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皓月当空,满月无暇,万里无云,月华皎皎,飞雪之中,清辉生寒。
苍穹之上,斗宿星宫中,宫内陈设简单,放眼望去,只一张水床。
有玄龟和玄蛇守在一旁,床上躺着他们从黑颈狗头鹫嘴下抢来的蒼葭肉体真身。
此时,蒼葭的神魄意识清醒,但肉体还未苏醒,玄龟正在为她注入上古神力,唤醒她的肉体。
“这是哪儿?”蒼葭有些恐慌,她清醒的神魄想要去人间找吴言沉。
玄蛇拉住她的手腕,告诉她,她的肉体真身是从黑颈狗头鹫手中抢下来的,不比一般的肉体,需要在月圆之夜下,通过月华之力修复,日后才能使用,否则,将魂飞魄散,彻底消亡。
玄蛇从葭的手腕缠绕,攀爬上她的魂魄,关于银砾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忆起,她与姐姐银湾的点点滴滴、与明玕在竹林酿酒、在元宣的桃林嬉闹、长安城遇到的狐妖、狐狸洞内的那群姑娘、温澜、牢狱中受伤的姐姐、宝鉴宫的落月姐姐、非烟骗她们去洊雷台……
她全都记起来了,于是神魄不再躁动,安静地归位于肉体,在玄龟玄蛇上古神力的加持下,千万年月华的滋养中,神魄肉体归元合一,她缓慢地睁开眼,喃喃喊,“玄武。”
刚恢复,银砾的身体还有些许不适,不过,此时距人间逝去已经近五个月,人间正值三月天。
她全部都记起来了,而人间遇到的代愔姐姐所弹之琴就是当初那把焦尾,她还能召唤朱雀,定是姐姐无疑。
银砾带着尚有些虚弱的身体赶去人间,绿梅树被折得光秃秃的,只剩躯干支撑,而茅草屋中,蛛网遍布,灰尘呛鼻。
茅草屋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过屋内结满的蜘蛛网告诉她,他们已经走了很久。
听阿毛哥所言,他每次去的时候,千剂哥哥都会将屋子隐没,而这次并没有隐没,若是搬走,应当不会留下屋子的,看来走得匆忙,但屋子内并无打斗痕迹,应当没有遇到危险吧。
银砾越想越担心,她用神力凝神追索,神力告诉她,他们去往了魔域。
银砾赶忙追向魔域,她忽地想起吴言沉,他在人间好好的,应该没什么事吧,等找到姐姐,她便去人间寻他。
魔域并不那么好进,连入口都难找,砾是跟着一只蝙蝠进来的。
魔域与天界和人间不同,常年处于地底,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很少,阴冷潮湿,而白蒼葭的身体对湿寒尤其敏感,即便她现在有神力护体,仍旧觉得凉飕飕的。
虽然魔域入口难寻,但银砾已经到了门口,她看见两个随地而坐的魔界士兵,无精打采、蔫头耷耳,手中的长矛七倒八歪,靠在门框缝中。
这反而让砾心中疑惑,怎么不似想象的那般凶神恶煞、孔武有力且冷峻无情?守门的士兵都是这样了?不过管不了那么多,既来了,便问一问,打听打听。
砾想,千剂哥哥主攻医术,若是在魔域,应当是医师,于是蹲下身子向他们打听,想来求药,问有没有医术了得能治寒疾的医师。
魔兵魔力低下,感受不到她的神力,看她一个女子,面庞清瘦,以为她是凡人,说,“医术了得的医师倒是有一个,不过,他逃走了,前些日又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后被抓回来了,听说还得罪了魔君,恐难逃一死。你想要求医,怕是没机会咯。”
砾作无奈之态,惋惜地说,“可怜我那尚未及笄的妹妹呀,好不容易寻到能医治寒疾的医师,却无缘求药啊!”
示之以需,表之以弱,再诱之以利,银砾掏出银珠,哭着道,“两位大哥能不能行行好,他就算是死,也让他为魔界再积一次德,造一次恩,救救我那可怜的妹妹一命吧。”
他们见她出手阔气,这些银珠足够寻两个姑娘,牌桌上赌个半日,便放她进去了。
“不过我们可说好了,只放你进去,至于能不能见到人,求到药,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银砾点头哈腰,“多谢两位大哥。”
魔兵指着前方提醒,“一直往前,岔路口右边就是,可一定小心别走错了,左边是千年不灭的火山,一旦掉进去,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多谢大哥。”
砾进入魔域后,急切地寻找姐姐与千剂哥哥。
顺着魔域士兵所说,她转弯来到右侧。不等靠近,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一看,是赌场。
诺大的空旷之所中摆满了数百张赌桌,周围全部围满了魔域的魔和鬼,众人摩肩接踵,吵吵嚷嚷,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银砾的出现。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开!开!开!”
赌场共四个进出口,分别在东南西北方向,银砾来的方向是东方,通往外界,剩下三个,西方是魔域的牢狱,南方是魔的聚居地,北方则是鬼的聚居地。
银砾悄无声息地走在堆满鬼、魔的过道,拥挤着往南边去。
路上,她听见有鬼魔八卦,“你们听说了吗?魔尊今晚将迎娶琴师代愔。”
“早听说了,要不是几年前,这琴圣代愔与千剂那个小医师私奔,早就迎娶过门了。”
“你说,这代愔姑娘放着好好的魔尊大人不要,非要千剂那个小医师?”
“这谁知道呢?”
“只是可惜了,今后再也听不到代愔姑娘悦耳的琴音了。”
银砾心慌意乱,加紧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