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
寒风之下行人稀少,雪地之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在缓慢行走,脏兮兮的小脸被寒风吹的发红。
她手上拽着一个硬邦邦的馒头。
那是前几天一个好心的包子铺老板给她的,但是没有必要,她不需要吃任何东西。
北风将她裸露的皮肤吹得发红,可是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幸好,她与那位好心的姐姐做了交易,若不然,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度过这个冬天。
三岁的时候,小石榴的妈妈去了。自此以后,她与父亲相依为命,可是四岁的时候父亲也去了。死于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病床上,身形憔悴的老父亲已经说不出话,颤颤巍巍的手在她的手心上笔画,父亲的手有些粗糙,相似带着刺,划拉她的手。
父亲在她的手心上留了一个字——“等”。
妈妈教她的字不多,巧合的是,父亲写的字,她可以看懂。
妈妈走得突然,肯定是来不及告诉自己,那爸爸写在她手心的字,是他和妈妈留给自己的话,应该是,让她等他们。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一个字,小石榴与乌黎达成了交易。
继母亲走后,父亲也去了。她总能听到别人惋惜的口吻,他们看她的眼神,她看不懂,好复杂。
父亲去的时候留下的积蓄不多,办下葬礼也不剩多少,村里有人想要收养小石榴,她不愿意,她不想过去别人家,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她想去寻找她的父母,他们让她等。她很庆幸遇见了女巫姐姐,他们会在未来等她。虽然她要十年后才可以见到她的爸爸妈妈,但是她不会长大,爸爸妈妈肯定可以认得出她。
拽着馒头的小手在空气中,露出稚嫩的粉。目光坚定,她可以在爸爸妈妈再次见到她之前,走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将她见到的景色告诉他们,因为她从未见过父母走出过村子。
小小的人爬过了大山,越过结冰的河流,越过一座座城市。
当她来到离她最近的城市时,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高大的建筑物,琳琅满目的商品,穿戴时尚的女郎……
她站在街道上,与周围的建筑,同行的人,格格不入。
但她没有在意,她也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她的时间不多,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同一个地方。她急着去下一个地方,漫无目的的行走,她要将她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绘成图,刻在她的脑子里。
与往常一样,逢君别去花店买花,他会亲自挑选她喜欢的花,摆在别墅的花瓶里。他后悔了,他当初就不该松开她的手,哪怕是当一个可耻的私生饭,可是,她的病更严重了,他的出现会让她的病情更为严重。
在出花店的门口,他看见了一个小身影,鬼使神差之下,他走了过去。小孩抬头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小孩和他的爱人长得很相像,可能是缘分吧,他与熙熙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小孩撇了他一眼,走了。她还有路没有走完,没必要与不相干的人交集。
逢君别蹲在孩子面前,拦住了她的路。女孩抬头又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逢君别看在这张与爱人相似的小脸,脑海中出现他抱着孩子和熙熙手牵着手漫步在夕阳之下,可是,这显然不可能。熙熙不爱他,也很难有孩子。
“你爸爸妈妈呢?家里的其他人呢?”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走在雪地之上,想来是孤儿的可能性颇大。
女孩没有应他,脏兮兮的小脸上漆黑的双眼毫无生气,木讷的看着他。
“叔叔带你去警察局吧。”
孩子不愿意说话,也不理人,警局采集了孩子的指纹,开始查询她的信息。
果不其然,与他猜测的结果相差不大,孩子是个孤儿,在他邻市的一个孤儿院。只是有些许差错,孩子的母亲与他的爱人名字相同。遇上这个小孩,只能说是缘分吧。
警察局建议将孩子送回孤儿院。
他想收养这个孩子,不为其他,只因这个孩子的母亲与他的爱人同名。
他暂时将孩子带了回去,托关系打电话让人将孩子的户籍放在他名下。万一真的是熙熙的孩子呢?
这个念头如细丝划过他的脑海,他下意识否决,不会的,熙熙不爱他,她这么惜命,怎么可能?当然不可能。
可他还是去寻了关系查。
孩子是他的爱人与别的男人生的,而他的爱人也早在一年前去了……
“石榴?”真难听。
他抱着石榴,任由她咬破他的颈,露出鲜红的印。
逢君别动用了一点关系,他和石榴的名字出现在了同一个户口本。
逢母在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未婚的情况下,收养一个孩子,而且是欢熙与其他人的孩子。她沉默了很久。
儿子喜欢的女孩并不喜欢他。
“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在乎,解渴就行。”那是当年儿子留她的话,自此,他与欢熙的路越走越远。
果不其然,5年前的他们以悲剧收场,欢熙病了,她的儿子又何尝不是, 两年前的逢君别才从精神病院出来,休息一顿时间后,进了自家公司,早出晚归,可雷打不动的,是每周都会去花店亲自挑选的花束,摆在别墅里。
除非必要,基本不会与人交流。
欢熙病了,他又何尝不是。
唉!
事已至此,随缘吧!她过去看看孩子。
她进了门,室内静悄悄,空旷客厅一个人都没有,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也许孩子已经睡着了。
迈开的步子,又轻缓的放下,突然,她在沙发上看见一个小脑袋。她走近一看,小小的人躺在沙发上,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一旁的电视还停留在童真的画面,就是没有声音,可能是孩子看电视没有开声音。她凑过去打算看看孩子的脸,拨开发丝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女孩与她儿子年少的时候有几分相似。似乎想起了什么,逢母摸了摸孩子的头,顺下来几根发丝。
扭头的时候,女孩黑黢黢的眼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把孩子弄醒了!
她抱着孩子在怀里轻轻摇晃,时不时走动一下,另一只手轻缓的拍着她的背。
孩子不怕生,在她的怀里,眼皮越来越沉,直至陷入梦境。
她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没多久,过来一个青年人,接过她手里的头发,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她在等检测的结果。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小鼻子小眼,越看越喜欢,就是皮肤有点粗糙,不过没事,以后用心养养,会养回来的。看着面前的小脸,怎么看都看不够,没忍住,她又捏捏石榴的小手,带着茧子,她看着石榴的手,沉思了很久。
石榴没醒,可能是太困。
她捡起沙发上的小毯子,盖在孩子身上。屋里开了暖气,不过睡着了还是得盖上被子。
真是没想到,仅仅是逛了一圈,她就有孙女了。
好突然,她有孙女了!
哈哈,她有孙女了。
弯起的嘴角一直压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