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把今日之事和吕不韦复述了一下,吕不韦沉默思考着。
“如今朝堂之事叵测万分,你父亲病重,恐怕时日不多,看来,一些宵小又开始打起主意来了。”
“不知丞相说的是哪股势力?”
“公子聪慧过人,恐怕早就想到了吧,是楚系。这些年来,你父亲把政,处处打压楚系,加上宗室那边也支持你父亲,导致楚系势力大减,他们自然是想要把利益和权利夺回来的,而只有你死了,他们才能实现这个愿望。”
“丞相的意思是,我弟弟成蟜要害我?”
“想必不会,公子成蟜年幼,还没有这等心思,恐怕是华阳夫人的手笔,只有你死了,他们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推公子成蟜上位,然后控制住公子成蟜,秦国万事,便是他们楚系说了算了。”
嬴政心中其实也了然,只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丞相,那如今,我该如何?”
“公子,这事情恐怕是瞒不住的,你父亲亲自按排的护卫都死了,秦国的天,要变了,但对于公子而言,这却是晴天。”
嬴政思考,确实如同吕不韦所言,此事一出,楚系在秦国必定名存实亡。
“公子,以免再出事端,今日,你便同我一同面见你父亲吧。”
嬴政作揖感谢。
随后,吕不韦叫上一大波门客,护送自己和嬴政入宫面圣去了。
他们的猜测,大方向是对的,确实是楚系所为,但却不是华阳夫人的手笔。
一个华丽的宫殿内,华阳夫人和阳泉君芈宸正在谈话。
“芈宸,看你做的好事,你这是让楚系万劫不复。”
“姐,我这也是为姐姐分担忧愁,楚王来信,想让我们扶持公子成蟜上位,只有嬴政死了,公子才有机会。”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但你如此行事,太过鲁莽了。”
“姐,如今大王病情一日重过一日,此事不能再拖了。”
“胡闹,我本早有打算,如今你这么一闹,楚系恐怕都会受到株连。”
阳泉君听此,额头都冒出了汗滴,没错,秦法严苛,刺杀公子这种事情,必会株连。
“姐,那如今该当如何?”芈宸说话都有些发抖了。
“我这就去面圣,看看还有什么转机。”
说完,华阳夫人也朝着秦王的寝宫而去。
嬴异人最近身体不好,都会早早的休息,今天,确实是被他们给打扰了,但这么晚还来面见他,自然知道不是小事。
而凑巧的是,嬴政和华阳夫人一同到了。
一进殿内,赵姬就看到衣着带着血渍的嬴政,慌忙跑来。
“政儿,这是什么了,哪里伤到了?”
“母亲,孩儿无事,一点小伤。”
“小伤?何人所为?”
嬴政也没说话,直接指向华阳夫人。
“你敢伤我政儿,今日我与你拼了。”
正当赵姬要跑过去,就听到华阳夫人的怒喝:“赵国婢女果然粗鄙,还敢对长辈出手?”
这气势让赵姬停下了。
“好了,都进来吧。”屋内发出嬴异人的声音。
所有人都进了内屋。
“说吧,这么晚了,都有何事啊?”
“禀大王,都为一事而来。”吕不韦说道。
“哦,没想到,你们几人还能为同一事叨扰于孤,少见啊。”
“大王,此事非同小可。”吕不韦提醒。
“都下去吧。”
为嬴异人守夜的宫女和宦官都纷纷离开。
“你们也下去吧。”这句话是说给赵姬和成蟜的母亲说的。
“大王......”事关儿子,赵姬肯定想留。
“嗯?”
没办法,只能离开了。
“好了,不相关之人都离开了,你们谁来说吧。”
还是吕不韦率先说出了口。
“大王,今日我等前来,只为一事,便是公子嬴政遇刺之事。”
“什么?”嬴异人这才看到嬴政的狼狈样。
“到底是何人所为?”嬴异人怒了,开玩笑,嬴政可是他看好的,宗室看好的,未来的秦王,这就等同于刺杀秦王了。
一怒之下,急火就攻心了,发出阵阵咳嗽声。
“大王莫气,保重身体要紧。”
“哼......此事非哀家所为,但确实也与哀家有关。”华阳夫人今日所来,不求为阳泉君辩解,只求为楚系谋生路。
“太后,为何敢做而不敢当?”吕不韦问道。
“哀家所言便是事实,此事我也是刚刚了解到,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所为,于是第一时间就来大王这里了。”
“那为何阳泉君不自己亲来?”
“弟弟做错事情,做姐姐的自然应该有所担当,犯下如此过错,自然是被我给禁足了。”
“有所担当?敢问太后,你可担当的起?”吕不韦问道。
华阳夫人怒视吕不韦一眼,看向嬴异人,想要他的答复。
“母亲,按秦律,这是诛九族的重罪。”嬴异人说道。
“好你个子楚,你能有今日,可都是仰仗着我,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怎么,如今还想杀我?难道就不怕背上不孝的骂名?”
华阳夫人确实也是抓住这一点,才敢深夜来此和他们掰扯的。
吕不韦和嬴异人也都在思考利弊,这不孝的罪名,在古代,可不是什么小罪名哦,会受万人唾弃的。
“但是母亲,这事你们做了,也不能草草了事吧,不然,作为一国之君公然不顾秦律,如何让秦国万民信服,又如何对的起列祖列宗。”
嬴异人这扣的一顶帽子也不小。
“哀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夫君也亡故,你们要欺负,那便随便欺负吧。”华阳夫人开始卖惨了。
还真别说,这华阳夫人还真动不得,动了,楚系必定全力反抗,秦国政坛必定不稳,但不动,尝到甜头了,那不每天都会派刺客袭杀嬴政了?
吕不韦朝着嬴异人看了一眼,嬴异人心里神会。
“丞相,你乃百官之首,说说看,今此局面,该如何处之?”嬴异人说道。
“回大王,秦律乃是秦国立国之本,强国之策,不可背之。今,阳泉君刺杀公子乃是事实,按秦律,罪当株连九族,但念及太后之功,可只罚阳泉君一人,削爵流放。其他芈姓,官位原职。”
华阳夫人听到吕不韦这么说,松了一口气。
“但太后必须要答应一个条件才行。”
“说。”
“还权于大王,太后安享晚年便是了。”
即便是楚系近些年被打压的厉害,华阳夫人确实还掌握着一些生杀大权,但今日她也没办法,不答应,恐怕整个秦国芈姓,就她一人了。那手中的权利,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丞相说的是,哀家确实也是老了,力不从心了。”
这是华阳夫人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