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头上的青丝发黑如墨染，梳的是时兴髻风翅相召。
鬓边戴，珍珠串成一对双八宝,擂一朵红玫瑰压着装梢
面似芙蓉眉如新月,我这耳如元宝
鼻如悬胆齿如扁贝呀,我这口似樱桃。
水灵灵,双杏眼似笑非笑,戴一对玉耳环临风摆摇”
这是，小凡对阿雪的告白………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
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官。”
“胡不念花浣盟香，胡不念柳驿攀条，胡不念临歧，曾共鸳鸯盟。
也应念紫陌天缘，也应念红周美春，更有盟心句，写在乌丝阑。”
化蝶将所有的心意都唱到了戏词之中，他对她的爱恋，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是阿雪寄予的，而阿雪，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可是如今，再也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
“耳边厢又听得初更鼓响，思想起当年事好不悲凉。
遭不幸掳金邦身为厮养，与程郎成婚配苦命鸳鸯。
我也曾劝君郎高飞远扬，又谁知一旦间枉费心肠。
到如今受凄凉异乡飘荡，只落得对孤灯独守空房。
………………………
夫妻们分别十载，好似孤雁归来。
可怜我被贼将奴来卖，我受尽了祸灾。
棒打鸳鸯好不伤怀。幸遇着义母她真心看待，今日才得再和谐。
但愿得了却了当年旧债，纵死在黄泉也好安排。
…………………………
说什么花好月圆人亦寿，山河万里几多愁，金酋铁骑豺狼寇，他那里饮马黄河血染流，尝胆卧薪权忍受，从来强项不低头，思悠悠来，恨悠悠，故国月明在哪一州。”
那里还有什么归途呢？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颜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幕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定格，时间好似在哪一刻定格住了。化蝶站在戏台上，保持着最后的身姿迟迟不动，那双眼睛凝视着台下的阿雪，千言万语都唱了出来，可是还有说不完的话都在那眼神中了。
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因为阿雪的离开，化蝶的灵魂再次选择回归戏剧之内，自此所有对戏的执念都又回到了正轨。每一个眼神，手势，步伐又达到了新的高度!
末了，帘幕后不知谁抛来一把宝剑，化蝶灵巧地一个转身将其接住，剑花轻挽，剑尖指向阿雪。
“（虞姬：）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竟是《霸王别姬》吗?怎么会一人唱得来呢？不过对于他这个不爱霸王,却爱着坐在台下的一个女子的虞姬来说，这哪里是难事？这剑舞，是为阿雪做的娱乐，也是小凡为自己的绝望落下的序幕。
“（虞姬：）哎呀，大王啊！此番出战若能闯出重围，且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身若是同行岂不连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大王腰间宝剑，自刎君前，免得挂念妾身。”
帘幕后钟鼓声大作，如乱云飞石，引得人心惶惶，阿雪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掂起宽大的衣裙往台上跑去。
化蝶那双包含眼泪的双眸望着阿雪。
“（虞姬：）唉，大王啊！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戏台上没有霸王的阻拦，自刎的举动进行地毫不拖沓，简单利落，翻飞的衣角四散张扬，华丽的戏服裙裾展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花，只是，这花匆匆盛开，匆匆凋零了。
“阿雪~”
那是她听到的他最后的话语。
这次与上次在戏台上不同，上次剑刃只是划伤了皮肤，可是这次……一剑封喉……救不回来了。
阿雪哭了，这是来人间第二次哭泣吧，上一次也是因为这个人流的泪。
在最后的迷离之际，化蝶用最后的气力，摸住阿雪的脸，在她耳边气若游丝地做最后的告别：“我……爱你……”
小凡撒手人寰，阿雪呢，她听到了，听到了这最后的话语，明明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她心里的世界整个颠倒，山川崩塌，河水泛滥，这次，只有她独自一人站在凌乱的沙石上哭泣着，再没有当初那个熟悉的身影来守护她。
阿雪第一次觉得，生命是这般的脆弱，时光，也是这般的短暂。
小凡的血染红了舞台中央，染红了阿雪白净的双手，也让阿雪身上的红色嫁衣更红艳了，也更让她的眸子落得一片腥红。
阿雪甚至来不及施展法力来救小凡。
原来强大如她，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帘幕落了下来，弦乐停止了。化蝶的师哥走出来，蹲在阿雪身边，将一封信递到阿雪面前。
“小凡留下的，让我在这种时候交给你。”
阿雪的手也会颤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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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留言：早上看到“云端上”小姐姐的打赏，心里很开心，也很感激。（2021/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