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满天,夜风清寒。
周莫柔不知追了多久,也不知追了多远,直到一个不知名的村庄处,黑影便消失在了村舍深处的黑暗里。
她自树梢翻身跃下,轻轻地边走着边试探。忽然身后有些动静,她忙转身,只见一人跃身而下,借着月光一看却是胡尚。
胡尚走上前来,道:“此人太过古怪,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周莫柔道:“何止古怪,又哭又笑的,倒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吱呀”一声响起,两人转脸看去,只见一位婆婆挑着油灯站在木门中间,左右瞧了瞧,唤道:“孙儿,你跑到哪里去啦!孙儿……”
周莫柔与胡尚朝着婆婆走去。婆婆见到有人来,便走出几步,举灯照了照,问道:“这位小姐,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孙儿?”
周莫柔四处瞧了瞧,回道:“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见过孩子。难道阿婆您的孙儿不见了?”
婆婆急道:“我的孙儿刚才出来解手,都好久了也未回家,我便出来看看,谁知找不着了!”言后,又挑起灯,左右呼喊着。
周莫柔与胡尚对望一眼,都不知这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正在这时,只见屋里忽地明亮起来,一个少 妇急忙走出,挽住婆婆的胳膊道:“母亲,咱回家吧!小九只是去了他外祖母家还没回来。”
婆婆疑惑地道:“儿媳,小九不是刚刚出来解手了吗?何时又去了他外祖母家的?”
少 妇忽地哽咽道:“母亲,小九半夜解手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您一定是又忘记了。”
婆婆忽然想了起来,道:“哦,原来是这样。”说完开心地呵呵一笑,接着道:“可能是我真的老了,记性差了。明日去喊小九回家吧,母亲我实在挂念孙儿了。”
少 妇吞声饮泣,道:“是,母亲。夜凉了,您赶紧回屋歇着吧!”
婆婆笑着应了一声,便挑着灯,步履蹒跚地回了屋。
待得婆婆回屋后,周莫柔方才问道:“这位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 妇终于禁不住痛而凄然落泪,悲声道:“我家小九在两天前的夜里便失踪了。”
胡尚问道:“那方才?”
少 妇道:“母亲她年迈得了病,发生的事常常不记得,我又不想她伤心难过,才一直这般骗她说小九去了他外祖母家。”
周莫柔问道:“小九又是如何失踪的?”
少 妇道:“前天的夜里,小九出来解手,然后我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笑一阵哭的怪声,我担心之下急忙跑了出去,便再也找不着小九了。我那可怜的孩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说着又悲咽起来。
周莫柔安慰道:“姐姐,我们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这个怪人来的。您的孩子小九,我们也一定会全力相救的。”
少 妇抬袖擦了擦眼角泪水,道:“那就多谢二位少侠了。外面冷,快快随我进屋来。”
周莫柔左右望了一望,见那个怪人已然无处可寻,只能暂且等到天亮再做打算,便拉着胡尚随着少 妇进了屋里。
少 妇领着二人走进了左边的小房间里。她先将油灯轻轻放稳案上,又回走几步,趴在门边伸头望了望内堂,确定老人已经熄灯睡去方才紧关房门。
少 妇回过身,端起水壶倒下了两碗水,道:“二位,家里只有水,没有茶,对不住了!”说着放置好水壶,相对而坐。
周莫柔端起水碗喝了一口,道:“姐姐,你家里只有你的母亲与你母子三个人吗?”
少 妇叹息道:“还有小九他爹。从小九失踪后,他爹便成日成夜地找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胡尚道:“那个怪人为何要掠走小九呢?”
昏黄的烛火映在少 妇脸上,她似是在回忆着,但还是缓缓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们只知每个夜晚村子里都会丢失一名男童,到今夜已经是第五夜了。”
周莫柔心下一惊,道:“难道村里今夜又丢失了一名男童?”
少 妇抿了抿嘴,摇头道:“这倒还没有听说。”
周莫柔缓缓点头,还待说些什么,忽然只听一声如孩童般的怪笑传来。
那声音虽有些距离,却如在耳边,看来此人内力不凡。
少 妇登时惊惶道:“他来了!他又来了!”
胡尚拿起剑,道:“看来这个怪人又要劫掠男童了。”说着开门纵身而去。
周莫柔伸出手去,轻握少 妇的手,道:“姐姐,你待家里不要出来,这个恶人交给我们就好。”
烛光中,少 妇又簌簌落下泪来,哭泣道:“还请小姐您救救我的孩子!”
周莫柔重重点头,飞身而出落于屋顶。接着又听得一阵怪泣之声,她一个纵身寻声去了。
待到近处,忽见几道剑光闪烁,胡尚已和那个怪人交上了手。
周莫柔跃身而下,欺身而上,连出两掌。那怪人似是忌惮着什么,不敢硬接,身形忽左忽右竟是轻飘飘地避了开。接着,他双臂一展倏然而起,如鸟儿一般轻轻立在了树上枝头。
月光下,只见那人披头散发,一身白色丧服,双臂直直垂下,十指上隐约似有什么细长物事,加上立在树上飘来荡去,整个人便如鬼一般,让人不觉毛骨悚然。
周莫柔对胡尚道:“你没事吧?”
胡尚道:“我没事。此人身法敏捷,要当心!”
只听那人鬼声鬼气地道:“你是周莫柔?”
周莫柔故作讶色,道:“周莫柔?谁是周莫柔?”说完,好似忽然醒悟一般,接着道:“哦?你说的是周元敬大侠的女儿吧?”
那人听言,身形似是颤动了下。
枝叶沙沙声中,他讶然道:“你不是周莫柔?”
周莫柔茫然摇头,道:“我不是。你在找她?”
那人哈哈笑道:“跟你们费什么口舌。拿命来吧!”
周莫柔见他欲跃身而下,说道:“且慢!”
那人收住架势,道:“怎么了?”
周莫柔道:“大好月色,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拿我们的命呢?”
那人似是愣了一下,道:“杀你们需要理由吗?”
周莫柔道:“你要杀我们总得有个理由吧。”
那人道:“杀你们又需要什么理由呢?”
周莫柔道:“你要杀我们,而不去杀别人,为什么呢?”
那人道:“怪只怪你们时运不济,夜里还出来瞎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