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坐着四个人,我、马均,还有一个中年人和年轻人。
中年人庄稼汉打扮,明显从乡下来的,厚实的手掌布满老茧,是常年拿锄头干农活的缘故。年轻人是中年人的儿子,叫方东木,穿着跟他老子不一样,黑色皮夹克搭着一条破洞牛仔裤。
方东木是马均的祖父的堂兄的儿子的外甥,说白了就是远房亲戚。马均带他们来找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就在于方东木的脸,一张没有眼睛的脸,诡异的脸。在眉毛和鼻子中间,有两坨厚厚鼓起的肉,仿佛是用泥巴糊上去一样,又好像眼睛塞了两个鸡蛋。
方东木的眼神怎样我是看不出了,只能知道他一脸痛苦,脸上的肌肉一直在抽搐。
马均带他们来的时候,就流露出厌恶的表情,满是不悦和蔑视的眼神。
昨天晚上马均的父亲马成打电话给我,我叫他伯父。说有个亲戚惹了麻烦,需要我的帮助,明天会让马均带人过来。
伯父是一位一身正气、武德高尚的人,我一向很钦佩他,在电话里头我听得出他很不喜欢这个亲戚,无奈他的父亲也就是马均的祖父受人之托(疑惑马均的祖父是怎么知道我的,我从来没见过他),伯父不能违抗,就接这件任务。
中年人神态羞愧,低着头,支支吾吾。
“大叔,有什么事快说吧!”我有点不耐烦了。
“实在对不住,我这个儿子被我惯坏了,经常调 戏姑娘,不曾想这次闯下大祸,弄着这样。”中年人越说头垂得更低,接着侧过头对方东木怒斥,“兔崽子,还不跟先生说说怎么回事。”
“你要一滴不漏的把事情告诉我,若有隐瞒,后果自负。”我看出方东木的神色有说谎的意思,提前警告他。
方东木点点头,沉默了一下,似在理清思绪。
(以下以方东木的口吻讲述)
前阵子,我住的公寓搬来一个女人,很年轻漂亮,留着一头过肩的长发,身材均匀,是我见过最正点的女人,只不过穿着保守了点。
刚巧,她跟我同一层,并且就在隔壁,我献媚的笑了笑,她不理不睬,好像没看到我,神色冷漠。我不在意,凭着之前的泡妞手段,很有信心将她搞到手。因此,想着献殷勤要帮她把箱子搬进屋。
“别碰我东西。”
她说出五个字的声音非常低,却寒气逼人,如同一个冷酷无情的职业杀手对着即将要猎杀的猎物,我被吓住了好一会。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把东西搬进屋,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经常跟她在门口或是在阳台照面,少不了对她色眯眯的笑,吹吹口哨,说几句挑 逗的话,她总是那样冰冷,连斜看一眼都不舍得。
有一天,她早上出去时,我发现阳台玻璃门没关,心下大喜,想着机会来了。火速去摄影器材店买了摄像针孔,然后打开阳台的门,潜入浴室,把摄像针孔安装在不易察觉的地方。
我与朋友合伙开五金店的,时间比较自由,于是找借口守在家。
她回来后,我兴奋的开启电脑,等着一饱眼福。
她一进入浴室,如我所期盼那样出现在屏幕前,将衣服一件件的脱落,一副让人心脏加速、鼻子喷血的身材裸露在我眼前,当时恨不得冲到隔壁跟她鸳鸯浴。
我睁大着眼睛,不肯错过任何细节,直勾勾盯着屏幕。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摄像孔凌空一戳。
我的眼睛痛了一下,似乎真的被插到,就用手去揉揉,等再看时,屏幕一片漆黑。没能看到漂亮女人裸体,有一种亏本的感觉,心中那叫一个不爽。
开始,眼角总觉痒痒的,便用手去揉,越揉越痒,便不去管它。
没能看着女人洗澡,眼睛又痒,心情很是不快,所以喝了几瓶酒,醉醺醺的躺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起床,除了头有点痛外,眼角不痒了。但我发现眼角好像有什么微小东西挡住我两只眼睛的视线,跑到浴室对着镜子一照,眼角长了蚂蚁一样的息肉。
我去药店买了瓶治疗息肉的药膏,抹在上面,可能是心理作用,感觉不痒了。此时,又想到隔壁的美丽女人,习惯性的溜到阳台去挑 逗她。往常早上的时候她会在这里晾衣服,而我早早起床去看她,这次却没有看到她,觉得很无趣,便去五金店上班。
在工作时,感觉视线又差了些,无法眨眼。叫朋友帮我看一看,他一瞧,吃惊的说息肉与上下眼皮连在一起。
我一下就慌了,连忙去医院,医生听了也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经过检查后,大夫说可以割掉,于是,第三天安排了切除手术。
但没想到的是,息肉刚刚割完第四天又生长出来,而且占据了眼睛的一半,更加的厚。
我很难受,再次想去割掉它的时候,医院说风险太大,极有可能危及生命。
左思右想,觉得是那个女人施了术,于是,我去找她,然而,整个房子东西还在,人依旧没见着。
到了第五天,整双眼睛已经全部被封住,我都快疯了。找了很多道士也治不好眼睛。
方东木才说完,被突然起身的中年人扇了一巴掌,跌在地上,脸上多了五道红红的手指印。
“兔崽子,你当时说是摸了人家的脸,原来偷窥人家洗澡,竟敢骗我,看老子不打死你。”
中年人犹如一只发疯的狮子,卸下鞋子,一顿猛抽。
我见此情景,先是憋笑了一会,看了看戏,心中暗骂活该,马均也是一脸幸灾乐祸。
然后才将中年人拉住,“大叔,算啦!现在打他无济于事。”
中年人坐回沙发上,怒气未消,狠狠瞪着满脸拖鞋印的方东木。
不过瞪也没用,方东木“没有眼睛”,看不见他父亲喷火的双目。
他双手慢慢摸索着,摸到了沙发,屁股对着沙发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