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虽然消散，轩尘却没有放下戒备，剑气流泄，充斥阵内。数息之后才负剑身后：“已经走了，撤阵吧。”
灵曦抬手轻招，石镜顿受感应，水纹汇聚镜面，石剑沉入水镜。周围一切恢复如常，若不是地面树木倒塌，尘土渐定，那刚才的战斗就仿佛没发生过一般。石镜翻旋，灵曦双手掐诀双目微启，玄奥道法施展，阴阳二气流转之间演化天地，周身温度迅速升高，空间都开始扭曲。
“噗！”鲜血刚一出口，瞬间蒸发，灵曦脸色苍白，体内元气不稳，似受反噬 。此时一缕黑气凭空出现，飞速冲向灵曦眉心。
剑气破空，便随雷霆攻势，白玉长剑尽斩黑气。轩尘身影出现在灵曦身后，一指点出，落在灵曦后心。
灵曦已经睁开一半的双目无力合上，周身的道元完全失控，眼看要反冲本体。轩尘指尖轻转，数道剑气没入灵曦几个大穴，这才止住灵曦道元尽毁之势。
石镜无力坠落，轩尘弹指射出一道剑气，将其打入玄清观内。而自己则是托着失去意识的灵曦落下，随意一丢正好落在观里唯一的蒲团上，不曾激起一丝灰尘。
“白痴就是麻烦。”长剑回鞘，轩尘骂了一声，又去修复传送石台了。
不知过了多久，灵曦只觉双目火烧般疼痛，全身冰冷异常。就在自己忍受不住时，一道道堂皇元气从各处大穴涌入。周身疼痛消散，更有暖流游荡四肢百骸。
茫然坐起，只听到轩尘默然的声音传入耳中。
“破镜子在你身旁，推演的不错，下次不要再推了。”夜色朦胧，轩尘将一根木柴扔入面前的火堆，白玉长剑上正有一只无辜的野鸡滋滋冒油。
灵曦将石镜抱入怀中，双目微闭，垂首言谢：“多谢道友。”
“暗渊黑气不属神州天地，你强行推演想逆推根源，天道阻断尚且是轻的，黑气临身无论是血食养料还是成为凭依之体都只会让黑气更强。”轩尘撕下一个鸡腿递给灵曦，见她摇头，便塞入自己口中大口朵颐。
“为何要救灵曦？明明……”
轩尘举着鸡骨头打断：“你出剑救吾一次，吾救你一次，扯平了。”
“可……”灵曦心中明了，就算没有自己，单锋也无法削下轩尘的头颅，不然轩尘也不会说出多事二字，想来藏有后手反制，却被自己意外入局给破坏了。
“可什么可，婆婆妈妈的，这么麻烦。”轩尘将剑上的烧鸡扔向空中，几次挥剑分成极小的数块，用不知从哪儿取出的油纸包好。随后长剑归鞘，轩尘找了根没塌完的柱子靠着坐下，双目微闭，“醒了便离开，此地没有什么道庭传承。”
灵曦看着轩尘的背影，一包鸡肉在油纸中，被火堆微弱的光芒照亮，放下石镜，灵曦久违的品尝人间的味道。
修道之人早已经辟谷，凡间吃食已有百年不曾尝过了，今日鬼使神差却食不知味。
一旁修好的石台又是一片狼藉，想来轩尘在自己晕倒的时间又尝试了一次，或者数次。
与此同时，江南学海无涯塔顶，迎来不速之客。
淅淅沥沥的小雨诉说着江南的婉约，一柄油纸伞挡下这份温柔。伞的主人身着长裙，鲜艳如血的唇色除了勾人心魄之外还有一抹肃杀。妇人妆容，虽显华贵却透着一丝死气。明眸皓齿，却不见半分灵动。踏空而来，雪白双足不遮不掩，凡间之尘不敢染其躯体。
“学海禁地，还请止步。”人未至，声先到。待到话音落下，风知雨长剑在手，挡在妇人前行道路。
与风知雨同时出现的，还有系未端与阅无心，二人没有说话，呈三角之阵将妇人围住。
妇人轻抬油纸伞，余光看了看系未端与阅无心，开口说道：“人倒是挺多的。”声音软腻，像是寻常妇人对着夫君撒娇，“进也进不得，退也不让退，想不到三位儒家执业会为难小女子。”
风知雨的剑尖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而他的脸上已经是嫌弃挂满了，这不长的一句话，让他一阵恶寒：“要不还是直接动手吧，这也太恶心了。”
“确实。”阅无心的手中戒尺开始汇聚儒门正气。
系未端却是拱手施礼：“不知这位夫人来我学海贵干？”
“喲~还是乐执业懂得心疼人儿~”妇人翩然转身，就要往系未端的方向靠过去。
系未端叹了口气：“拙者养气的功夫还是比不上先生，你们说的对，动手！”折扇瞬化古剑，泰阿凛然出鞘。
叮当一声，小小的油纸伞竟是挡下泰阿，妇人婀娜身形游走，伞面卸开系未端长剑。同时差之毫厘的闪过阅无心攻向腰间的量天尺，顺势抬脚，将风知雨的长剑踢偏向上空。
“哎呀，你们两个大男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说话间，妇人再度化解三人后续之招，同时向阅无心的怀中贴去，玉指迷眼攻向阅无心双眼，“还是和妹妹一起聊聊女人的话题。”
阅无心没有理会妇人挑拨话语，量天尺回撤，直接打在妇人的手臂上。同时借力抽身，风知雨长剑裹挟雨意已至，系未端一剑破伞，泰阿卡在伞骨中，刚好是让妇人不能用伞格挡。
三人连击，一剑穿心。
可妇人脸上不见丝毫痛苦，本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媚笑：“弟弟的剑，确实很有力呢，不知单是你如此，还是儒生都如此呢？”
长虹破空，一箭瞬息而至，钉头入脑。浩然正气轰然爆开，阅无心三人接力抽身。
一袭红衣，一张长弓，浩然天契笼罩学海无涯：“学海圣洁地，容你污言？”
妇人已是半截身躯，可就算这样也没有从半空坠落。被聂舞衣轰散的半截身躯变成黑气弥散，而宁外半截也顺势爆开，滔天黑气冲向聂舞衣所在。
风之雨当先一步，空中小雨一助潇湘，剑影与雨水完美融合，黑气消散大半。阅无心稍慢一息，左手按在量天尺上，黑气冲击再出不得方寸之间。
“浩然，一剑！”系未端手握泰阿，浩然一剑直斩而下，黑气如雪遇初阳尽数消散。
剑势消散时，寰宇净空再无黑气。
妇人再次出现在半空。还是撑着油纸伞，静静的站在雨中，这一次的那软腻之声带着哭腔：“各位好狠的心啊，小女子可手无寸铁，却遭几位如此欺负。”
“有完没完了？简直比魂蝶还离谱。”风知雨左手剑指抹过长剑，剑上雨水顺剑而走，却不是往下，而是和周围的雨水一般悬停半空。雨水流动汇聚成无数飞剑环绕风知雨四周，剑尖所向皆指妇人！
阅无心量天尺横在胸口，浩然正气流淌之间，开始在尺身画上刻度：“暗渊有谁不离谱的？”
“确实！”系未端点头同意，泰阿剑周身的浩然正气越来越凝实，淡淡的金光附着在剑刃上。
眼见三人极招上手，妇人拍了拍胸口，仿佛真的被吓到一般，软腻的声音传出：“哎呀，哎呀。吓死小女子了，今日到此，只是向看看儒家各位过的怎样，如今看完了，就要走了。”
聂舞衣张弓开弦，凤鸣千里：“来了，就别想走了！”正气篇从她眉心飞出，笼罩的天契屏障更加厚重。
“萧潇剑雨！”
“量天！”
“浩然一剑！”
“凤舞九天！”
四人从四个方向同时出招，雨剑万千，一尺量天，浩然剑起，火凤焚天！
“哎呀，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要杀要剐也只能随四位执业了。”却不想妇人没有半分动作，任由极招临身。
四招汇聚一点，妇人顷刻消散，就连散溢的黑气都被湮灭的一干二净，磅然之威若不是在这正气屏障中，怕是整个江南都会被余波摧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