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库西瓦,南迪斯噶?阿那塔瓦,红迪斯。”
“我问这是什么?你说那是一本书。”
方琳站在讲台上,一边用手中的教鞭指点着黑板上的日文中文,一边用清甜的声音大声念着,随后教室中便传出杂乱而又低沉的童音。
方琳一连领着学生读了十几遍,又逐一点名,让班上学生挨个儿读了一遍,对读音准确、声音洪亮的几名学生进行了夸奖。随后说道:“今天这节课就学到这里,以下由同学们自行温习。”说完,轻步走出了教室。
起初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们都呆呆地坐着。过了一会儿,见老师没有返回教室,学生们开始躁动,多人交头接耳,说起话来。
张虎转身看向右侧座位上的方妮儿,小声道:“你早上吃的啥?”
方妮儿眯着眼笑道:“我吃的是一个煮鸡蛋,还有一根果子。”随即问道:“你吃的啥?”
张虎道:“我吃了两个鸡蛋,还有一大碗鸡汤馄饨。”
方妮儿一脸羡慕之色,道:“你吃得真多,将来一定能长大个!我奶奶说了,小孩儿就得能吃,吃得多,才长大个。”
张虎道:“上课的钟都敲了半晌,你咋才到班里来?我看你没来,心里很着急。见你来了,我心里才不急了。”
方妮儿道:“我和我老姑一起来的,来得早,待在我老姑的办公房里。”说着脸上一红,两只小手遮在小嘴儿的两侧,把声音降得极低:“上课的钟声响了,我去了一趟茅房。”
张虎道:“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东西,现在就放在我的书包里,等下课了,我再给你。”
方妮儿一脸好奇之色,问道:“是啥好东西?”
张虎一脸神秘之色,说道:“你肯定没见过,是我爸一个朋友从海上带来的,说是叫香……香蕉,又香、又甜、又软,很好吃的。我爸只给了我两个,我吃了一个,另一个我没舍得吃,留给了你。”
方妮儿道:“我不但没见过,连听说都没听说过。”随即又道:“等我有了好吃的,也留一半给你。”
张虎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道:“起初我想送给你一个香蕉有点儿拿不出手,想两个都给你留着。只是……只是我没吃过香蕉,一时没忍住,就吃了一个。吃完后,我很后悔,就找我爸去要,我爸说没有了。他还说,小孩儿吃多了香蕉会拉稀。”
方妮儿道:“准是你爸把香蕉给你爷、你奶吃了。我妈说,有了好东西,要先及着给老人吃。”
张虎道:“我爷和我奶奶没在家,我爷领着我奶奶去津城看戏去了。”随即又道:“接着刚才的话说,我爸说香蕉没有了,其实是他糊弄我。到了晚上,我隔着窗户,借着院儿里的灯光,看见他端着一个盘子,去了我二奶奶的屋里,盘子里有好几个香蕉。当时我就想当面揭穿他,刚想喊,我二妈就招呼我,让我到炕上睡觉。躺下后,我想和我二妈说,还没等说,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说着神色一黯,又道:“我妈早就有病,又让半截身子的蔡蛮子给吓着了,都好几天了,一句话也不说,就在那儿直着倆眼坐着,吃了静斋先生的药也不好。这些天,都是我二妈跟我睡。我二妈对我可好了,比我妈对我还好。我爷说,我二妈是个好人。”
方妮儿神色也是一黯,悄声道:“我也要和你二妈一样,对你好。”
张守谦对同桌儿的翊华说道:“星期天或是星期四下午,你做完功课,到我家找我,咱们一起玩儿。”
翊华道:“咱们提前定好一个点儿,约好时间到那儿集合,一起到外面玩儿多好。”
张守谦道:“我家里管得严,不让我到外面玩儿,怕我跟坏孩子学坏了。咱们是同学,你到我家找我,我爸妈不会说啥。”说着一指坐在翊华前面的宝华,又回头看向身后的会文,说道:“你去我家时,也叫上宝华和会文。”
翊华低声道:“你家是大家主儿,我的学费还是我爸给学校干活儿抵的,我去你家找你不适合。”
守谦忙道:“你不要在意这些,我爸妈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总是和我说,不能看不起家境不好的同学,要我和仁义的、学习好的同学交朋友。我爸总是跟我说,家境好坏只是一时,人品好坏才是一世。”
到了下课的钟声响起时,方琳才回到了教室,说道:“下节课,同学们到操场集合,开全校大会。”
学校操场上站满了列成纵队的学生,各班的级任教师站在本班学生的队后,其他教师则在队后随意地站着。姜绍武站在了方琳的左侧,眼睛不时地瞟向方琳的脚下。
另有一排人面向学生站在了队前。这排人的中间,站着一名斜背短枪、腰挎东洋刀的日本军官。樊智头戴日本军帽,同样背枪带刀,站在日本军官的身旁。县教育局长叶颂宏、县府二科副科长秦天禄、秦沽镇镇长姜正之、小学校校长姜焕之和秦沽镇后勤主管面桃儿等人,站在这二人的两厢。众人惊奇的发现,李风清居然站在了姜焕之的一旁。
大会开始,先是那名日本军官用日语说了一阵,随后樊智将日本军官的话翻给了众人,无非与前几次一样,都是建立东亚新秩序,日中满三国亲善,防范共党这类言语。樊智说完,秦天禄、姜正之、姜焕之都附和樊智说了几句,最后叶颂宏说道:“今秦沽小学校已具规模,为使你校更好地完成皇军治下的教育之使命,特设立副校长及教育长一职。县教育局任命李风清为秦沽镇小学校副校长兼教务长。特此名宣,即日为任。”
叶颂洪话音一落,李风清上前一步,先是回身深鞠一躬,随后又转身向前鞫了一个。还未等李风清退回站位,樊智便振臂高呼:“大日本帝国万岁!”随即众人也都抬起手臂,跟着喊了一句。
队列中的翊华、会文、宝华、守谦四人,在抬起手臂时,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和上次一样,均是用手挡住嘴,低声道:“小日本儿孽毒!”一旁的学生中,同样有人如此低呼。
李风清一身宝蓝色的长衫,手提公文包,一脸春风,大步走在街上,频频挥手与熟人亲切地打着招呼。当走到李宝山家的门前时,与从一侧刘家胡同中飞跑而出的四磕巴撞了个满怀。李风清趔趄两步,险些摔倒,手中公文包掉在了地上。没等四磕巴磕磕巴巴说出一个字,李风清便怒喝道:“你是瞎了?还是去奔丧?”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公文包,刚要走开,猛一抬头,见兰花青衣细步已到近前,一双秋水似的眼睛正看向自己,眉眼儿间仿佛飘来异样的笑意。李风清只觉头上一阵轰鸣,眼前无数金灯闪耀,瞬时又化作倾缸之墨,兜头浇下,在无法躲闪的湿黑中,又觉脚下一麻,身上一坠,便软软歪倒地上,歪斜的嘴里,流出了白淡的涎沫……
在兰花惊愕的目光中,四磕巴一指地上的李风清,忙道:“他……他是……是自个儿摔……摔的……”没等把话说完,便就地一趟,手脚不住抽搐起来,嘴里也酿出了白沫,只是半睁着一只眼睛,不住向四下查看。
李顺儿满脸涨红,周身是汗,瘦骨嶙峋的身体,在三桂白皙光洁的身上不停地蠕动。三桂两眼轻合,神色平静,一动不动。一番折腾过后,李顺儿猛地起身,脸色更红,大声吼道:“不行!没能干成,我不能白花一块大洋!”
三桂睁开眼,静静说道:“是你不成,我也没法。”
李顺儿一脸沮丧,低头一扯胯下低垂蔫软的物件儿,嘶嚎一声,吼道:“一块大洋啊!这实打实的,咋就不成了?一大早儿,还硬得像个棒槌。”
三桂静静说道:“这没啥,头回不成的人多。”
李顺儿呆愣了片刻,随即吼道:“不行!我不能白花大洋,得退我钱!”
三桂道:“别跟我吼。”说着抬手向窗外一指,道:“外面的人管钱。”
李顺儿飞快穿上裤褂儿,挑帘儿推门来到屋外,见堂屋没人,低声骂了一句,两步窜到院中,冲着站在窗下的樊坤大声吼道:“一块大洋,快退给我钱!”
看着一身破衣、满脸通红的李顺儿,樊坤精黄的眼中,飘散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一个死鸡巴皮,来这地方干啥?”随即脸色一板,又道:“刚刚你在我闺女光溜溜的身上着实揉持了一回,那就白揉了?”
李顺儿吼道:“反正没干成,你得退钱!”
樊坤青白的脸上,绽放出淡淡的笑意,道:“你这大洋是咋来的?听说是给咬死你爸的那条狗摔盆儿打幡儿挣来的。”
李顺儿怒道:“就算我给狗摔盆儿打幡儿,也比你卖闺女、当茶壶强得多!”
樊坤双眉一拧,冷森道:“就你这个死不死、活不活、不是男人的死鸡巴皮,还想在这儿砸场子?”说着几步走到跨院门口儿,回身向李顺儿招手道:“你不是想退钱吗?来呀,要是有胆儿,就跟我到前面去拿。”
“那时候,还没有铁桥、铁道、火车站,现在火车站东南的那个大港(jiang三声),还只是一股儿,只有一个东家。不像现在已分成了二十八股儿,有二十八个东家。每年一到秋后出鱼的时节,东家就雇上十来个人,住在水边儿,出鱼发卖。这些人中大多都抽旱烟袋,为的是将烟袋油子甩在窝铺的四周。如此一来,长虫就得躲着窝铺走,不敢往窝铺里爬。”
吃罢晚饭,天仍是大亮。福臣坐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说着。翊华、会文、宝华还有翊华的姐妹们围坐周围,静静地听着。
宝华忽然问道:“大表爷,你老也看过东大港,我咋没看过你老抽烟?”
福臣道:“你表爷一辈子最腻歪儿喝酒抽烟,你看你几个表叔表婶有谁抽烟喝酒?”
会文一推宝华,道:“你竟打岔,快让表爷接着讲。”
翊华的三妹翊珍瞟了一眼宝华,眼中满是厌恶之色。
福臣续道:“到了晚上,大伙儿没事儿,就坐在一起,抽着旱烟袋,会说古今的说上一段古今,会唱三弦儿的唱上一段三弦儿。东大港虽是荒僻,这样一来,却显得很是热闹。就在一个晚上,正在大伙儿说谈之时,冷不丁地来了一人。那人来到众人面前,径直盘腿坐在地上,冲着一个手拿长杆儿烟袋的人说:‘我也来一袋儿。’手拿长杆儿烟袋的这人一边装着烟,一边笑着问道:‘哪的且啊?’那人道:‘北边儿的。’北边是青芦镇,大伙儿以为他是青芦那边儿的人,谁也没在意。那人抽完一袋烟后,起身就往北边儿走了。往后接连十来天,他都是这个点儿来到大伙儿跟前,都是盘腿坐下后,说上那句‘我也来一袋儿’,抽完烟后,也都是一声不响,走向北边儿的野地。接连十来天都是如此,有人觉得这事儿蹊跷,心里开始发毛,就跟大伙儿说:‘这是人吗?要是人,这么多天了,哪能只说那一句话?’还有人说:‘我仔细看了他的脸,他的脸是青的。’有人又说:‘他身上像是带着一股阴气。’其中一个脑瓜子好使的人想出一个主意:提前预备好火枪,火枪填满火药后,再装上一枚枣核钉。那人晚上再来时,要是还说‘我也来一袋儿’就把火枪的枪管儿递给他。他要是人,绝不会把枪管儿叼在嘴里。他要是还像往常抽烟袋一样叼住枪管儿,就证实他不是人,那就搂火开枪。众人定下了计策,预备好了火枪,就等着晚上那人的到来……”
“那人来了吗?”宝华抢着问道。
翊珍白了宝华一眼,说道:“你个头儿最小,但就你话多,就你嘴欠!”
福臣向翊珍摆摆手,续道:“到了晚间,那人又是来了,还是盘腿坐下说:‘我也来一袋儿’,当即有人就把火枪递了过去,那人还像往常一样,眯着倆眼,将枪管儿叼在了嘴里。见到这场景,大伙儿都是心惊惧怕,多人头发根儿竖起,周身打起了哆嗦。拿火枪的那人胆儿最大,也打了哆嗦。这一哆嗦,使手上一抖,就搂响了火枪。枪声响过,就听那人说了一句:‘这一袋儿好冲!’随后一溜火光,向北而去。”
翊珍眼中闪过惊恐之色,颤声道:“那……那人真是妖精?”
宝华笑道:“我们说啥都是嘴欠,你说啥都是应当所分。”
翊珍又白了宝华一眼,将脸转到别处。
福臣续道:“大伙儿点起火把,顺着火光,向北追去。追出大约五里地,就是现在这座八里桥的附近,见野地里有一座孤坟,坟上有一块棺材板,棺材板上钉着一颗枣核钉。这时侯,大伙儿才知道,原来那人是一块棺材板成精,幻化了人形,被一火枪打没了道行(heng轻声),现出了原形。”
会文一脸疑惑,问道:“棺材板也能成精?也能变成人形?”
翊珍道:“听大瓜他妈说,林家胡同口儿的那个凶宅,屋门窗户都是棺材板做的,一到打雷打闪,窗户底下就会有一个身穿孝服的女人现身,吓坏过不少人。”
福臣笑道:“哪有的事儿!那处凶宅虽说有点儿蹊跷,其实也没啥。”随即又道:“人活世上,只要身子正,走得直,就没啥可怕的,不管啥歪的、邪的东西,都得躲着你走。”
宝华看向会文,说道:“你听得古今少,往后多听点儿,就知道不管是啥,都能成精,都能变成人形。”
翊华道:“听说书先生说,这叫得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
会文道:“小日本儿又是啥变成的人形?”
翊华道:“你没听我爷讲过,小日本儿就是秦始皇那个时候,跟着徐福到海上的三千童男童女儿的后人。只是后来他们不学好,变成了妖精。他们到咱这儿来干坏事儿就是欺祖,已是犯下了天险(天谴),早晚会造报应。”
宝华道:“听说妖精犯了天险(天谴),老天爷都会打下大雷,劈了它。”
福臣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早晚老天爷会在天上打下惊雷厉闪,就像封神榜里的翻天印一样,劈死这些小日本儿。”
会文道:“那个大雷哪天打?”
福臣目光凝重,沉声说道:“是灾是难,是福是祸,不管是啥,都有天数。老天爷都在天上安置得清清楚楚,一分一毫也不会生出差错。”
王猫儿用手轻轻抚摸檀木架上的日本军刀,一脸神秘之色,对蹲在地上、正给一双马靴擦拭上油的大瓜说道:“你猜猜,樊科长的这把刀有多快?”
大瓜抬手摸了摸鼻子,鼻子上当即沾了手上的黑色鞋油,随即又是连抹了两把,这才说道:“那还用说,一定是飞快!日本人造出的东西就是地道儿!”
王猫儿一脸兴奋之色,道:“前些日子,李宝山家的门前,樊科长就是用这把刀,一刀将蔡蛮子拦腰砍成两半儿。但并非亲眼所见,上次喝完酒,樊科长领我去了宪兵队,在最后面的那个院子里,樊科长顶着酒劲儿,还是用这把刀,一刀将一个比大块糖还壮实的人斜肩带背劈成了两半儿,这把刀上一丝儿血都没沾!旁边儿一个日本人连声称赞樊科长的东洋刀法又有精进。”
大瓜擦好马靴,在身上蹭了蹭手,低声道:“我咋看着樊科长和日本人那么像,你说樊科长会不会就是日本人?”
王猫儿点点头,道:“你还真有些眼力,我看着也像,你说他那动作举止,那言谈语调儿,活脱就是一个日本人,樊科长八成真就是日本人的种,要不日本人咋就那么稀罕樊科长?”说着在屋里四下看看,又道:“靴子擦好了,看看还有脏衣服没有,最好一块洗了。樊科长能让咱俩在他不在时进到他的屋里,这是真拿咱俩当自己人,因此咱俩可得将樊科长伺候好了,到时候给咱俩说上一句话,那可管大用了。”
大瓜看了一眼王猫儿,道:“你都是小队长了,我还是一个大头兵……”
王猫儿笑道:“正因如此,樊科长屋里的活儿,我才让你来干,就是让你在樊科长这里好好表现。”说着从桌上撤下台布,递给大瓜,说道:“这块布也脏了,你快抓紧洗去。”
秦天禄放下筷子,点燃一支烟,走到窗前,静静吸着。
坐在桌前批改作业的方琳,放下手中的钢笔,笑道:“刚在外面吃完酒席,咋跟啥也没吃一样?回到家,就着半盘儿剩菜、一碟儿小咸鱼儿,又吃了一碗米饭。你这人,在外就是拉不下脸儿!那酒席之上,煎炒烹炸,非鱼载肉,都是好吃的。若是换了我,管他桌儿上都有谁,先吃饱了再说。”
秦天禄一脸疑惑之色,道:“说来怪了,今天往那儿一坐,那个杨东,就是盐警队那个副大队长,他就跟我找别扭,先是提到了你,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随后又勾起秦姜两家先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你说,这是为何?我何曾招惹过他?”
方琳眼神一闪,道:“就因这事儿,才没吃饱?”
秦天禄道:“那场合儿,别说吃饭,便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我扔下了一句场面话,便离开了那里。全程只喝了两杯酒,一口东西也没吃。我都出了酒馆儿的门儿,那个杨东还在说笑,说我回家去吃那碗剩饭。”随即笑道:“不过,他说的也对。过了饭点儿,不吃剩饭吃啥?”
方琳拿起钢笔,在手里轻轻摆弄,说道:“他还提到了我,都说了些啥话?”
秦天禄道:“起初他假意斥责王猫儿没有请你,随即说你好看、贞淑、才貌双全这些假意奉承之言,又是说他过往吃梨、尝鲜儿、啥事儿都做这等让人莫名之语。”
方琳呆愣了片刻,说道:“他那种浑人能说出啥好话?尤其是在酒席上,无非是借着一些调侃的话语,来找喝酒的由头。”
秦天禄掐灭了烟,说道:“他说完那话,不知咋的,我心里有种怪怪的味道。”
方琳笑道:“汝乃世间正人君子,更兼诗情画意,多愁善感,凡事偏爱多思深虑,以清心境。他对你如此这般,其中之隐含,吾最是知情,一语道之,汝自会明悟。”
秦天禄奇道:“这其中还有隐情?你先别拽文,快说来听听。”
方琳道:“那年大香被四白毛儿杀了,此事刚过不久,杨东他家就托王猫儿他妈到我家给他提亲,我爸妈很是恼怒,对王猫儿他妈说,我家黄花闺女能给他杨东去做填房?随即把王猫儿他妈轰了出去。你想想,有过这样的前碴儿,而你又娶了我,他心里自然就会酸溜溜的,再加上他是那种没啥教养的浑人,自然就会对你说不出啥好听的话语。”
秦天禄轻轻点头,笑道:“原来还有这回事,难怪他会那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