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有嗣打出生起几时受到过这种白眼,此刻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就这般在市街上没有方向地找着寻常酒家。
“快!把钱拿出来!”只见道旁一个手持长刀的汉子对着一人道。
那汉子左右各立一人,均是持着利刃。
对面之人一看就是个寻常百姓,颤声道:“几位爷,求您行行好,放过我吧!我身上就五百文,还是给小儿买医药费的。”
那长刀汉子举刀架在那人脖子上,怒目道:“那就把五百文拿来!不然要你人头落地!”
那人早吓得脸无血色,忙取出钱袋,双手奉上,抖动不已。
包有嗣摇了摇头,不想这汴州城里匪徒竟然猖狂到如此地步。
没走几步,忽见一人当街追逐纠缠一个妙龄女子。女子在前头奔逃,急呼救命;男子在后头疾追,淫笑放荡。
包有嗣见那男子衣饰华贵,眉目熟悉,竟是城里张家的张公子,不禁呼道:“张公子,你这是做甚?”
张公子听言,愣了一下,转头一看,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包公子。”
包有嗣上前作揖,道:“张公子,别来无恙!”
张公子摆手道:“少来这套!我正忙着抓小娘子,你可别误了我的好事!”
包有嗣道:“这光天化日,大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你这般行径似乎有些不妥。”
张公子一甩脸,不屑地道:“若在以往,自然不妥。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官家管不着我,江湖上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自诩大侠之士也大多死在了那华山之上,就更没人管得了我,我自然便可为所欲为了。”
包有嗣愕然,道:“可……可是……”
张公子截道:“别可是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抓我的小娘子了。”言后,双手成爪,淫相毕露,高抬右腿,做好架势,接着疾速朝着那个女子逃跑的方向奔了出去。
包有嗣摇了摇头,刚刚转身欲走,却见大街上数人持着刀剑互殴厮杀。
韩商走来,笑道:“包公子怎么了?”
包有嗣叹息一声,道:“如今汴州匪徒横行,淫魔走街。这汴州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汴州了。”
韩商舞动折扇,问道:“那这江湖呢?”
包有嗣顿了一下,道:“江湖只怕也不是以前那个江湖了。”
韩商却摇了摇头,笑道:“江湖一直还是那个江湖,从未变过。”
包有嗣听言呆了一下,不经意间见到“酒店”二字,眉目一展,笑道:“就在这家客店吃酒,如何?”
阿猫打量了下匾额,又瞅了瞅店里,道:“公子,这家客店连像样的名字都没有,是不是有点……”
包有嗣悄声道:“这不是没银子了吗?”
韩商如若不闻,笑呵呵的当先步入店里,找了个拐角僻静处坐了下来。
包有嗣见了,连忙跟上,席地而坐。
店小二见来了客人,吆喝道:“茶来啦!”
那小二刚要添茶倒水,一见是包有嗣,惊奇道:“啊?是包公子!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见到您的大驾光临敝店。”
包有嗣笑道:“不知你们店里的酒菜如何,若是合胃口,自会常来。”
小二听言笑了笑,边倒着茶水边道:“不是小的无礼,小的听说包家出了祸事,不知这酒钱……”
包有嗣一惊,笑容退去,对着阿猫道:“给他钱!”
阿猫应了一声,左右瞄了下,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钱袋,丢了过去。
小二见满满一袋,份量很足,眼里立马放光,打开一看,竟都是铜板,登时双目黯然,道:“包公子,您这小费是不是寒酸了些?”
包有嗣道:“谁说是小费了?”
小二从肩上取下抹布,连忙赔笑道:“包公子说的是。您是何等人物,打赏钱不是金子就是银子。”
包有嗣连忙道:“这是给的酒钱!”
小二立时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阿猫见店小二站那发呆,催促道:“还不快去准备酒菜?”
小二方才回过神来,道:“是,小的这就去准备酒食。”言后摇了摇头,抹布又甩回肩上,连案几都没擦,便走去了。
包有嗣见韩商举止自如,恍若无事一般,笑了笑,抱拳道:“让前辈见笑了。”
韩商一摆手,说道:“这位阿猫兄,也一起入座吧!”
阿猫连连摆手,道:“不不!您是贵客,阿猫是公子仆人,哪有资格呢?”
包有嗣道:“既然前辈不拘小节,阿猫你就入座吧!”
阿猫连忙道:“公子,使不得啊!”
包有嗣道:“你与我共患难,怎会是寻常仆人可比?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阿猫不敢违拗,只得侍坐包有嗣身畔。
“酒菜来了!”随着一声吆喝,小二利索地端来酒菜,一一摆上。
包有嗣一见只三叠小菜和半坛酒,问道:“为何菜不一起上来?”
小二憋着笑,道:“包公子,您的酒菜已经上齐。”
包有嗣讶然道:“为何这么少?”
小二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包公子,您别见怪,小的天生爱笑。至于这酒食,实在是因为您给的铜板不足百文,只够这些了。”
包有嗣不耐烦地道:“行了,你下去吧!”
小二忙道:“那小的告退。”
待得阿猫斟满了酒,包有嗣举杯道:“前辈,些许薄酒不成敬意,请!”
韩商恭敬举杯,道:“请!”说着一饮而尽。
这时,忽然店外脚步声起,十数汉子手持兵刃冲入客店。来人都是膀大腰圆,面目甚是凶恶。
店小二连忙哈腰迎上,笑脸道:“几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酒呢?”
一汉子粗嗓子道:“先来十坛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