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收拾残局(上)
书名:亡命八荒 作者:杨铎 本章字数:2652字 发布时间:2021-03-06

         次日一早,梁子若来到马圈,假称要去打猎,牵了一匹马出来,拴在西侧门门外。然后溜回房间,让灵溪帮助将头发束成男子发式,然后换成男装,拎起包裹从侧门偷偷溜了出去。她绕到西侧门,背上包裹,上马向北方驰去。她记得张承宇说过,他的叔叔在北方的白道城,她虽然不知道白道城在哪里,但想边走边问,一定能找到的。离家出走之时,她才十七岁多几个月。

         午后快到申时——夕膳时间,灵溪假装成慌慌张张的样子,跑去报告赵伯,称小姐早出打猎,至今未归。赵伯一听急了,马上吩咐人去找,并嘱咐大家先不要告诉夫人。过了一会儿,灵溪又跑来,称打扫房间时,发现了小姐留在枕头下面的一封信。

         赵伯急忙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潦潦草草地写满了字,大意是:女儿不孝,离家出走,去寻林二。爹娘含辛茹苦,养大成人,未能侍奉双亲,倍感羞愧,万望爹娘体谅。此后有暇,定会返家探望。望爹娘保重,切勿来寻,切记。女儿泣上,云云。赵伯看罢,大吃一惊!他脑筋急转,思想对策。

         他想,小姐去寻林二,两情相悦,实是好事。可夫人与总镖头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要将女儿找回来的。他担心梁夫人得知消息,会经受不住这个打击。可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尽快禀报给夫人。于是咬咬牙,来到正房,将信交给了梁夫人。

         果然,梁夫人接过信,刚看了开头两句,叫了一声:“子若——”便晕了过去。众人慌忙将她抬到床上,赵伯叫人去喊医家,等医家来到,好过脉搏,以拇指强力掐按人中穴、内关穴和太冲穴,方将夫人激醒。梁夫人醒来后,不停地叫着梁子若的小名,泪流不止。

         医家告诉赵伯,梁夫人这是因情志过激,导致阴阳之气不相顺接、气血运行失常所致。现在虽无

大碍,但需静养。他开了药方,收了疹费,便离开了。赵伯告诉梁夫人,他会派人打听小姐的下落,一有消息,便会派人去追回。又吩咐兰溪好生照看夫人。

         两日后,梁贵仁便带着三个徒弟和两个镖师回来了。此番因他亲自出面,见过的两个山大王都很给面子,倾力帮他打听太原“隆兴镖局”镖物被窃之事。第一个山大王的部众和眼线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第二个山大王的眼线则打听到有贼人在销赃,寻找买主。

         梁贵仁带着手下假称买主,与盗镖贼人接触。那山大王不喜有人在他的地界内另立门户、抢他的生意,便派手下二十多人以助梁贵仁。梁贵仁事先将这二十多人藏在山林中,他们按约定来到郊外与众贼人会面,验证了贼人所卖物件确是被盗之镖物时,梁贵仁等六人随即亮出兵器,内外夹攻,杀散了众贼人,夺回了镖物。当他们将镖物带回,留在镇上镖局中以便“隆兴镖局” 来取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家里面会乱成这个样子。

         他刚一进大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守门的镖师一见总镖头回来了,立刻跑去通知赵伯。赵伯急急忙忙跑出来,把他迎进正房。刚刚坐下,赵伯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些天家里发生的那些事,简单明了地叙述了一遍。梁贵仁听罢,眉头紧锁。他问了几个问题后,便站起身,转入后堂内室,先去看望夫人。

         梁夫人见到丈夫回来了,愁容满面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一丝笑容。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兰溪在一旁扶她坐好。她忍不住泪如雨下,哽咽着道:“相公,子若离家出走,汝定遣人将其寻回啊!”

         梁贵仁安慰夫人道:“夫人且安心养病,家中之事,吾自有安排。”他又回头向赵伯询问夫人的病情,赵伯道:“医家称已无大碍,只需服药静养。”

         从内室出来,梁贵仁直接奔向东厢房去看梁明赫。见到儿子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梁明赫骨瘦如柴,两眼迷茫无神,不言不语,只是不时地傻笑。他心情沉重,回问赵伯。

         赵伯答曰:“已请医家疹过,实为悲伤过度所致,需静默修养。待时过境迁,即自然康复。” 梁贵仁沉默良久,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拯救儿子。

         回到正房,赵伯将张承宇和梁子若的信,都给梁贵仁看了。看过信,他沉思良久,抬头问赵伯,子若的去向是否确定了。

         赵伯回道:“庄中有人见小姐出庄,向北而去,此外去向不明。”

         “灵溪竟也不知耶?” 梁贵仁诧异地问道。

         “早已问过,彼言不知。” 赵伯回道。

         梁贵仁冷笑一声,道:“灵溪与子若最厚,彼不能不知。”他转身,让身边侍女去叫灵溪。

         灵溪听说总镖头回来了,还唤她过去,她知道一定是为小姐出走之事,不由心中一阵紧张。她忐忑不安地走进正房,向总镖头行过礼,立于一旁。梁贵仁从椅子上立起,慢慢走到灵溪面前,两眼紧盯着灵溪。灵溪的心怦怦直跳,她垂下双眼,不敢直视。

         梁贵仁盯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过身,背对着灵溪,问道:“吾问你几个问题,须如实回答。如有不实之词,非唯汝受罚,你爹娘亦会受此牵连,你可明了?”

         灵溪一听吓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回道:“是……也,是…也……总镖头。”

         梁贵仁缓缓问道:“小姐意欲何往?”

         灵溪的心怦怦乱跳不止,她内心争斗不已,暗忖道:“若不如实道来,总镖头定会将吾一家逐出梁家。咳—— 小姐,对不住矣。” 她于是定了定神,答道:“依…小姐所言,彼地…称为‘白道城’。可究竟为何去所,小姐…… 并未言明。”

         梁贵仁听她招来,心中一喜,可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继续问道:“可是去寻林二?”

        灵溪连忙解释道:“是也。小姐曾说,‘林二’实名为‘张承宇’,其父为当朝宋国公。据言却是被人陷害,被抄了满门,唯有‘林二’…… 不,唯有张公子脱逃。”

         梁贵仁听罢,心中暗暗吃惊。心想:“虽说为宋国公之子,可如此说来,彼却正被通缉。彼已自身难保,子若却如何竟愿自投火坑耶?” 他又问了几句,感觉灵溪说的都是实话,便让她回去了。

         灵溪走后,梁贵仁陷入了沉思。他没想到张承宇竟有这么复杂的背景,他只是听说这个青年是女儿打猎时在山里捉来的。他开始有些疑惑,但见张承宇长相端正,说话及做事都很得体,他也就没再深究。后来,他见女儿喜欢以张承宇为师,学业多有进步,心中自是高兴,也就没再想起派人去查了。至于女儿出走之事,梁贵仁知她一向做事任性、不循常理,做出这事,亦属所料之中。

         他又问起清溪的事情,赵伯答曰,清溪爹娘说过,安葬了清溪之后,他们准备回老家去住。梁贵仁感慨万千,心想:“如若当时在场,无论如何亦要保住清溪与那尚未问世之婴孩。无论如何,那可是我梁家之血脉。可事已至此,唯有妥善善后矣。”

         他主意已定,便一一授意于赵伯。

         清溪之事,他吩咐赵伯取一百两银子,送与清溪父母。帮他们安葬清溪,及迁徙回老家。梁明赫送香积寺去清修一年,待其心神恢复之后,即去参试科考,以图榜上有名,入府为官。

         子若之事,他令传郑万宝,让其带五位镖师北上去追寻小姐,务必将其追回。如有必要,缚也要将其绑缚回来。随后,他又处理了其它一些家务,一直忙活到晚上。

         次日一早,梁贵仁正与掌柜商议刚接手的镖务,忽见守门的镖师急匆匆跑来报告:“门外来了一队羽林军,求见总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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