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填不平的错位
我的本行是什么?发现美、创造美、展示美,我的职业是什么?策划、设计、传播,我的身份是什么?前者所述的对立面能囊括的所有。极致和穿透是所有能呈现出生命之美的核子,而我是那个能将所有的概率等价于一个确定美之状态的观察者。我将糖的自画像放大了100倍,这是一个可以夸张出异世界的倍率,糖藏起来的那棵生命之树像是一颗颗像素精灵般被活化了,成为演讲高台的唯一背景。
进入我的安排中,糖久违的露出了异色,第一次这样还是在我幼童时回绝糖的时候。
我不想用狡猾的神情拉开序幕,而是设计了一个欣赏倾慕的表情挡住聚光灯的穿透,我应该是看起来熠熠生辉光亮无比的。而糖也应该是像白月光般的出现在我的每一个日落十分,在我发光发热后将余温似有若无的留下来成为人间幻想。所以我选择展示糖的精神世界,宣告这独有的异类只有我能读懂并只会经由我在世间巡游。
官宣,宣布的是正版主权、官方独家。
我虽是这场相聚的策划者,但我并不想成为会场的主持人,也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越过我来主持这场大局。依照流程,一束聚光灯打向了高台,无人登台,依然有话语传出,我贡献出了我与糖相处时的录音,剪辑成了一段用以描述“我是谁”的短篇。在随着自述的铺陈,我与糖同行入场,灯光始终未有偏移。糖很配合。很久后,在时间洗刷过后,我才在碎片的信息中重新代入并理解到,这段路便是“量子步入光子”的人性仪式。糖在筑路搭桥的就是这个过程。
祁允奚,允奚,文允文,奚奴,利天,多么有趣的自证自悟的轮回。每一个名字内对应着一个糖的味道。舔着吃如隔靴搔痒不得要害,含着吃如珍宝暗藏捂着怕化了,咬着吃如拆骨扯皮满嘴玻璃渣,整颗咽下撑的肉体生疼不得不加速挤入浓酸深渊,最后,回到未拆包装的完整糖拿在手上当圣物。什么意思?
这颗糖,是给拿走的人量身定做的。在幼时未有造作时解锁,在满经霜雪时融化苍凉。这颗糖吃与不吃、怎么吃、吃出什么味道、选择什么包装,都只是“我是谁”的调味品。
祁允奚的方式是糖可预见的,但临场时的簇拥还是有些膨胀的。在光里眩晕,在照射下炙烤,在热烈中循着声源前进,脚下是吸音无痕的地毯,身后是合围的人群,前方只是一个招引的方向不知路途蔓延至何。没有牵手,没有并肩,感受不到祁允奚的傍身,充斥的太多反而无可辨别,我似是被没有温度的热浪拍打、火舌撩拨。原来,强光的避无可避是会让人不自觉的仰头,循着光源看到光与暗的交界,让眼睛能够喘息,一种被迫散瞳的柔纱质感,满是透光的荧光绿。
片刻回溯逆流,果如魔法般让人迷幻,仅仅是三面强光汇聚己身,便可像纸片人一般不留阴影,而另一面的黑黢黢全由捧场的人们掠夺,黑暗都是别人的,我只需被光照耀着成为光。这是祁允奚能理解到的光,接受光,融入光,成为光。
我自然的伸出右手,一张宽大狭长的遮光板,没有用来遮挡双眼换取片刻缓冲并让头颅下垂寻找能踩实的道路,向着天花板举起,配合高昂的头颅和擎起的视线,让光在指缝间逃逸并干涉。知道什么是量子纠缠吗?穿过界壁时以为殊途同归但却叠加和相消。为什么会有不断的壁垒竖起阻挡穿行而过,因为穿行和逸散是运行的本质,而运行的载体就只是这些能够衰变裂变的不可见闻和漩涡。没有任何的生命形式。是实便可虚,是虚变会实化。我这颗糖正在被光亮熔化,走向空虚。
在幻想中造神,让集美之人成为崇拜,让众生燃烧如篝火般狂热的闹响冷夜。我的面容身姿才情气质,与设置在空间主位的自画像形成鲜明比照,在短篇自述的冷淡中烘托出人所向往的翩然若仙,像是在泄露天机时被左右的口舌,嘎然而止,模糊其词的将无可说打满白如纸的面皮之上。于上于下动作一致的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与聚光灯重合。隐隐绰绰的停留许久,却在一朝被供上高台。祁允奚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我这颗糖没有经受舔舐、磨咬、含化、粘腻和吞咽,而是直接被吞噬进密封的玻璃罩中供鉴赏解析。这一场盛宴我没有话语权。评头论足太过肤浅,所有看到我的参与汇聚的,无一例外的代入我之中,希望成为那个最先最能最深最足的读懂我的人。不仅是一个人的无休止追问和一个团队的隔空钻研,套叠上了所有自认站在顶端的最高智能者在审时度势的挥斥方遒。自画像、自述文、自体本尊和外部投射的透射,在此空间中潮流般迭起撞击。
一个人有多么的想了解这个世界成为王者掌控目之所及?一个人有多么的想了解这个自我成为强者赢过与之相较的所有?如果了解只是为了便于见缝插针式表演出阳奉阴违将空虚不留情面的渗入另一个未曾侵占的主体,那么祁允奚做到了。哪怕个人的标志性占有未曾达成。一层底色已经穿上。是我挖掘的,是我打造的,是我支持推崇的,是我极力捧出的,是我,都是因为我的努力付出,将世间异样斑斓的美共享给了能与之擦身而过的所有人。我沾过的便有我的痕迹,全世界笼罩在我的游历中,串联起我的呼吸。
在人性中的星光体就是如此这般在人群中闪耀的。
不论场合大小,不论人群多少,心里的定义可以囊括被需求的所有苍生。就是这样的官宣和昭告。一种可怜可爱的关注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