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利刃(一)
书名:水升天 作者:墨久言 本章字数:6269字 发布时间:2024-02-20

      “你是谁?咋遮上了脸?”邵福看着来人,警觉地问道。

      “我是谁?你刚刚还说了我的名字。”来人轻声一笑,从兜里掏出几块大洋,递到邵宽手上,笑道:“你还小,上南屋去,我和你哥去北屋说话,你别听。”

       邵福两眼盯住来人,沉声道:“你到底是谁?想和我说啥?”

       邵宽手里攥着大洋,忙道:“要是好话,为啥不让我听?”

       来人对邵福道:“是啥话,你听听不就知道了。再说了,我就是土匪,也去抢有钱的大户,我害你俩苦孩子干啥?快让你兄弟去南屋,咱俩去北屋说话。”

       邵福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又对邵宽道:“你去南屋。”

       邵宽手里紧攥着大洋,一边朝南屋走,一边小声嘀咕道:“我也不小了,有话我咋就不能听。”

       邵福与来人进了北屋,这人一把掩上门,摘下脸上的黑巾,一笑道:“你看我是谁?”

       邵福惊道:“你是四……四白毛儿,你来干啥?”

       四白毛儿沉声道:“我来和你说一件大事!”

       邵福静静道:“我能有啥大事?”

       四白毛儿两眼盯住邵福,紧声道:“你可知你爸是谁打死的?”

       听了这话,邵福周身打了一个激灵,两眼反盯四白毛儿,连声问道:“你说啥?我爸是被人打死的?谁下的手?”

       四白毛儿目光沉静,稳稳说道:“七年前,八月二十那天黑介,我亲眼看见,杨东将你爸扔进了小盐河。”

       邵福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四白毛儿的胳膊,两眼一瞪,喝道:“真是你看见的?”

       四白毛儿轻轻拍了拍邵福的手,淡淡道:“你撒手,这种大事,我能骗你?”

       邵福松开手,眉头皱起,闷声道:“杨东和你有仇!”

       四白毛儿从腰间拔出短刀,挽起左臂衣袖,刀尖在小臂上轻轻一划,鲜血登时涌出。四白毛儿眼皮不眨,反手将短刀往身旁木桌上猛地一插——刀刃直穿桌面,稳稳立住。

       邵福见状,后退一步,惊道:“你这是干啥?”

       四白毛儿右手抹了把左臂上的血,抬手向上一指,沉声道:“我四白毛儿歃血指天,对天起誓——今儿个黑介要是跟邵福说上一句瞎话,叫我天打五雷劈,走不过大石桥!”

       见邵福头上青筋暴起,紧咬牙关,两眼似要喷出烈火,四白毛儿一指桌上的短刀,稳稳说道:“这把刀留给你,这是一把少有的快刀。”

 


       五麻子坐在大梨树下,高挽起两个衣袖,顶着铁青的头皮,瞪起一双满是凶光的大眼,在青石上用力磨着一把刀。磨了一会儿,用手试试刀锋,皱皱眉头,似是不甚满意,又在石上磨了起来。

       一条黑毛大狗,耷拉着耳朵,半眯着眼,温顺地趴在五麻子身侧。

       傻盼子挑着一挑水,晃晃荡荡走进了院子,看也不看正在磨刀的五麻子一眼,只是抬起晶亮的衣袖在鼻下一抹,便将水挑进了堂屋,刚要将桶里的水倒进水缸,就听五麻子喊道:“盼子,提一桶水出来。”傻盼子呆愣了片刻,先稳稳将一桶水倒入缸里,再提起余下的一桶,慢慢悠悠从堂屋出来,将水桶提到五麻子面前。

       五麻子仰脸看了眼傻盼子,一晃手里的刀,问道:“盼子,你看这把刀咋样?”

       朗朗青天,昭昭白日,刀在日光下耀出灼目的青光。

       傻盼子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支吾了两声,缓缓道: “天地玄黄,一锅肉汤。你磨刀要杀谁?我看这是一把杀人的刀。”

       五麻子笑道:“还是我盼子大侄儿有学问,更有眼力。这把刀,乃是前清武举田七爷擅使的雁翎宝刀。当年田七爷就是用这把刀,杀了吴大贼。后来官兵围门,无路可逃,他又用这把刀穿心而过,自尽身亡。”说着用手指轻试刀锋,眼中凶光一闪,问道:“你说,我要杀谁?”

       傻盼子后退两步,支吾道:“你可是要去宰鸡?”

       五麻子哈哈大笑,随手抓出一把零票子扔给了傻盼子,笑道:“照我看,整个秦沽,就属我盼子大侄儿最灵!”

 

 

       大鸡形光着上身,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用手中的菜刀轻快地剁着菜板上的羊肉。羊肉鲜红,散着膻气,他满是红光的脸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大媳妇手拿蒲扇,扇了两下,白了眼大鸡形,大声道:“大热的天儿,你包哪门子羊肉饺子?你就不怕嘴上生疮屁眼子起泡,吃完火碄儿喽!(火碄儿,方言,上火很严重的意思)

       大鸡形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卖羊肉的梁三儿说了,天越热,越要多吃羊肉,好来填补阳气,存下真元。人家说的就是没错,男人少了阳气真元,还能做啥?那不就成了废人一个!”

       大媳妇一瞪眼,没好气地道:“你补足了阳气,可又要顶着大雨去外面射茶壶、插王八?插痛快了,射舒坦了,一把把大洋钱好哗哗地往外赔!”

大鸡形手上刀工不停,吃吃笑道:“就是在外头插了射了,家里的事,照样也没误上一回!再者说来,不把阳气补足了哪成?大白天的你说得好听,黑介一到炕上,你咋就又啃又抱,不依不饶?你哼哼出来的声儿,比那两个小的都大!”

       未及大媳妇喝骂,三媳妇走进屋来,不耐道:“剁几下就行了,还剁得这么响,人家看书呢,烦不烦人!”

       大鸡形笑道:“剁几下就行了?那哪行啊!我得对得起这把刀!这可是我托人从北平买来的王麻子菜刀!”说话间,用手中的菜刀向北边一指,不屑道:“前两天我专门去了庄二奎的那间灶房,别看他开了那个不小的饭馆儿,他都没能用上这样的好刀!”

       三媳妇呲着黑边儿小白牙,嬉嬉笑道:“你去了人家的灶房,还看见啥了?就没偷学点儿人家的手艺?”

       大鸡形忙道:“我看见啥了?我看见他正在烧一锅热油。他对着那锅油,苶呆呆地发愣,就像是浑身憋着啥邪劲。他那锅油,全都黑了,没一点儿香味儿,不定炸了多少回东西,就是舍不得倒掉!”

       二媳妇走进屋来,看了眼菜板上的羊肉,淡淡道:“包啥饺子?我看也烧上锅热油,就炸羊油丸子。吃了油炸的东西,纠缠一起更上劲儿,更能让有的人在炕上多叫几声。”

       大鸡形笑道:“要炸羊肉丸子,肉更得剁得细碎一些。最好细腻的就得像你屁股上的纹路!”说罢,手中闪着幽亮的菜刀,不停地剁向菜板上的羊肉。

 


       陈洪坐在三槐的剃头棚里,脖子上松松围着块蓝布巾,脸的下半部涂得满是肥皂沫。三槐手持剃头刀,刀刃紧贴陈洪脸颊,正精心给他刮着脸。

       傻糊子一身崭新的青布裤褂,满面春风地走进剃头棚,看了眼正在刮脸的陈洪,笑着打趣道:“来的真不是时候,正赶上给陈老弟刮脸。给陈老弟刮上一张脸,比刮旁人的五张脸还要费事。不过,这也并非全无好处——给陈老弟刮完脸,相当于连剃头刀子都磨了。”

       靠窗而坐的冯大来子不由笑道:“糊子,一地的大洋,你咋不捡?”

       傻糊子脸上一红,忙道:“那天一觉睡糊涂了,醒了就来刮脸,眼一花,就看错了,隔三岔五的谁还没个眼岔?”

       冯大来子笑道:“哪是眼岔,就是财迷心窍!”说着又对陈洪道:“就是陈老板你刚来秦沽那年,糊子到三槐这里剃头刮脸,刮着刮着,就对三槐说:‘三槐,三槐,慢刮一刀,我的大洋掉了。三槐赶紧停下刀,糊子立马低头伸手就往地下一抓,结果抓了一手的胰子沫。”

       傻糊子满不在乎道:“当时掉在地上的胰子沫正好是圆的,还和大洋钱一样大小,日头一照,还闪着光,就是换了谁,也得去捡。”

       正说间,秦永恩走进店里,与三槐招呼一声,坐在了一旁。

       傻糊子立马转脸看向秦永恩,笑眯眯地道:“我说老恩子,自打头几年李三渊败了家,你一次置下了二十亩的上好园子。转过年来,又买下了李三渊那所宅院中的一间半正房和一间半厢房,再后来又娶媳妇又得儿子的更都是喜事。咋着,听说前些日子,又买下了五麻子兄弟家的十亩地。这些都不论,我说你当下也是个有家有业的体面人了,咋还穿得像个逃荒要饭的?”

       见秦永恩冷着脸,并不搭理自己,傻糊子哈哈一笑,又笑道:“我说老恩子,从前你是年节一概不过,五介黑介都不点灯,大年初一都不放炮,正月十五更是没个灯笼影儿。自打置办了家业,娶了媳妇成了家,这年节倒是过了,我听说咋着,还是接一跳一的过法。如今眼瞅着就要中秋月圆吃月饼了,我想打听打听——这个八月节,有没轮上?是过,还是不过?”

       秦永恩直着眼,没好气地道:“哪那么多瞎x淡话?往一边儿糊着去!”

       说话间,陈洪刮好了脸,付了钱,出了店门,自行去了。

       傻糊子不再理会秦永恩,瞄了眼陈洪的背影,轻轻摇摇头,低声道:“我那丑婆娘不生养也就是了,她那白润招人的小媳妇咋也不开怀?”

       冯大来子笑道:“人家陈老板猛壮如牛,媳妇不开怀,大伙儿都得说是他媳妇的毛病。糊子你就不同了,你软个叮当的周身没四两,大伙儿都得琢磨,是你裆里的物件儿不中用。”

       这话音刚落,面桃儿走到门前,只朝门里望了眼,便径直走了过去。

       傻糊子猛地一抖上身,惊道:“刚才那是谁?”

       冯大来子道:“你咋还一惊一乍的,不就是面桃儿过去了嘛。”

       傻糊子一脸义愤填膺的神色,愤愤道:“还有天理吗?面桃儿刚满二十六,就有了四个儿子,这还让人活吗?”说着便眯着眼,晃着脑袋,拖着长腔唱起了梆子:“提起此事泪涟涟,半百无子绕膝前,让你们有儿的活去吧——纺上他四两白棉花,我要一头碰死在上边……”

       三槐将手里的剃头刀用力在皮条上鐾了鐾,将刀往上一扬,冲着傻糊子粗声喊道:“到你了,哪那么多话?还不过来!”

       艳阳秋影,斜日窗明,三槐手中的刀刃,闪着幽蓝的光。

       傻糊子睁开眼,忙道:“我说三槐,你快把刀放下。我看着你手里的刀,咋这么瘆得慌!”

 


      “咋不打枪不放炮了?”牛八百媳妇趴在土炕下,对趴在一旁的牛八百小声说道。

      “还许是打了一阵子,两下的人都跑了。”牛八百说着坐起了身子,朝窗外望了一眼,见真就没了动静,扬声道:“没准儿两下的人,都是些欺软怕硬、只会瞎咋呼的怂蛋包,他们不敢一对一、实打实地真打!”

       听牛八百这样说,他媳妇脸上一急,紧声道:“要是他们不敢打了,你赶紧快去村头看看,你扔在那儿的二百斤高粱丢没丢。要是去晚了,怕是被谁拾了去。”

       牛八百站起身,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土,急着往外就走,一边走一边忿忿道:“他奶奶的,你们打仗去哪打不行,咋还打到了我们牛庄?要不是扔了高粱跑得快,还得挨上你们的枪子儿!”

       说话间,牛八百出了家门,见街上全无一人,心里踏实了不少,忙快步跑向村口,离着老远,就听见村外一片撕心裂肺的嘶喊吼叫声,听着就心惊胆颤,周身发冷。牛八百奓着胆子跑到村口,猫在一堵矮墙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往村外一瞅,不由心里猛一哆嗦,只觉脑袋嗡地一声炸响,腿一软,人便瘫软在矮墙之下,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半晌挪不动半分。

 


       天青无云,日光明灿。村外一片空地上,两支队伍肉搏一处,顿时白刃纷纷,杀声震天。见自己部下纷纷不敌,多人被挑翻在地,惨嚎声不断,杨东满眼凶光,一声大吼,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猛力磕开对手的步枪,脚下一蹬抢上一步,猛地将刺刀捅入对手前心。抽刀血喷,对手倒下,杨东心里一舒,又见对方两人红着眼,端着枪,朝自己猛扑而来,慌忙呼喊一声,转身向后疾退。王猫儿血流满面,哀嚎着滚在一旁。大瓜一脸惊恐,扔了步枪,双手死死抓住王猫儿的衣领,狠命将其拽起,两人一起向后飞奔。小腚腚魂飞魄散,转身便跑,脚下猛地被一具尸身一绊,惊叫一声,连人带枪跌进旁边的一条浅沟。余下的盐警,纷纷转身,四散奔逃,争相逃命。百多名身穿灰色土布军装的军人,或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或手举刀柄缠上红绸的大刀,在后呐喊着追杀。跑在后面的十多个盐警,不是被砍翻在地,就是当了俘虏。

      “把手举起来,缴枪不杀!”陆云明手持步枪,站在沟岸之上,枪口对准沟里的小腚腚,大声喝道。

       小腚腚满身浑水,一脸污泥,跪在沟里,一边哭喊着“我投降,别杀我!”一边哆哆嗦嗦地将手中上着刺刀的步枪,高高举在头上。

 


       “你是啥出身?”张指导员看着站在面前、一脸惶恐的小腚腚,和蔼地问道。

       “啥是啥出身?”见张指导员一脸和善,小腚腚稍稍稳住心神,奓着胆子反问了一句。

       “就是你爷、你爸都是干啥的?你当盐警前都干过啥?”张指导员依然神色和蔼,语气平和地解释道。

       小腚腚挠了挠头,仰头想了想,忙道:“我爷、我爸死的都早,听我妈说,他们活着的时候,都租人家地种。还给人家泥房、垒灶,盖个鸡窝猪圈啥的。我当盐警前,先是拾粪、拾草,后来在秦沽张老爷家做杂役,给他家挑水、扫地、刷盔子。”

       张指导员神色更加和善,面露微笑,点点头,温声道:“你也是穷苦人出身,也是受奴役、受压迫、受剥削的对象。”

       小腚腚忙道:“我打小就干活儿受累,没吃过啥好东西,更没穿过好衣裳。”

       窗外,阳光和煦,绿枝荫荫,微风吹得窗纸轻轻的响。

       张指导员沉稳的目光直视小腚腚,沉声问道:“你咋当的盐警?”

       小腚腚眼珠转了转,忙道:“是张老爷要我当的盐警。他说在他家里做杂役终不是长久之计,当了盐警才能成家立业,才能混出了人样。”

       张指导员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这是剥削阶级在愚弄欺骗劳苦大众,为的就是让劳苦大众给他们卖命当炮灰!”见小腚腚脸色大变,周身颤抖,张指导员温言道:“你别害怕,我不是说你,我是在痛斥剥削阶级,是在痛斥那些人民的敌人。”

       小腚腚直了直腰,忙道:“我不害怕,我看得出,长官你是好人。”

       张指导员稳稳道:“我们是人民的队伍,官兵一律平等,都是革命同志,不兴叫长官。更不能在群众面前摆架子、称官长,你就叫我张指导员。”

       小腚腚忙点头道:“是,是,你老让我叫啥,我就叫啥。”说着眼里忽地闪过一丝暖暖的光,低声道:“张指导员你们这儿多好,叫啥官兵……”

       张指导员微笑道:“叫官兵一律平等,都是革命同志。”

       小腚腚连连点头,紧声附和道:“对,对,叫官兵一律平等,都是革命同志!”说话间,眼圈一红,低声道:“我们盐警可不是这样,里头全是当官儿的欺负当兵的!那个副大队长杨东,他老是骂我、打我。那个副中队长王猫儿,逼着我给他们买烟,请他们喝酒,还逼着我给他们打水、洗脚、洗衣裳。这两年官的饷钱,我没落下几个子儿,也算不清给他们干了多少活儿!”说着神色更是激愤,大声道:“那个杨东,他还勾引人家大闺女,逼着我给他传信儿。不但一个子儿不给,还吓唬我说,要是胆敢向外吐出半个字,就把我活活掐死,再扔进河里喂王八!”

       张指导员双眉一挑,用力一拍桌子,大声道:“这就是阶级压迫!是剥削阶级对劳苦大众的残酷压迫!有压迫就要有反抗!有压迫就要斗争到底!我们是穷苦人的队伍,我们拉起队伍,就是为了穷人打仗,就是为了消除阶级剥削,消除阶级压迫,使劳苦大众不再受苦受难,使全天下的穷苦人都能过上好日子。特别是在当下,我们还要打鬼子、杀汉奸,把日本鬼子打出中国!”

       见小腚腚听得两眼发直,张指导员沉声又道:“我们的政策是优待俘虏,你要是想回去,吃了饭就可以走。你是穷苦人出身,要想留下参加革命队伍,为穷人打天下,我们欢迎。”

       听了这话,小腚腚心中一喜,眼珠转了转,忙问道:“还能放我回去?”

       张指导员微笑道:“你要想走,我们当然可以放你回去。不过……”说到这里,张指导员语气一紧,沉声道:“你想回去接着去受杨东、王猫儿他们的压迫和奴役?再者,他们平时就打你,这次你丢了枪,回去后你咋向他们交待?日本鬼子那关你咋过?”

       小腚腚脸色大变,惶恐道:“进了小日本儿的宪兵队,皮鞭子抽、烙铁烫、灌辣椒水儿,就别想活着出来!”

       张指导员温言道:“你是穷苦人出身,我希望你能参加人民的队伍,成为我们的革命同志,和我们一起打鬼子、除汉奸,为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将来的天下,就是人民的天下!”

       小腚腚只觉心头一暖,脱口道:“这儿好,这儿官兵一律平等,都是革命同志,我愿意留下参加人民的队伍,成为革命的同志!”

       张指导员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腚腚道:“我叫小腚腚。”

       张指导员笑道:“我没问小名儿或是外号儿,我问的是大号。”

       小腚腚忙道:“我没大号。听我妈说,我一生下来就是小屁股小脸儿,小胳膊小腿儿,我爸就给我起了小腚腚的名字,说是这样叫着人好活。”

       张指导员道:“这是封建迷信的思想,咱革命队伍不兴这个,也不兴叫外号儿,得有大号。你姓啥?”

       小腚腚道:“我姓秦。”

       张指导员想了想,语气激扬道:“从今往后,你就叫秦小钉。就要像一颗锋利的钉子一样,狠狠地钉死敌人!”

       便在此时,陆云明在门口喊了声报告。张指导员道:“陆云明同志,你来的正好,秦小钉同志就分在你们班。当下他的政治觉悟还不高,你要多多帮助他,使他早日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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