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平息,聂舞衣召回正气篇章:“暗渊之人贸然来此,想来不会仅此而已,学海之内我已探查完毕,但并无发现有何怪异。”
风知雨回剑入鞘:“莫非暗渊又有所动作,此人只是来此探查我儒门实力?”
阅无心拍了拍风知雨的肩头:“不会如此简单,儒门现今纸面有我等五人,天下皆知,若是探查,这妇人的实力怕是弱了些。”
泰阿变回折扇,系未端将其收入袖中:“先生才离开中原半月,暗渊就有如此动作,我等竟被小看至此。”
“人间苦黑气久矣,伪装心魔锁固修者上限。我等若非先贤布局,先生护法,恐也难登圣辉。”聂舞衣翻转长弓收在身后,莲池秘境开启,“进来再说。”
四人踏入莲池,小船自行前进,星海之下棋局亘古,不见白子。
聂舞衣向着星海深深一揖,这才开口:“此间莲池,是师尊从学海无涯建立时便用秘法开启,大多数前辈到死都不能去突破圣辉境,怕的就是被暗渊所侵,成为神州之敌。数千年来,每一位儒门前辈临死,都会将一生所修之浩然气注入这片莲池。”
风知雨斜靠在亭柱旁,看着下方的满池莲花:“但若是无天地共鸣,在此地修炼再久也无法登临圣辉,这么多年还能站着的圣辉不就我们五个?”
阅无心低头叹气:“暗渊遮蔽天道,窃据心魔劫位,锁死突破圣辉之路。”
聂舞衣右手摊开,正气篇章散发着金色光辉静静的悬在半空。
系未端上前一步:“你曾说要还正气于天下,便是要散去整个莲池秘境,用这满池莲花化归天地,天地共鸣之刻将所有浩然气化入天地。从此之后但凡是修行儒学者,再无被黑气凭依的风险,自然也可以无视黑气伪造的心魔劫直接突破圣辉。”
风知雨握了握拳头,无力的又松开:“用学海无涯数千年的底蕴,去换一个不知输赢的明天,值得吗?”
聂舞衣看着手中的正气篇章,许久之后才平静开口:“我不知道。”
四人一时沉寂。
过了许久,阅无心走到聂舞衣面前,将她揽入怀中:“你想做,就去做吧。”
系未端无奈摇头:“我们当中,你一向是最有想法的,是对是错试试再说。而且暗渊藏的极深,此番暗渊若是插手,总会暴露一些东西。”
风知雨挥手打开传送门,便要走进去。
阅无心看向他:“不说点什么吗?”
风知雨却是没好气的说道:“话都让你们说完了,我还说什么?既然当初我们共同推举师姐独断,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这一身修为,再搭上这条命罢了。”
“多谢。”聂舞衣长揖及地,随后坐到了言倾声曾坐过的位置上,双眼映照着相同的一片星辰,星光随着她的双眸闪动 。
无涯塔顶,风知雨走出传送门,系未端紧随其后。
“今日暗渊来人,你有何感觉?”风知雨头也没回,缓步下楼。
系未端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本来还以为是拙者的错觉,你也有招至空处,重拳击棉的感觉?”
风知雨点头,右手并指,模拟出剑轻点:“我刺入它胸口的一剑,没有任何触感。后面萧潇剑雨凝聚的雨剑亦无实感,可天契之下,师姐执掌正气篇亦无所察,我便以为是错觉。”
系未端低眉思索,“我等数次与暗渊正面接战,天契之力下,黑气都如雪遇烈阳,只会消散殆尽。此次来敌,可能是分身或者傀儡之物,先前神霄裂痕可是有三团黑气入神州。”
说到神霄裂痕,风知雨的语气都狠厉了些许:“萧潇便是被其中一人所伤,着黑衣持单锋,这次来的妇人,会有所联系吗?”
系未端:“此事由拙者去调查,你顾好学海,聂师姐伤势刚复,接下来还要彻底掌控莲池,不可受到打扰。”
二人交谈间,已是来到底层,褚遇贤正在打扫先贤灵位,见到二人鞠躬行礼:“见过二位执业。”
两人还礼,风知雨扫视四周:“平日都是云归在此打理,你不好好修习课业在此作甚。”
褚遇贤面对风知雨提问,相比在印沉面前却是少了几分洒脱,拘束了不少:“前些日子给印先生添了麻烦,阅执业要罚我,正好笑学长受先生所托要离开学海一些日子,便被罚在此地修心,执业放心,课业不曾落下。”
风知雨点头明了:“如此便好,回头闲暇时,我亲自考较。”又与系未端向外走去。
无涯塔前,风知雨郑重一礼:“莲池事关重大,无论收获,且在散池前回来,万事小心!”
系未端亦是郑重还礼:“拙者明了,如此,便先行一步。”言罢,数个闪身已然是出了学海无涯。
幽谷之外,黑炎仍旧。
一个诡异身影正用巨大的蟹钳拖着数人前行,这些人的双目无神,身体残缺,他们和尸体的唯一差别就是胸口仍然有呼吸的起伏。蟹钳连接着黑熊般的身体,这蟹钳不是工具,本事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一柄布满青黑锈迹的残剑从他硕大脑袋的左边斜斜插入。面如枯木,不辨五官,唯一有辨识的地方是左脸上有一空洞,空洞之内黑气流转。
他来到黑炎之前,脸上的黑气翻涌着,一只布满褶皱的眼睛从黑气中浮现,缓缓睁开。没有丝毫生机可言,眼球漆黑,瞳孔不明。似是确认好地方,巨大的蟹钳轻轻一扔,躯体被扔入黑炎中,原本平静的黑炎翻滚着,巨大的热量突然散发开来。
突然,这鬼物猛然转身,屈膝跪下,仿佛是两块枯树摩擦发出的声音,沙哑刺耳:“大人。”
黑袍玄裳,龙坠九天,是那单锋少年。
少年冷冷的扫视黑炎,抬手间黑气吞噬热量,顺势融入黑炎之中,许久之后才有丝缕黑气回到少年指尖,融入他的体内。
他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些戏谑,轻佻:“凤宣啊凤宣,如今的你,又会怎么选呢?”
“他没得选择,除了被暗渊吸纳,成为暗渊的一部分外,他没有第二条路!”虚无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柄油纸伞缓缓前行,宫装妇人赤脚现身。
“你这么快就死回来了?”少年在死字上咬的特别重,语气嘲弄。
妇人转身便走,沿着黑炎的边缘一路前行,似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在膳后的轻松散步,少年飘飘荡荡的跟着,就好像被她牵着的风筝。等到二人走远,蟹钳怪物才敢起身,向外行去,寻找新的生灵用来投入黑炎屏障。
油伞转动,妇人开口:“如今神州只有儒家尚有一战之力,佛道不足为惧。”
少年自顾自的看着指尖的黑气飘来荡去。
妇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躺在空中的少年:“玄清观内现在如何?”
少年呈大字瘫倒在半空:“还能怎样,轩尘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嘛,想修复传送重新进入灵宫是不可能的。”
“布局这么久,必须是他带我们回到暗渊,其他人都不重要!”妇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狂热。
少年不耐烦的直起身子:“知道了,知道了,那儒家那边要怎么做,听说最近有大动作。”
妇人平复心情,继续沿着黑炎行走:“没人在意蝼蚁的挣扎,随他们去。”
少年仍旧飘着,脸上只有不耐,那表情就像想出去玩的孩子被强行留在身边听父母的唠叨:“那位可是往昆仑去了,你不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