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再听你讲故事。”
朋友意识到自己成了电灯泡，很有眼力见的起身朝外走，轻轻关上了门。我没有去送他，他也不喜欢我去送。
小真似乎还在生我的气，为了赔罪，我答应接下来两天她要去哪里我都奉陪。
得到我的承诺后，她俏皮笑了笑，我有种上当的感觉她想了想，决定明天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动物园。
小真的妈妈开了家宠物店，她大学毕业后就到店里去，母子俩都超有爱心。
“你整天在宠物店面对着动物还不够。”我怎么也想不透。
“它们是小动物，动物园的是大动物，不一样。”
我无言以对，觉得很有道理。
老天似乎在帮我们，前几日连续下雨，从昨天虽然雨停了，天空还是阴着一张脸。今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正是约会的好日子。
我叫了辆计程车，和小真去动物园，车子行驶一段路程后，被迫停了下来。
汽车一辆接一辆，紧密的停在路上，仿佛连成了一条长龙。司机们焦躁不安，不停的看表，有的人甚至开始按喇叭，长长的汽笛声回荡在道路上。偶尔，会有行人穿梭在车流之间，他们或是急于赶路，或是寻找一个更短的路线，但大多数人都选择留在原地等待。
阳光照射在繁忙的城市街道上，映照出一片金黄。此刻，它正陷入一场严重的塞车中。
计程车司机是一个不高不矮、体型还算强壮，皮肤黝黑（大概计程车司机就是这样，常年在外开车晒得比较黑），三十五岁上下，说话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他打开车门，与后面的车主一起往前走。过了一会，叹着气，回到车上。
“司机大哥，前面发生什么事？”我问道。
“一辆汽车闯红灯把过路行人撞死，交警正在等救护车。”
“怎么那么多人闯红灯？”小真表示不解。
“有的人为了争取时间而闯，有的人看见别人闯也跟着闯，还有安全意识不足等原因。”我感慨的解释着。
“闯红灯的后果很可怕。”
司机冒出这么一句，听起来是很有感触的样子。
“司机大哥，有多可怕，给我们说说呗！”我觉得他话中一定有什么故事。
“行，我就讲讲，打发时间。”
（以下以司机的口吻叙述）
四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姓李，我叫他老李，比我大两岁，也是计程车司机。
开计程车分两种，自己开和帮别人开。自己开是拥有属于自己的车，可以自由选择工作时间，收入会更高，因为除了车费收入外，还能获得额外的奖金、提成等收入。帮别人开则需要听从车主的安排，工作时间会有所限制，只能获得车费收入。
我和老李都有自己的车，老李孤身一人，早班自己开，晚班让别人开。我有父母妻子儿女，经济负担比较重，所以早晚班全包了。
老李为人不错，慷慨大方，别人找他借钱从不推托，这也是因为他花销少，攒了很多钱，每次请我吃饭大都是他买单。
他有一个毛病，喜欢闯红灯，经常闯。还好我家乡交通管制不是很严，不然他的分数早就被扣完了。我偶尔也会闯红灯，但不是自身所愿，是为了满足顾客赶时间的需求。
有一次，我跟老李在同一条路上载客，他老毛病又来了，闯红灯。
但这次，却闯出大祸，闯出人命。
一个行人，瘦弱的男青年，被他的汽车撞飞起来。我看见他的身体像落叶一样飘着，落在地面上。
老李立即停下车，跑过去看，我也刹了车，跟上前去。
我看着男青年表情痛苦不停地抽搐，嘴像破了洞的水缸似的朝外涌血。他睁大眼睛死死锁着老李，虽然不是盯着我，可是恐怖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一分钟后，他咽气了，眼睛没有闭上。
这时，周边的人围了上来，瞧着这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老李愣住了，呆呆立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动，站了很久。
不一会，警察来了，了解情况后，便把老李带走了。
过了几日，老李被判处两年牢，并赔偿一定金额。在他的托咐下，我将老李的车卖了，赔偿给受害人家属。
好朋友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很难受，好几天没心情开车。
我一有空闲就去狱中看他，发现老李消瘦了不少，脸很憔悴。他告诉我，自从那天以后，常常做噩梦，梦见那双眼。
时间过得很快，两年一下过去了，他出狱当天我去接他。
老李出来后，不再开车，转职做了汽车修理工。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接到老李的电话，说他左眼很痛，看什么都是红色。
我放下电话后赶到老李家，敲了门，半响后门才开了。只见老李一脸痛苦，面色煞白，手掌捂着左眼。
“老李，怎么回事？”
当他把手放下时，我骇然地看到老李的左眼发着红光，就像终结者的红眼睛。
“眼睛，很痛，很烫。”
“走，我送你去医院。”
我搀扶着老李下了楼，开着车，踩了油门。到了医院，正要把他扶下来，发现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
“你的眼睛怎么没事了？”我奇怪的问。
“我也不知道。”老李摇摇头。
“我看还是进去检查一下。”
“不用了。”
老李一再坚持，我只好作罢，将他送回去。第二天晚上，我去看他时，敲了门，不见来开门。心下担心，于是撞了门，看到老李躺在客厅地板上，左眼又闪着红光，并且，另一只眼睛也发出绿光。
我急忙把他背起来，走下楼，放进车里，开往医院。又到医院门口时，听到老李叫了我一声，转头一看，他的眼睛又恢复如往常。
“老李，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
“知道，两只眼睛很痛很烫，一边看东西红色一边看东西绿色。”
这下我坚持要他去医院看看，他拗不过我，只好答应。在医生的一番检查下，没有任何异常，我依旧把老李送回家。
第三天晚上，我很晚才载完客，正准备去看老李。突然，在一个路口，正是老李当日撞死人的路口，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李。”我朝他大喊一声。
他回头诡异的看了我一眼，我清楚的看见老李两只眼睛一红一绿，额头上竟然多了一只眼睛，发着黄色的光芒。
老李如同傀儡般向交通灯走去，我眼睁睁的望着他如同幻影一样穿入交通灯，融为一体，消失在我眼前。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闯红灯，宁愿不做赶时间顾客的生意，也要老老实实遵守交通规则。
司机讲完，望着前面的交通事故，叹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