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与乔梦容有说有笑,边走边聊,正聊得开心,乔文仙出现在眼前。
他身上散发着酒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淑真。
乔梦容拽拽淑真的衣角:“是乔公子,你们聊,我去那边待会儿。”
千里寻从文渊的脸上看出许多不舍,她感到害怕,怕自己会不小心改变心意。
她一把拉住梦容:“你别走,陪着我,也好做个见证,省得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跟乔公子藕断丝连。”
乔梦容只好留下,通过眼神,她已感受到乔公子对淑真的感情有多深,更为两人无法在一起而惋惜。
乔文仙开口说:“淑真,我只问你一句话,如若没有流言,两家顺利定亲,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嫁给我?”
千里寻犹豫片刻点点头:“会,因为那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再问一句……”
“你刚说只问一句。”
“我还想问……,之前对我的感情可是真的?”
千里寻照实说:“是真的。”
乔文仙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就知道那时的你真的爱我。……,现在呢?”
已是第三个问题,千里寻不愿再听对方问下去:“现在……,我已放下文渊,还请乔公子也放下淑真。”
乔文仙刚刚露出的笑容不得不消失:“难道从此以后你要这么客气地称呼我?连朋友的情谊都不顾?以前你我一直视对方为知己。”
“淑真以前不懂事,以后不会再有知己,还请乔公子不要再将淑真视作知己。”
“你……竟如此……狠心,连最后……最后一丝希望……都不给我?”
乔文仙的声音开始颤抖,颤抖的节奏敲击着千里寻的内心。
“乔公子说笑,你我哪有希望,更何谈最后一丝希望。”
乔文仙努力控制好情绪,尽量让声音变得平静:“都怪我……。你可否答应,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还是朋友,即使你不再视我为知己,依然可以唤我文渊,我依然唤你淑真。”
千里寻不忍心再伤害文渊,点点头:“我答应你,你也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单独与我说话,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你过得好,我便开心。”
“好,我听你的,以后不再单独与你说话,安心过好日子,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乐意。”乔文仙说完转身向几位公子走去。
梦容瞧见哥哥向这边张望,估计是担心乔公子。
“唉,我真替你和乔公子感到惋惜,希望他能快些走出来。”
“没什么好惋惜的,我已想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可惜我的路与文渊的路没有交织在一起,最终还是要走在各自的路上,等他在自己的路上走习惯,自然会放下。”
乔梦容听后,想到自己:“也不知我与哥哥走的路会不会交织在一起。”
“那是自然,婚约已将仪王和你的路紧紧绑在一起。”
“婚约是一方面,只怕哥哥的心不在我身上。就像乔公子,娶的是苗知瑜,心却在你身上,我倒可怜起苗姑娘。”
梦容说者无意,千里寻听者有心。若梦容知道仪王的心里装着她的好友,估计闺中密友的情谊会走到尽头。
千里寻后悔今日与申简辰组队捶丸,又跟着梦容放风筝。要知道女子最是敏感,估计梦容从仪王的表现中感觉出不对,才会变得忧心。
还是不要再待下去,只怕待下去申简辰又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梦容,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
“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舒服?”
“我担心文渊一会儿再来找我,苗姑娘看到会伤心,我想尽快回望月轩。”
“我刚才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跟你没关系。”
“那好吧,一旦没紧要事,记得来幽林别居陪我。”
“恐怕……这段时日我没有时间去幽林别居。”
“为何?”
“婚期将近,我要想方设法让两家退婚,等成功后,再……再去幽林别居看你。”
乔梦容露出怜惜的表情:“淑真,这次只能靠你自己,哥哥也无能为力。”
千里寻敏锐地感觉出梦容并不希望她的哥哥关注此事,还好,千里寻也是如此想。
她并未接梦容的话,而是说:“我该走了,你快些去找仪王,恐怕他正在埋怨我一直霸占着你。”
千里寻带着复杂的心情与梦容分别,向捶丸场走去。
忙退婚之事只是借口,她决定不再去幽林别居,不再接受仪王任何邀请才是真。
红豆瞧见自家小姐与郡主分别,看样子要离开,便收了风筝,小跑着送到扎风筝处,又小跑着追上小姐。
千里寻来到凉亭,与嫂嫂辞别后,带着韦嬷嬷和丫鬟坐上马车回望月轩。
马车上,苦荞从怀里掏出金如意:“小姐,白风说仪王让把今日的彩头送给您,感谢您与他组队一起捶丸。”
“知道了,你收起来,等乔家来接夏果时,放到她的嫁妆里。”
夏果见小姐提到自己,小心问:“小姐,您不会怪我吧?”
“为何要怪你?”
“乔公子同意纳我为妾室……”
千里寻已不怪夏果,反而多少有些羡慕:“你想多了。你到乔家虽是妾室,嫁过去也不能太寒酸,我让韦嬷嬷给你备好嫁妆。自然比不上苗知瑜,毕竟你是嫁过去当姨娘,再说我的财力与苗家不能比,可足以让你在乔家过得不错。”
夏果流下几滴眼泪:“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今世不能偿还,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行了,什么下辈子,还做牛做马?不需要你偿还。你们三个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跟着我,我都会把你们当家人一样看待,出嫁时,每人都有嫁妆,苦荞多些,毕竟她一直跟着我。”
三个丫鬟感动不已。
千里寻离开时,申简辰清清楚楚注意到。喜欢的人既已离开,他也不想再待下去,起身与几位公子辞别,向梦容迎面走去。
乔梦容露出会心的笑容,她以为哥哥又变得贴心,见她过来,主动起身迎接,先前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待哥哥靠近后,乔梦容说:“哥哥,淑真走了,我也想回去。”
“幽栖居士为何着急离开,不继续陪你?”
“还不是被乔公子给吓的,他刚才不顾我在一旁,什么话都敢说,听得我脸红心跳。”
申简辰松口气,只要不是因为他便好。
乔梦容想起方才哥哥不理自己的情景:“哥哥,刚才唤你,为何不理我?”
申简辰很想将实情告知,这种场合不适合表明心迹:“哦,刚才我在想事情,根本没听到你唤我。是哥哥不对,以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乔梦容紧绷的面庞瞬间轻松下来:“我还以为哥哥心里有了别人,不愿再理我。”
这话无疑说到申简辰心里,他并未正面否认,而是言说其他:“不知白风那小子有没有把金如意给苦荞,让她给幽栖居士带回去。我可不希望别人以为我是一个贪图小便宜的王爷。”
哥哥没有急切否认,乔梦容又不再轻松:“哥哥为何如此关心金如意的去向?”
“你呀,想得太多,估计是累的缘故,我们赶快回幽林别居。”申简辰拉起乔梦容,也向捶丸场走去。
哥哥说她想得太多,又拉着她的手,也算是一种回应,乔梦容又轻松一些。
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眼看别人的婚期将近,她还需等到中秋节,实在太晚,如若也能在这个春季成亲,那该多好。
乔梦容想起在汴梁时,梁内侍常常代表官家到仪王府看望哥哥,每次由她接待。乔梦容总是偷偷给梁内侍塞些银子,故而与他有些交情。不如给梁内侍写封信,拜托他说服官家下旨将婚期提前,省得夜长梦多。
打定主意后,乔梦容跟着哥哥绕过捶丸场,穿过园林,坐上马车回幽林别居。
千里寻离开时,也被乔文仙看到,他猜测淑真辞别郡主迅速离开与他有关。心中想道:“你既不愿见我,我便满足你。”
接着仪王也离开,乔文仙自斟自饮,连着饮完六杯,已有五分醉意:“我决定今日起放下这段感情……”
东方尘泽赞同道:“这就对了!”
乔文仙继续说:“我会把淑真永远放在心里,她在我心里的位置谁都替代不了。”
三位公子面面相觑。
安明轩说:“都要放下感情,为何还要把人放在心里?”
曹班也不明白:“这人和感情有区别吗?”
乔文仙借着五分醉意奚落道:“你们两个从来没爱过,什么都不懂。”
两人转向东方尘泽:“东方兄,你可懂?”
东方尘泽摇摇头,吟了两句诗:“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曹班很是不解:“东方兄为何吟诵这两句?好像这两句无法解惑?”
安明轩解释道:“东方兄的意思是说他虽有喜欢的女子,可如同‘丹青手’一般,无法描绘出乔兄的心情。”
“哦,这么解释,倒有些意思。”曹班转向乔文仙,“乔兄,人和感情有什么区别我们可搞不明白,只要你能想通,知道什么该执着,什么该放下,我们三人也就放心。”
乔文仙继续生无所恋地饮酒:“她喜欢我放下我便放下,她喜欢我不再去烦她我便不去烦她,她喜欢我娶苗知瑜我便娶,她喜欢我纳妾我便纳妾,她喜欢我好好过日子,我便好好过……”
三位公子又一次面面相觑,这哪是放下?分明是换一种方式折磨自己。
……
仪王既已离开捶丸场,其他人也都跟着离开,乔家举办的捶丸赛不用任何人宣布结束,自然而然也就结束。
……
天黑时,乔梦容吃过晚饭,吩咐喜兰摆上笔墨,开始写书信。无非是求梁师成帮忙说服官家将她与仪王的婚期提前。
到底提前到哪个月份?乔梦容提笔思索一会儿,乔公子的婚礼在三月,淑真与陈家公子也定在三月,看来三月是个好月份,不如也定在三月。于是提笔写下请求的月份。
信写好后,盖上佳和郡主的印章,折好放进信封内,将信封上的绳子绑好,递给喜兰:“你连夜去趟驿馆,让明日一早将信送往汴梁。”
郡主写信时,喜兰大略扫了几眼,知道郡主是想求梁内侍想办法将婚期提前。
别说郡主等不及,喜兰也等不及。王爷这么优秀,临安女子又招人喜欢,只有两人尽快完婚,她与郡主才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