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郑峻在吴县南郊校武场上力战群雄,打败了最后一个决赛对手洪盛荣。就在司仪将军高举郑峻的一只胳膊,准备宣布郑峻为今日比武的武状元时,一名身着甲胄戎装的将军傲慢地闯入校武场,打断了司仪将军的宣布。
在场的大多数人这时都认出,这位将军乃是伏龙虎将军麾下的一员骁将、蔡国太子、征讨大郑联军的前部先锋大将军“火雷公”于顺!
前文已说过,于顺担任联军的前部先锋战功赫赫,从联军自荆国出发到横扫大半个大郑王朝,他成为联军最突出、最锋利的一把尖刀,一路似秋风扫落叶,屡次重创郑军,郑军畏之如虎也!
也许是于顺这一路征程太顺,也许是于顺武功的确太高强,因此他当下已经是目高于顶!他除了敬畏“一霸天下”大将军龙飞虎以及龙飞虎的师傅“飞天神龙”吕飞天之外,其他人皆不放在他的眼里呢!
刚才在中军大帐中文试策论时,不知为何,他和吕飞天、樊珍等人一样,一见郑峻就觉有点不顺眼,所以待郑峻高声读完策论,他就出声驳斥郑峻。而当郑峻方才与洪盛荣决斗之时,吕飞天忽然下座位来到于顺座位旁,在于顺的耳边低声说道:
“于将军,老夫料定那姓洪的绝非这个韦信的对手,将军你待会儿下场去杀杀他的威风,莫让这个村野小民轻看了我等!”
于顺点头答应。于顺哪里知道,实际上是吕飞天在激他并利用他,想通过他与郑峻的比武而探明郑峻武功的路数。
不过于顺本来就瞧郑峻不顺眼,他也想下场教训一番郑峻,他更要在校武场向数万观众显显自己的威风哦!
于顺于是就趁郑峻与洪盛荣决斗之时换好戎装,然后在司仪将军未来得及宣布比武结果时,他出其不意地闯入场内。
且说于顺此时头戴红缨头盔,身着绿绣内衣襟,外着兽面甲胄、青铜护肩。他手持一柄开山巨斧,另一手牵一匹酱紫色高大的战马,真可谓是威风凛凛!他在校武场中间格外引人注目,激起场外观众们的阵阵喝采!
司仪将军这时显得有点为难了,他向于顺一拱手道:
“于将军,这……容小将禀过龙虎大将军示下如何?”
“去吧。”
于顺傲慢地向司仪将军略挥挥手。司仪将军连忙转身进入大帐,向高台正中的伏龙虎禀报于顺将军欲与郑峻比武之事。
伏龙虎闻司仪将军报正欲开口说话,一旁的枚夫人娇声说道:
“大将军,这不是您刚才说的‘节外生枝’么?那姓韦的壮士既然已经夺得武状元,大将军您赐予他就是,何必又多出一场血腥厮杀呢?让妾身看得心惊肉跳的哦!”
另一旁的军师樊珍于吕飞天交换了一个眼色,樊珍手捋胡须笑说道:
“啊呀,夫人有所不知。刚才那所谓比武,无非皆是村野匹夫的用力使蛮,不值一提,如何能入我龙虎大将军的大法眼耶?
老夫揣摩龙虎大将军今日举办比武的初衷,乃是为了壮我大荆国及灭郑联军的军威,鼓我军士们的士气!因此,让我英勇无敌的于顺先锋将军上去施展一下武艺,可大大鼓舞我军士气也!”
吕飞天也趁机扇风言道:
“樊先生所言极是。大将军啊,士气可鼓而不可泄,今日比武正好来鼓舞士气!我大军如此方能气势若虹,灭郑指日可待也!”
樊珍、吕飞天二人的这一唱一和,就如挠痒痒,恰好挠在伏龙虎的痒处了。
伏龙虎本来想答应他疼爱的枚夫人不让于顺与郑峻比武,可他听了樊珍、吕飞天二人的话却精神大振,他也认可眼下大比武正是弘扬军威、鼓舞士气的好时机!
伏龙虎于是改变了主意,点点头说道:
“樊军师、吕军师说的极是,今天比武场应该振我军威!”
他然后吩咐司仪将军道:
“你告诉于将军,让他待会儿与那韦信对阵时使五六成力就是了,不得有伤韦信的性命,让他只要达到振奋军威、鼓舞士气的目的即可,点到为止!”
“得令!”
司仪将军躬身得令后,转身即往校武场上向于顺传令去了。
伏龙虎则转头柔声问枚夫人道:
“夫人你看本大将军刚才的处置如何?”
枚夫人仍然没有露笑脸,只是微微舒展一下两条如柳的秀眉,莺声软语说道:
“妾身谢谢大将军的理解,妾身实在不想看到血腥的场面呢。”
伏龙虎此刻忽然想起什么。他环顾高台座位上的列国诸侯显贵们问道:
“本大将军想起那于顺将军乃是骑马冲锋陷阵者,而韦信则是步战应对,这也有失公允了。来,本大将军问有哪位国君或诸侯把战马借那韦信一骑?”
“何?借马那个村野小民?”
“借马他,莫失了我的颜面!”
“哼,别弄赃了我的鞍鞯!”
……
座位上的诸侯显贵们几乎都一脸的不屑及鄙夷,惟有坐在末尾的“美髯公”马冲起身应声答道:
“大将军,马某愿将坐骑借与那韦信一用。”
“好!”
伏龙虎点头答应,立在马冲身后的军师“妙谷子”方子章随即走下高台牵马去了。
且说这时在校武场中央,于顺听完司仪将军传达的伏龙虎之令,他依旧满脸傲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才不愿只使五六成力,他想待会儿使尽全力,将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村野匹夫斩于马下,大显我先锋大将于顺的威风!
于顺当着郑峻的面把巨斧猛地往地面重重地一插,先公然向郑峻示威以杀郑峻的锐气!瞧,眼看斧柄竟有一大截深深地嵌入坚硬的地下,可看出于顺的内力相当深厚啊!
然而韦言却好像没有瞧见似的,仰头向马背上的于顺一拱手,气定神闲地道:
“小民请将军不吝赐教。”
于顺恶狠狠地瞪了韦言一眼,正欲开口说什么,这时候方子章已经把马冲的坐骑牵到郑峻的身边,于顺这才没说出话来。
方子章把马的缰绳交到郑峻手里,意味深长地叮嘱郑峻道:
“韦壮士,这是马将军的坐骑,久经战阵,乃是一匹良驹,你只管放心骑它。”
“是,小人谢方先生,也请方先生代小人谢过马将军。”
方子章答应着退出场中央,回中军大帐去了。
郑峻打量身边的战马,全身鬃毛雪白,虽然没有于顺的酱紫色的战马高大,但郑峻一眼看出这是一匹骏马。
郑峻手略一搭马鞍,人一飘身就上了马背,动作十分飘逸潇洒,顿时博得场外一片叫好声。
于顺的脸顿时黑了,他轻轻拔起立在地上的巨斧,手指郑峻说道:
“韦信小贱民,你不作死就不会死!本先锋大将军今日与你是生死比试,如果小贱民你此刻胆怯求饶,本将军可饶你不死!”
郑峻微微一笑,仍然是气定神闲地向于顺说道:
“小民再请将军大人不吝赐教,尽管放马过来罢!”
于顺闻言气忿得一对豹眼中几乎生出火来,他恨不得当场挥斧斩下郑峻的项上人头!
恰在这时,司仪将军来到他们二人的身旁,向全场高声宣布道:
“威名赫赫的先锋将军于顺与小民韦信的比武现在开始!”
场边的牛角、羊角军号齐鸣,战鼓震天!
于顺、郑峻随即纵马分开,分别跑向校武场的东、西两端。
这时场外的吕如雪有点担心地问吕雄道:
“师弟呀,你看咱韦大哥斗得过那姓于的将军吗?我听说姓于的于将军可是龙虎大将军之外的第一员勇将,武艺高强得很啊!”
吕雄道:
“师姐且请放心。我从韦大哥的神情上看出,韦大哥已经胸有成竹。我对韦大哥一定能战胜那姓于的充满信心!”
吕如雪得到吕雄的安慰,这心才稍安。实际上凭她对郑峻的武功的了解,郑峻绝对在于顺之上,她只不过是因为对情郎哥哥太关心才有所问。
且说此时校武场上,又一通战鼓擂过之后,一白一紫两匹战马从场东、西两端向场中央疾驰而来,郑峻与于顺的比武正式开始!
两匹马儿绕场地跑了两圈后,于顺猛地一勒缰绳,他胯下的酱紫色战马立刻一声长嘶站住,于顺又一提缰绳,使他面对小跑过来的郑峻和他胯下的白色战马。
说时迟那时快,郑峻执剑和他的战马刚跑到于顺的面前,于顺一声怒喝:
“贱民纳命来!”
于顺喝罢举斧就朝郑峻当头砍下,这一招‘力劈华山’掀起巨大的旋风,连场外的观众都感受到森森的寒意!
不过许多观众这时心里都对威名赫赫的先锋大将军于顺有了一点不屑:一个堂堂的大将军却如此没有风度,抢着对一个小民痛下杀手!
“啊呀!”
场外的吕如雪低声惊呼一声,伸手又要去拔剑!
好一个郑峻,临危没有一丝毫慌乱!他见巨斧砍下,猛地一个“蹬里藏身”,藏身马肚旁,然后用剑柄一戳马肚子,马负疼不过,往前尽力一跃,于顺的这一斧堪堪从郑峻的耳边擦过,砍在坚硬的场地上好大一个坑,几乎半场都是飞溅的泥土!
“好险啊!”
场外的吕雄也禁不住低喝一声,他按住吕如雪拔剑的手。
第一个回合后,就在于顺收回巨斧的一瞬间,郑峻已翻身上马,他一勒马缰绳,把马硬生生勒回头,他随后一打马,持剑刺向于顺的眉心。
这于顺也不愧久经战阵,不忙不惧,当郑峻的剑鞯已到鼻尖前时,他迅速地用斧柄去挡,剑尖与斧柄顿时敲击得火花四溅,看来二人都运足了内力!
郑峻这时也不恋战,他迅疾地收回长剑,一纵马跑出十几米远。郑峻第二回合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试出了于顺的功力。
而于顺已经被郑峻彻底激怒:堂堂的盟军先锋大将军两个回合居然拿不下一个无名的村野小民,还被他戏谑,这口气无论如何难以咽下去!
待得郑峻约马再次跑到于顺的身前,于顺忽然惊天动地地大喝一声,使出了他在战场上屡战屡胜的绝招“平地滚惊雷”,他平举巨斧猛地拦腰砍向郑峻胯下的大白战马,伤人先伤马,这一招好狠毒!
两匹马相距太近,看来郑峻的胯下马万万躲不过于顺的巨斧全力一击!
因为一则马的身形比人要庞大许多,不如人反应机敏;二则韦信在马上使的长剑与巨斧相比实在单薄,难以招架住巨斧的雷霆万钧一击;三则若于顺这一斧将马砍倒,他再砍杀韦信就易如反掌!
这时在中军大帐中,樊珍、吕飞天都兴奋得站立起来,对视一眼,禁不住击节赞道:
“好,于将军使出了成名绝招,他早该如此啊!”
龙飞虎则含笑频频点头道:
“这才不愧是威震天下的‘火雷公’,我龙飞虎的爱将,只是可惜了那个韦信!”
他身边的枚夫人早已吓得紧闭双眼,双手紧揉住胸口。
而场外的吕如雪、吕雄不约而同地低呼一声道:
“啊呀,韦大哥要休矣!”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双剑要出手,欲纵身跃出看台去救援他们的韦大哥啊!
于是有一曲仿《碧玉潇》词赞曰:
秋风正紧,红叶满山溪;武场马蹄,紫白追逐急。
喝一声滚惊雷,斧劈华山峰摧!轻抖腕,剑尖绽花蕾。咦,胜者不知为谁?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