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上尉说:“老敬你倒挺客气。
你的军衔,可是行营正式下文了的。
当然是绝密件。我都没看到。
是坐镇北江指挥小组的黎科长亲口告诉我的。”
敬向革说:“啊是,谢谢。”
他这谢谢,半是谢谢面前黑暗中的郑上尉,半是谢谢那未曾谋面,却已听郑上尉提起不止一次的,自己现在的实际顶头上司。
郑上尉到底年轻些,又受过专门训练,心理生理上的承受能力都比敬向革强。
他打开电筒,照亮手中一块罗盘,看了看,关上电筒说:“老敬,方向挺好。咱们只要出了这洞,很快就能回到咱们自己那边。嗯,就是没有能走通人的洞口,咱们摸回去,也能再上笑虎坡山脊。”
敬向革知道,郑队长说得不错。
“赤匪就是想守在那洞口外几天,也不可能!
响了枪,打了仗,哪怕这仗再小,国民政府的眼线和保安团侦缉队都能在不太长的时间里知道。
他们即便不知道特遣小队和老子的事情,也会上报,上面还不立刻下令,让他们来?
这就是政府力量的强大之处。”
他小心翼翼地说:“队长,也不知道其余弟兄们怎么样了。”
郑上尉语气有了些沉重:“总会有牺牲的,国民革命,不容易。
不过,只要我们出去了,成功回去,这次,我们取得的胜利,就不算小!”
他按亮电筒,向未知的前方一晃。
敬向革看见,郑上尉的眼睛,像狼一般,发出森森亮光。
这眼光,使敬向革心里劲头上来一些。
他知道,郑上尉说的“胜利”,很大一部分是在自己身上。
他有些激动,应声道:“是,队长。”
郑上尉说:“咱们走!”
这一走,又是一个多小时。
就在敬向革觉得肚子有了些饿的时候,他们嗅到了新鲜的山间空气味道。
这气味,随微风,从一片光亮处吹过来。
敬向革站在郑上尉身后,看见了那光亮处,嗅到了那新鲜的令人几欲发狂的山间气息。
那气息,融合了树和草,溪流和轻雾,阳光和山风-----
敬向革已经在洞穴中度过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见到了光亮,闻到了人间的气味。他贪婪地向前看,大口呼吸着。
郑上尉先是侧身,看了看光亮处,然后站正了,走向光亮处几步,转脸说:“足够咱们两个并肩出去了。”
语气中充满欣喜。
敬向革看清了,光亮是从一大堆荆棘中透过来。
他心中一动,宽心了不少。
郑上尉轻声直接说破:“这样看,赤匪不知道这里,不然,他们会弄开,进来看。”
这正是敬向革想到的。
郑上尉对敬向革说:“老敬,你带了匕首,可以用。”
敬向革如梦方醒,立刻从右小腿外侧皮套中抽出匕首,和郑上尉一起,走到堵在岩洞口的荆棘丛边,开始开路。
他很快发现,郑上尉比他内行得多,显然也受过这方面训练。
他留意郑上尉的刀路,有样学样,很快动作也麻利了许多。
连根斩断了几棵大荆棘,将它们拖进宽敞的岩洞里,眼前豁然开朗!
外面,竟然是一片山脚下的草石斜坡地。有的地方草浓,有的地方没草。还有野花簇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