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岗前培训时,讲师们给他们讲保险的光明前景和保险会带来的空前的赚钱机遇,他们并没意识到讲师只是在给他们洗脑、画大饼,当时所有的学员都踌躇满志,摩拳擦掌,热血沸腾,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签了个大单,一夜暴富。季明是个对未来充满着期许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他认为不如自己的人都能在保险行业挣到钱,自己就更不在话下了。
而真正地尝试去推销保险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行业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一个刚走出校门的毕业生,没有一定的人脉,没有一定的社会关系,要想在这一行立足,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天黑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季明回到家,眼睛所到之处,尽显一片狼藉,更增添了他的烦躁。他拿起水杯想喝水,竟然发现杯里有一只死螳螂,“操!”他骂道,然后把杯子狠狠丢在地上,只听到“咣!”的一声,那个蓝色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季明依稀记得这个水杯是在大学时有一年他过生日,乔罂买给他的生日礼物,而现在这个他曾经视为珍贵礼物的东西已经支离破碎了。
季明呆立着看地上那一片蓝色的玻璃碎片,他感到有一种东西在心底滋生,他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愫,反正他觉得不是什么好现象。他甩甩头,闷头闷脑地跌坐在沙发上,然后打开电视,可转了好几个台,没有一个节目能够让他心情好些的,他焦躁到了极点。他想到喝酒,对了,酒,许久没碰了,只有酒才能解闷。
季明记得大学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采取淘汰喝酒大比拼。班上共十九个男生,他一个人放倒了班上其他十八个男同学。上半场每人都喝十杯啤酒,一场下来倒了七个。剩下的十二人接着喝,五杯下肚 后,又倒了五个,剩下的七人,又每人喝了五杯,又倒了三个,最后, 四个班上最能喝的男生,大家互相不服别人,都认为自己一定能把其他三个喝倒。在另外倒下的十五个同学醉酒后此起彼伏的鼾声伴奏下,四人推杯换盏,又喝了十杯,结果又倒下两个。剩下季明和另外一个男生时,季明感到有些恐惧了,他不是怕他会输掉,而是怕所有人都倒下了,他一个人会感到孤独。
可酒过三巡后,那个男生竟然倒下了。在胜利来得如此艰辛而惨烈之时,季明突然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了,在十八个同学接二连三地在他面前倒下时,他竟然没有感觉到酒精在他的体内发挥任何作用,他这才意识到他对酒精根本就没有感应。
在众多女生的崇拜和爱慕的注视之下,季明感到自己像一个英雄抑或明星,他的屹立不倒之酒量成了一段佳话。当他缓缓看向班上每个女同学时,四周一片鸦雀无声,面对那一双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季明突感莫名的恐惧,他至今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酒精不敏感。那次聚餐上的神奇超脱表现,让季明获得了“酒疯子”的外号。
现在,在这静悄悄、乱糟糟的房子里突然想到了喝酒,当时热闹而喧哗的场面历历在目。经年不绝的毕业歌、女孩儿们的笑声、男孩儿们对女孩儿们的心猿意马;一个个美丽的笑靥,一双双有力的手,握着,握着,不忍松开,大家含泪依依惜别,互道珍重……他很想同学们,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绝大多数人许久都没有联系了。
季明酒兴浓烈,他匆匆下楼买了两瓶啤酒和一袋花生米,今晚这些就是他的晚餐了,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奢侈的了。
季明刚消灭了所有的食物,猛地听到敲门声,他开门一看,一脸落寞的乔罂站在门口。她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季明一看她神色不对,知道她一定是遇到难事了。他坐在她旁边,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
乔罂獗着嘴似乎在生闷气,还是一声不吭。季明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病了? 小猪猪? 小嘴獗这么高,都能挂酱油瓶儿了。”
乔罂突然挣脱他的怀抱,然后双手勾住季明的脖子: “季明,我不想上班了,你养我吧? 我感到好累。”
“到底怎么了? ”季明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你先说你养不养我? ”
“养,当然养,你是我亲爱的,我不养你养谁? 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今天,我跟我们经理吵架了。”
“为什么吵架? ”
“今天有几个客户来公司洽谈业务,我当时忙得一塌胡涂,倒茶水慢了一点儿。客户走了之后,黄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评我,说我怠慢客户,她说如果这单生意没谈成,我要负一定的责任。”
“她也太过分了吧? 怎么能把这种帽子乱扣在你头上呢? ”
“就是呢,所以我生气嘛,我马上顶撞了她,一个老女人,肯定昨晚在家受老公气了,拿我来出气。”
“就是,别理她,当她放屁。”
“我说她自己没谈好,却怪在我头上,人家客户才不稀罕喝你这杯水,生意谈不谈得成跟喝没喝水没有直接关系。”
“嗯,对,这种人,有毛病吧!”
“就是有毛病,她能力有限,要找个替罪羊。当时,很多人听到我顶撞她了,她感到很没有面子,我猜她可能会开除我。”
“那倒也不一定。”
“开不开除我都不想在那儿干了,特没劲儿,整天对着一个老太婆不说,这份工作我总觉得让我低人一等,一个小文秘,总被人使唤,像个打杂的。”
“那你要先找到工作再离开吧? 没班上会无聊的。”
”我不上班了,你养我吧? ”
季明为难地说:“我要养得起你才行啊,你没看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你刚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怎么就一会儿你就改变立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