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算命卜卦点化阴阳
一黑一白情翻醋海
白六仔按刚才去山崛村符和堂家的路线一路找寻,直到山崛村村口,才找到那小包参片,他高兴地抄小路往潭牛墟走去。
此刻,符之明正在红土坡上摘“椤尼”(山稔果,一种野生灌木,熟果子味甜可食),他头戴破旧的竹笠,身穿满是补丁的衣服,肩挂一个破布袋,手拿一支竹枝,叫唤牛声:“牛哞——”
跟在后边的符爱珍手提一旧竹筐,一边摘成熟的椤尼,一边也跟着喊:“牛哞——”
符爱珍津津乐道地说:“阿明哥,这椤尼真甜,养伤的叔叔一定喜欢吃。”
符之明情深意长地说:“当然罗,都是放牛娃出身,怎么不爱吃椤尼呢!”
符爱珍说:“那就多摘点。”说着,又摘起椤尼来。
符之明对符爱珍说:“听老人说,这椤尼也叫逃军粮。”
符爱珍好地奇问:“逃军粮?”
符之明如数家珍地讲起文昌民间传说,他说:“是呀,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海盗常常在琼东海岸一带打劫,老百姓到处逃难,靠这椤尼充饥,所以把椤尼叫逃军粮。”
符爱珍所有感触地问:“阿明哥,这日本人是不是海盗?”
符爱珍的这一问,激起了符之明心中对日本鬼子的仇恨,他说:“日本鬼子跟海盗一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符爱珍又问:“海盗也建机场?”
符之明回答说:“当年海盗不懂什么飞机,当然不建机场。”
符爱珍似是明白,又不明白,再次追问了一句:“那日本人为什么要在升谷坡建机场?”
符之明气愤地说:“杀咱中国人,抢咱中国人的东西。”
符爱珍似乎明白过来了,她说:“怪不得波叔经常一边念‘火火火,日本鬼子放的火,血血血,日本鬼子杀人流的血’,一边烧日本鬼子的国旗……”
符之明心怀深仇大恨地说:“日本人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来还。”
符爱珍接着说:“阿明哥,我也要和你一起上战场,杀鬼子。”
符之明说:“你参加华侨回乡服务团和政工队的活动,特别是配合你阿公阿婆做好后勤保障,已经早上战场了呀!”
这时,符秀媚和小强等几个小朋友刚下课,正朝符之明这边走来。
“姐姐。”符爱珍喊了一声。
符秀媚问:“你们怎么在这?”
符之明回答说:“放哨。”
这时一个人朝着符之明这边走来。符之明“嘘”了一声,低声说:“有人!”
符之明、符秀媚、符爱珍、小强等人忙躲在椤尼丛中观察。
来人便是白六仔,他从口袋子里拿出药方,自言自语道:“小白莲呀,小白莲,你吃了这副药,病好了,我就独占花魁了!”
符之明低声对符秀媚说:“秀媚,这个人我认识,他叫白六仔,是你的远房表哥,现在鬼子据点打杂。要想办法挑起他和黑三狗咬狗。”
符秀媚想了想,说:“我知道,阿公说过他,他和张孝日相好,同黑三口头上称兄道弟,但经常受黑三欺负,心里忿忿不平。”
符之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符乡长说,不能让白六仔和黑三同流合污,要利用白六仔和黑三面和心不和的私人成见,挑起狗咬狗,扩大敌营中敌人的内斗。秀媚,你不是懂点阴阳五行八卦之类吗?”
符秀媚奇怪地问:“会一点,干啥?”符之明对秀媚耳语了一番。
符之明对符爱珍等几个小孩子说:“你们从那边回家。”
符爱珍听后提着竹篮,和几个小孩子顺着符之明指的小路走了。
符之明突然出现在白六仔跟前,拦住了白六仔的去路,说道:“先生,三吗个(香烟),三吗个大大的有?”
白六仔一时傻了眼,以为是遇上了游击队,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问:“你,你是谁?”
符之明摘掉帽子,说:“哎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是中心小学的同学呀!”
白六仔迷茫地问:“同学?”
符之明兴趣勃勃地说:“是呀,我是排球后排小精灵,名叫阿明呀!”
白六仔思索片刻:“啊,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这几年你去哪啦?听说你去海口了?”
符之明说:“对,我没有钱读书,便到海口打工,日本人来了,老板生意冷落,我就回来了。”
白六仔冷冷地说:“谁说日本人来了生意冷淡,你敢替共 产 党说话。”
符之明以自己的热应白六仔的冷:“我只是打工仔,不懂什么参呀,党呀!看脸色,你发福多了,你现在在哪高就呀?”
白六仔神乎其神地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今天这椰林的山是日本人的山,椰林的水是日本人的水。我现在在升谷坡机场皇军小岛麾下当差。改名叫路边一雄了。”
符之明故意羡慕的样子:“怪不得,与过去大不一样了。”
白六仔得意地说:“当然。”
符之明转了话题:“老同学,今天是啥风把你吹到这里来啦?”
白六仔说:“南风,我是来看望舅公、妗婆的。”
符之明:“你舅公是谁?舅婆又是谁?”
白六仔:“山崛村舅公符和堂,舅婆下吴大婆。你应该认识。”
符之明:“认识,我在海口打工时,经常到大公家蹭饭吃。只是不知道你与大公有亲戚关系。”
符之明和白六仔聊着聊着,不觉来到十字路口。
白六仔问符之明:“老同学,都忘记刚才我是从哪条路来的,哪条路通往潭牛墟的呀?”
符之明指着一条大道说:“就这一条。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送你一程吧!”
白六仔说:“好的。”
符之明故意绕道走,约莫过了半点钟,他又把白六仔带到山崛村的村口。
一棵海棠树下,围着许多人。
白六仔问符之明:“那些人在哪里干什么?”
符之明:“不知道,过去看就知了。”
白六仔:“我实在没有时间了赶路要紧。”
符之明:“不会耽误你多久的。”
白六仔:“好吧。”
符之明拉着白六仔的手来到海棠树下,原来是一个老翁在帮年轻人看相和看手纹。便喝开人群:“走开,走开!”
青年甲、乙走开。
白六仔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瓮声瓮气地问算命老翁:“你是何方神仙?”
老翁声调深沉地回答:“不识本老朽之人乃井蛙之辈。有道是晨钟暮鼓,八千里路,无量天尊,神游九州。”
白六仔轻妄地说:“这是日本人的地盘,你敢口出狂言?”
老翁不紧不慢地说:“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水不干,鱼不绝,天意难违啊,算一卦吧!”
白六仔一听,威吓说:“白日依山尽?你敢骂皇军!”
符之明对白六仔说:“这是我们小学时念过的古诗。你忘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白六仔说:“不瞒你说,三年忘进士,那些字全交回老师了。”
符之明对白六仔说:“算命不留情,留情不算命。机会难得,就让老先生为你卜一卦吧?”
白六仔说:“好吧!”
老翁用眼角瞟了白六仔一眼,慢条斯理地问:“来者贵姓尊名?”
白六仔一字一板地说:“路边一雄!”
老翁摇摇头:“这不是祖宗正名,不上易经八卦。”
符之明赶快报上名字:“他原名叫白六仔!”
白六仔随和地说:“对,白六仔!”
老翁一听,说:“白六仔?”一边说,一边摇龟壳。停了一下,又掐指一算,说:“白字乃应‘白虹贯日’之卦。日暴而生火,火旺而白虹自化,你无论是务农还是经商,都是白费力啊!”
白六仔不屑一顾地说:“我一不务农,二不经商。”
老翁乐呵呵:“你永远寄人篱下,难有出头之日。”
白六仔拿出香烟点上,吐了一团烟雾说:“寄人篱下又怎么样?人吃人才调,鸡吃鸡脚爪。这就是我的本事。不说了,一说会把你吓得半死的。”
老翁故意轻蔑地说:“鬼神妖怪我见多了,从来没有人敢吓我。”
白六仔大声地:“本人是大日本皇军麾下的得力干将!”
老翁一听,双手一拱,说:“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只听说过有黑三队长,却不听说过有白队长!白不及黑知名,本应六大,却让三吃,牛奶拌墨汁,黑白混淆,太不公平啦!”
“不公平,不公平!”符之明也打抱不平地说道。
白六仔咽不下这口气,本想大骂一下黑三,但转念一想,老翁说的也是事实。他只好转话题:“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得很,三吃六,六吃九,司空见惯,不足为奇。我现在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起桃花运?”
老翁叫白六仔伸出左手,白六仔顺从地照办,这时,老翁认真地说:“已经有桃花运了,本来你应是花的主人,怎么却被人强占着。”
白六仔一听,脸色一下变了。心想:这个算命先生算得太准了。他急不可待地对老翁说:“有什么法子改变这种局面吗?”
这时,老翁故意停了一下,然后说:“事在人为,一切的造化全靠你本人。黑三,白六,黑与白,本就水火不相容,黑可以涂白,白可以抹黑。白要取代黑,唯一办法是釜底抽薪,才能逢凶化吉,心想事成。”
白六仔百思不得其解地说:“ 釜底抽薪?意思是……”
老翁神秘地对白六仔说:“这是天机,无法明言,何去何从,靠你自己把握。”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老翁收起摊子,走了。
其实,这个老翁不是别人,而是符秀媚。这一次化装成算命先生,不仅老人腔学得惟妙惟肖,阴阳八卦也说得头头是道,能骗过白六仔,真是一次难得的尝试。
这时的白六仔还在琢磨着“釜底抽薪”的意思。
符之明释解说:“釜底抽薪的意思是锅里的水沸了,你悄悄地把柴抽出来,水就不沸了。按刚才算命先生的意思是说,你人生路上最大的拌脚石就是黑三,他采了你最喜爱的花!”
白六仔恍然大悟:“难怪和他合作生意一分钱都没有赚到,反而担怕受惊!我一接近小白莲,他就吃醋。”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只能送你到这了。”
符之明又将白六仔送了一段路程。
白六仔伸出手来握别说:“老同学,多谢了。我一定釜底抽薪,以双白煞单黑。需要我的时候到机场据点找我。”
符之明说:“好的,后会有期!”
却说黑三随升谷坡日军机场副总指挥清野到海口开会回来,小岛亲自出来迎接,黑三引以为荣,自以为身价提高了几倍,走起路来,飘然如飞。他一回到住舍,命令张甲和王乙准备一桶暖水,美美地洗了暖水澡。然后对着镜子慢慢整理八字须,梳梳头发,换上从海口买回来的外套到了壁镜面前,前照照,后照照,问张甲和王乙说:“本队长帅吗?”
张甲和王乙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但见黑三的发形奇特,从“爱尾毛”到耳朵上面约一寸,毛发全部剪光,灰白灰白,头顶的毛一线剪齐,好像椰子壳罩在头顶,张甲和王乙一看,暗暗发笑,相互使了个眼色齐声说:“这发型太酷了,是从……”
黑三高兴用双手拍着头发,兴奋地说:“这发型是从日本引进过来的。”
张甲故作羡慕地说:“难怪升谷坡没有见过这种发型”
王乙也故作吃惊地说:“哎呀,这发型太出彩了!”
听了张甲、王乙的称赞,黑三心里美滋滋的,他又躬着腰对壁镜照照影,用双手再次摸着头发说:“等升谷坡机场建成后,理着这样的发型,从这里坐飞机去日本,不知道有多少日本 美女投怀送抱呀!”
张甲见黑三还在兴趣上,便转了话题:“队长,这次到海口开会,见了大世面了吧?”
王乙说:“参加会议的是清野长官,队长只负责做好清野长官的后勤服务工作,哪能见到大世面呀?”
黑三一听,脸涨红了起来,大声说:“谁讲我不上大场,开会时,我见到山县正乡长官,他还和我握手。我始终坐在清野长官身边,给清野长官煽风点火。”
张甲、王乙听到“煽风点火”,“噗”的笑了起来。张甲故意问:“煽个啥风,点个啥火?”
王乙慢斯条理地紧接着说:“还用问,煽阴风,点鬼火。”
黑三正出神地照镜,得意洋洋,不太注意王乙的话,随声说:“煽风,就是用扇子给清野长官煽风,点火就是给清野长官接火抽烟,还不是大世面?”
张甲和王乙又相互使了眼色,齐声说:“我们以为是队长给清野长官出点子,不过近官嗅汗气,近尿缸也嗅尿缸味了。”
张甲和王乙话中有话,讥讽黑三做日本鬼子奴才是尿缸,但黑三正在自我陶醉中,不理会这话意,他理顺了头发,直起腰来,耸耸肩,双手拉一下衣角,说:“这回,我要带你们见见大世面。”
张甲王乙齐问:“什么大世面?”
黑三说:“一抓二抢三占。”
张甲和王乙低声说:“一抓二抢三占?抓个啥?抢个啥,占个啥?”
黑三神气活现地说:“一抓是抓慰 安妇,皇军人多势众,没有慰 安妇怎么慰劳军队;二抢是抢粮食,皇军大兵压境,没有粮食怎么作战?三占是占原材料地盘;要建机场,建码头,建大大小小据点,没有材料怎么建?明白了吗?”
张甲、王乙齐声说:“明白了。”
黑三神秘地对张甲、王乙说:“这是军机大事,千万不要对别人讲,一传出去,统统‘咔嚓’割头!”
张甲和王乙连声说:“不敢,不敢!”
这时,黑三才想起临走时交待张甲和王乙的事,问道:“我叫白六仔看管小白莲,又叫你们暗中探察白六仔,情况怎么样?”
王乙阴阳怪气地说:“明知猫爱腥,偏叫猫守鱼。队长你打错算盘了!”
黑三自鸣得意地,说:“什么叫猫守鱼,我使的是美女连环计。”
张甲故装迷茫地说:“美女连环计?我们不懂。”
黑三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叫白六仔看管小白莲。一是试探白六仔;二是试探小白莲;又叫你俩暗中监视白六仔,防他过篱偷吃。这叫做双管齐下,一箭双雕!实话告诉你们,即使我不派你们监视白六仔,我也一百个放心。白六仔早就是一个太监了,我已经对他验明正身了。”
张甲和王乙听了哈哈大笑,王乙说:“白六仔是太监?原来如此,我们还蒙在鼓里。”
张甲一本正经地说:“听说小白莲生病了。”
黑三急问:“什么病?”
王乙说:“女人流白带病。”
黑三松了一口气说:“这是鸡毛蒜皮病,不碍事!”
王乙煞有介事地说:“碍事!”
黑三紧接着追问了一句:“碍啥事?”
张甲轻声说:“碍房事!”
王乙故意针对黑三不管小白莲死活,强暴了小白莲的事,吓唬说:“如果男人碰到白带水,也会得淋病。”
黑三听王乙这么一说,心里惊讶了一下:前次我听小白连说她生病,我不信,强硬来了一下,幸得我身体强壮,不患淋病。这是祖公保佑,吉人自有天助。想到这里,对张甲、王乙说:“你们留在家给我报信,我去看看。”说着走了出去。
黑三只身一人来到小白莲住处,只见窗户开着,窗帘已落,门关着,但不上门闩,黑三轻轻推了一下门,原来小白莲一个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戏册,正在读《林攀桂》剧本戏文,只听她深情地叫了声:“林哥哥……”恰巧黑三也姓林,一听以为小白莲在叫他,就声调温柔地应了一声:“哎,哥哥来啦……”
小白莲读戏读得入神,乍一听来,以为是白六仔到潭牛墟药店捡药回来了,故意装作没看见,一下放下戏册一边翻身坐起,一边应了一声“白大哥……”当她定神一看站在门口的人,穿着一套新衣,头发整得像椰子壳罩在头顶,铁青着脸,没有一点表情,原来这人是黑三。这时她才意识到叫错人了,不由大吃一惊。
黑三一听小白莲情深意切地叫“白大哥”时,好像落入醋海,一身酸味,心里想:我去海口才几天,你就和白六仔搭上了,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一时火起,声音瓮瓮地学了小白莲的腔调:“白大哥……”忽然他骂道:“贱人,让我掴你……”说着一巴掌朝小白莲脸上打去,小白莲感到嘴唇一阵阵疼痛,鲜血一滴滴地从嘴角两边流了出来,染红了手中的剧本,但她一动也不动,双眼怒睁盯着黑三,黑三看见小白莲满脸怒气的样子,更是楚楚动人。心想:想不到这个女人发火时比平时更美,更迷人。只见他转怒为笑地上前抱起小白莲,小白莲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黑三推开,黑三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但他仍笑嘻嘻地说:“是我看错人,让白六仔来照管你,我知道你不过是和白六仔逢场作戏,你的心还是挂着我黑三……”
小白莲听了这番话,心中的火气更大,声泪俱下地说:“你以为白六仔和你一样吗?你为了满足兽性连一位病妇也不放过,白六仔自己出钱,几次带我去看病,把我当亲妹妹对待,摸都不摸我一下。……你刚才说我和白六仔搭上了,说实话,若不是我有病,我早和他上床了……”
黑三一听,仿佛受到电击一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愣着两只眼睛发呆地看着小白莲。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白六仔唱《搜书院》中谢宝的板腔:“是不错,这条路去明如镜,只这条计救他命……”原来是白六仔帮小白莲捡药回来了。
白六仔唱这句戏,是寄意他一定叫舅公把小白莲的病治好,而黑三听到“这条路”、“救他命”,分明认为白六仔另有所谋,不由心中烧起了怒火,心想:原来俩人相弄通,要远走高飞,我今日就要你白六仔的狗命。想到这里,拨出盒子枪躲进门后,来一个守株待兔。
小白莲看见黑三拨出枪来,惊惶失措地叫道:“白大哥,快……”白六仔听了小白莲的声音,以为是叫他快点进入房间,三蹦两跳就蹿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黑三见到白六仔进来,恶狠狠地飞起一脚,将白六仔踢倒在地,然后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白六仔说:“白六仔,想不到我回来了吧?你做的好事呀!”
白六仔看见是黑三,以为黑三是在跟他开玩笑,满脸堆笑地说:“队长,你去海口开会一直在挂惦小白莲的病情,刚回来,就上门来看望小白莲了,难怪小白莲对你那么好。不过,你也太狠心,下手这么重。”
黑三仍板着脸用枪指白六仔的喉咙说:“我是回来看你们俩人演戏的。”
白六仔苦笑着脸说:“队长又说笑话了,我们只唱不演呀。”
黑三说:“刚才我分明听你唱戏,什么这条路,什么救他命,你是不是乘我不在升谷坡,想带小白莲远走高飞?不讲真话,我毙了你。”
白六仔笑着说:“队长你误会了,我是来帮小白莲捡药的。”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几副中药。
黑三勃然大怒:“小白莲得的是小病,用得着你这样费尽心机吗?你动机不纯,想笼络我的女人!没门!”
白六仔得理不让人,他说:“队长,做鬼是你,打鬼也是你,小白莲不是你叫我来看管她的吗?怎么吃醋了?”
黑三仍然怒发冲冠,说:“我不管那么多,走!见小岛太君去!”
白六仔一听说黑三要带他去见小岛,就大胆地说:“你带我去见小岛,我把你私藏慰安 妇的事全盘说出,我没命,你也不用想活在世上。”
黑三威胁说:“我现在就毙了你。”
“你有胆量你就开枪吧,白六仔在你面前已经不止死过一次了,可是我现在名叫路边一雄了,自从小岛太君给我起这个名字的那一日起,我已经是日本人的朋友了。你因争风吃醋,打死我路边一雄,小岛查起根由知道你私藏慰 安妇,你还有命?即使你保自己的狗命,但小白莲不就成了小岛手中的玩物?这样的女人,小岛打着灯笼到处都找不着呀!”白六仔毫不在乎的样子。
这一说可真的击中了黑三的要害,他哭笑不得。
小白莲看见黑三还用枪指着白六仔,真想去抢黑三的枪,但当听到白六仔说到“我死你也死”,那手便软了下来,心想,黑三这人心狠手辣,今天不杀白六仔,明天也会找借口,我要以假情假意来哄他。想到这里,小白莲劝和说:“你俩人闹误会了,千怨万怨只怨我生病。”
白六仔说:“是怨我带你去看病。”
小白莲巧言如流地对黑三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队长救了我一命,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刚才讲的话是故意激队长的,是想看看队长在乎不在乎我,看来队长很在乎我的。白大哥带我看病,是吃鸡腿看父头脸,他说队长不在家,不带我看病,万一有三长两短,怎么向队长交代?”
演戏人也真是会演戏,白六仔和小白莲这么一唱一和,真的把黑三弄蒙了,他想:我老父经常说,忍为贵,让为高。为了息事宁人我先忍一忍,让一让。想到这里,他转怒为喜,收起枪,堆起笑脸说:“六仔老弟,我刚才误会你了,男人嘛,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气量有点小,希望你能谅解。谢谢你这几天对小白莲的照顾。”
白六仔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应该的。”说着到外面给小白莲煮药去了,黑三觉得小白莲生病,谅他白六仔也不会把小白莲怎么样。他向小白莲打下招呼便到升谷坡机场去了。
黑三走后,小白莲来到白六仔的身边,感激地对白六仔说:“白大哥,你真聪明,看见黑三用枪指你,我都吓死了。”
白六仔得意说地:“黑三最怕的人是小岛,我用小岛一吓他,他就不敢动了。”
小白莲佩服白六仔随机应变的胆色,深情地说:“想不到六仔哥个子不大,但胆子大!”
这时,张甲和王乙喘着粗气走了进来,急急地问白六仔:“白老兄,黑三队长呢?”
一听到张甲提起黑三,白六仔仿佛吃了苍蝇似的,他冷冷地说:“我白六仔自己的事都管不了,还有心去管蚊咬牛角的事。”
张甲和王乙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正是:黑三六仔争风吃醋,白莲暗中偏袒六仔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