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红光手一动,分菜柜台一角的茶杯倒了。
茶杯里剩茶不多,刚刚打湿了几块叠好的台布一角。
司红光嘴里轻轻骂自己一句,拿了打湿的台布,抖开,搭到打开的后窗台上。
落日余晖照亮了白色的台布。
这就是紧急信号:“查这辆车!”
司红光向下面扫一眼,看见一辆黄包车,从另一个角落拐出来,沿前面那辆黄包车走的路,跑走了。
“前头那辆是不是敌人,很快就见分晓!”司红光忖度。
他又快速地分发菜饭酒。
一个多小时后,刚刚忙完一阵子,楼下伙计从手动升降盒道口向上面喊:“山子哥,你家里有事情,掌柜的说让你回去一下!”
司红光看向走过来的小刚子。
小刚子说:“山子哥你去!这儿正好也已经忙完了。”
司红光说:“家里婆娘就是啰嗦,还能有什么事?我先走了。”
如飞下楼,到了门口。
胖老板正在门口送客人,满脸堆笑说些好听的话。
转过脸来,看见司红光,说:“山子,你家里有事,你先回去看看。”
他的肥肥右手在腰下靠前,一握,随即松开。
这是个暗号。
司红光虽有思想准备,依然心中惊诧:“那黄包车家伙果然是敌人!”
按照预定计划,司红光要立即前往教员同志“姚先生”回家必经道路,堵住他,不让他回家!
司红光说:“好的。谢谢老板。”
他客气地让开一点,让胖老板先进店门来。
胖老板走进两步,一转身又向着门口外。
司红光一看,门外并无客人来。
他心领神会,慢慢向前迈小碎步,绕过胖老板去。
他脚下不停,耳朵听着胖老板的低声说话。
“我这里是单线,工人和学生都不知道。”
又大了声音说:“山子,回去看看,要店里帮忙的,说话。”
司红光听清了胖老板的低语意思:“我这里是单线联系的点,安全。两个地下小组同志,都不知道这里。”
这就是说,胖老板这里暂时不会撤,除非有上级命令来。
司红光说:“那我走了,谢谢老板。”
司红光快步穿街过巷,十分钟后就到了预定的堵截点。
又过几分钟,堵截目标——师范学校的姚先生,身着长衫,戴了副眼镜,徐徐而来。
司红光放下手中的面碗,站起来招呼一声:“姚先生。”
姚先生站住了,看站立在路边面馆门外桌边的司红光,微笑道:“这位先生是在呼唤在下?”
司红光走近两步,微微鞠躬道:“我的弟弟在姚先生教书学堂里读书,让姚先生费心了!”
姚先生一愣,左右扫一眼,问道:“贵弟是?”
司红光道:“免贵,姓言,言语的言,学名言民铭。
这名字有些拗口啊。谢谢先生了。”
姚先生“哦”了一声,显然是想起来了。
“是他啊。贵弟聪颖过人,今后学成,前途不可限量。”
司红光喜道:“啊,谢谢先生吉言。
先生要是没有急事,我想请先生到前面茶馆小坐,听先生谈一谈我弟弟的学业。”
他说完,自己心里道:“这些套话,斯文,拗口,老子就只能说成这样了。”
姚先生微微一笑:“好,请。”
司红光在前领路,姚先生紧跟在后。
走不多远,一拐弯进了小街。
一辆黄包车停在边上。
姚先生说:“同志哥,我们师范同志接到了撤退通知。
我得回家一趟,再去约好地点见一位同志。事关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