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上尉持枪,敬向革持刀,在岩洞口里,侧耳听外面声响。
没有人声,更无狗吠。只有几声欢快的鸟叫声,远远近近。
探头看看,一片山间野地的静谧景色。
太阳已经隐没到高高的山梁那边,另一面更高处,依然被阳光照亮。
这里是一片半山谷地,有溪流穿过。大小树木稀疏分布。
郑上尉在前,敬向革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洞口。
外面比岩洞里温暖得多。郑上尉指了指那高处阳光照亮的地方:“翻过那里,就可以远远看见省保安九团驻地。”
敬向革哦了一声,看看周围,心下松快了许多。
两人在草石混杂的半山谷地中择路前行。
敬向革回头看看,刚刚两人出来的那洞口,已经看不见了。那洞口的所在,生长着大片荆棘,怕是有一亩地面积以上。
“难怪没人发现,或者,知道的人很少。”敬向革想。
就在此时——
郑上尉突然脸色一变:“不好!”
他侧脸听,又抽抽鼻子,像狗一样转动脑袋,眼睛还瞪着------
敬向革也紧张地听看,什么也没发现。
郑上尉转身就跑。
敬向革紧紧跟上,跑向他们刚刚走出来的岩洞口方向。
已经晚了!
就见一道黄影,从稍高处的林子里窜出来,直接向那岩洞口跑。它的脖子上套着皮绳,皮绳在一个提了支手枪的年轻男子手中拉着。黄狗奇怪地不叫,那姿态,却显然是极不满意主人不让它冲锋。
在这一人一狗身后,又出现了两个高个子男子。
三人一狗,走下坡的速度很快。
三个人着装都差不多,山乡小生意人常穿的裤褂,灯笼裤口扎着。除了牵狗的年轻人提了枪。另两个高个儿男人,一个也提了手枪。另一个,提了支长枪。
隔着还有二百公尺,敬向革竟然对那三个向坡下走的汉子,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也许,这是经过了战场的人,对人能产生的一种气息的感应。
这种气息,常被称作“杀气”。
三个人边说话,边向下快走。两个高个儿汉子很快到了牵黄狗的小伙子前面。
黄狗突然打破了刚才的沉默,吠叫起来,高兴中透着凶恶。
敬向革已经紧随郑上尉的动作,也闪到一棵大树后面。
对面坡上的三个人,显然也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个。
敬向革意识到,这三个人,就是发现了他们两个,才从高处现身的!
“这三个,定是赤匪无疑!如果没有这条黄狗,还可以做些别的猜想。这黄狗,就是几个钟头之前,在那笑虎坡山脊绝壁上,发现了我们,差点让我们丢命在那里-----”
敬向革急速地想,低头扫一眼,手中只有一把匕首!
“完蛋了,完蛋了!要是刚才慢一点出来,在洞口看一看,能够发现有什么不对,还能转身进洞里去。那样,就可以像郑上尉说的那样,等待国民政府的力量来搭救,唉——”
就听边上大树后的郑上尉轻喊一声:“老敬!接着!”
一个黑色闪亮的物体飘飞过十多公尺来。
一把手枪!
敬向革大喜,一只手伸出,没接住,手枪掉在地面草叶上。
他赶紧拾起来,推弹上膛。
这时候,就听得一声脆亮的枪响。“啪!”伴有另外的怪异声响。
敬向革抬头定睛一看,嘴张开,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