天旋地转,她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是悦耳的吉他声音,周亚清费力睁眼,便看到了坐在窗前弹着吉他的身影。
周亚清挣扎坐起来,打量着这个老破小出租屋。
男生也被这动静吸引,他放下吉他转过身来,正是15岁的邵于铭。
他打量了一下周亚清,随后扯开唇笑道:“上一个敢这么大半夜跑出了的小孩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周亚清没说话,警惕地看着邵于铭。
邵于铭嘴角一扯,笑道:“你这小女孩,大半夜的敢在街上跑,如今知道害怕了,我真想把你怎么着你又能怎样呢?”
周亚清翻身下床,穿了鞋子就要离开。
谁料,“你没有爸妈吧?”身后的邵于铭忽然问道。
周亚清闻言立刻反驳,“我有。”
“有爸妈他们怎么会让你大半夜地出来,瞧瞧你身上的伤,被人虐待了?”
周亚清愣住,后知后觉察觉到身前的疼痛,原来那些玻璃渣子早就被人拔了出来,那人还贴心地在她伤口上贴了创口贴。
“得亏你遇到的是我,要是遇到别人,指不定把你吃干抹尽还买到村子里面去。”邵于铭说着走过来,牵起周亚清的手。
“走,告诉我谁虐待你了,看我不打死他。”
周亚清听着这句流里流气的话,不由得湿了眼眶。
邵于铭正是正义感爆棚的时候,忽然就被小女孩的哭声打断,不由得拧了眉头。
邵于铭有些无奈,“你哭什么?被人打了就打回去啊,你不会打架?那我教你?”
周亚清呆呆地看着邵于铭,犹豫片刻之后缓缓点头。
邵于铭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揉揉周亚清乱糟糟的头发。
为什么忽然同情心泛滥呢?因为一年前的邵于铭也是在这样的深夜离开了家,遇人不淑,年少的邵于铭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地狱。
也许是这时的周亚清和那个时候的他太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