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条没来得及实现自己的大胆杀人想法,就被军长点名,押送一批战利品到上海,交给总司令部留守处。
北伐时,军长还是师长时候,在某次战斗中,亲眼看见一座县城城墙上,两挺北洋军重机枪被老条亲自发射的炮弹炸飞。
上面要东西,需要派可靠的人带队押送,军长想到了自己亲自当面表彰过的炮兵排长,一问之下,知道老条不是赤党,还在当少尉排长,便下令,提升老条军衔为中尉,带队押送战利品去上海。
老条正苦于找组织,这下等同于“正瞌睡有人送枕头”。
他赶紧将以排长衔代管的不成形的炮连,交给上面派来的新连长,自己去了军部。
军长对他说:“北边局势不明朗,歇几天不打,估计还得动手干。
你送东西去上海,可以玩几天,早些回来。”
老条听在世时的连长说过,新军阀可能会开大战。
老条点头道:“军长放心,我一定交完东西,尽快回来。”
其实老条想的是:“我去找党,我自己的赤党!
那以后再干什么,对不起了军长,老子就要听我们党的了!”
一心找党的老条带一队兵到车站,接手押运。
他上了闷罐车皮一看,心中打消了弄走东西的念头,“这些乱七八糟的战利品,金手枪,镶玉把手战刀,高级绸缎什么的,对我们党,现在没什么用——妈的,新老军阀!”
老条带兵把东西送到上海,交给了总司令部留守处。
他给兵们发了钱,说是放假一天。
又严词恫吓了一番,要大家不要乱来。
出了事的话,铜头花生米不是吃素的。
这十几个兵是专门挑出来的,在军队里都可能有个好前程。当然前提条件是不死,既不在战场上被打死,也不被军法处执法队的子弹打死。
他们不是赤党,如果因为冒犯军纪被枪毙就太冤枉了。所以个个都拍胸部保证,绝不乱来。
老条将他们分成四组,每组一个组长,出了事情就学地方上现在的办法,“连坐”,一个组里谁也跑不了。
大家高兴地分组玩去了。
其实老条根本没把这些兵出不出事当成多大事。
他把他们分了组,是让这些兵没有哪一个独出心裁,要跟他这带队长官一起。
老条当天下午就悄悄地找到了老连长牺牲前交代的那亲戚家。
那连长亲戚居然不在,屋里一个面目清癯的青年男子说:“房东不在,我租了这房子住。长官您是从哪里来?”
老条心道:“完了完了,连长给的这个线索完了!”
他说:“我是我们连长告诉我这个地址,才找来的。”
青年男子眼睛微微一亮:“你们连长?他叫什么?”
老条稍稍犹豫,在想“要不要说连长的名字?”
就听得身后有人激动地低声道:“老条?是你?”
老条大惊,人一转身,手已经摸到腰间手枪匣子盖,又放下来,张开两臂,和一步窜过来的那人搂到一起。
“二排长,是你?”
“是我是我!
哎呀,老条你居然找到了这里!
这么说,连长他牺牲前,告诉了你这里?”
二排长已经是一身装修工人装束,衣服上还有些油漆印子。
老条激动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