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卖心求荣走火入魔
天机云绵得心应手
可以这样说,在文昌难找到第二个像黑三这样对日本鬼子赤胆忠心的汉奸了,他不仅跟着小岛出生入死,而且为了讨得小岛的欢心,竟然连到老父的至爱镇家之宝也拿来献给日本人,说他是一个十足的奴才实不过分。
黑三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权衡利弊得失后最终还是决定将镇家之宝送给小岛。他双脚轻轻步上楼梯,小声地说:“报告太君!”
这时小岛正要入睡,听到敲门声,说:“进来,什么事呀?”
黑三进来高兴地说:“报告太君,你想要的白玉茶杯,小的给你送来了。”说着将绸缎包裹着的五个白玉小茶杯交给小岛。
小岛接过,说:“队长,我只随便说说,可你真当一回事!”他打开绸缎,拿起其中一只观赏着,茶杯上的“可以清心也”字样清晰可见。
当小岛将五个白玉茶杯与他的白玉茶壶放在一起的时候,隐约可以见到一道蓝蓝的光在闪烁,小岛惊喜得差点叫出声来,这是地地道道的真玉呀,不管与他的白玉壶是否配套,都不那么重要,只要让它们放在一起也是无与伦比的。小岛断定这是一件难得的宝物,他神秘地一笑。
这时黑三急不可耐地问:“太君,这些玉是真是假?”他想知道这几个茶杯是真是假。
小岛不急于回答黑三,只问他:“你家这些东西是怎么得来的?”
黑三如实地说:“小的大哥现在南京国 民党军队当团长,娶的老婆是末代皇宫的一个格格,嫂子在逃出皇宫时,她的母亲送这几个白玉茶杯给她作纪念,后来嫂子和小的大哥结婚时,这五个白玉小茶杯是嫂子最贵重的嫁妆之一,由于战乱,大哥转战江南沙场,差点将随身携带的把这五个白玉小茶杯弄丢了,为了安全起见,大哥将这些白玉茶杯带回了老家交给老父保管,老父每次拜祖宗时都用来盛酒。不知是真是假,老父还说是镇家之宝!”
听黑三这么一说,小岛心里暗暗窃喜,看来这几个白玉茶杯是真品无疑了,但小岛却若无其事地对黑三说:“你爹是老糊涂了,这是地地道道的假货,仿制品,在北京多得很,一文不值。不过如用来盛酒也是物尽其用,物有所值。”说着将白玉茶杯交回黑三,说:“你拿回去,让你爹镇家和盛酒用吧!”
黑三没有接过来,只是说:“太君有眼力,一眼就看出真假。小的回去告诉老爹是假货就行了,留下来,让它与太君的白玉壶放在一起,也可以以假乱真。”
这正中小岛的下怀,他想黑三这个草包,太好戏弄了,只见他点了点头,说:“你这主意好,有道理。那我就不客气了,就让这几个小茶杯陪我的大茶壶了,哈哈哈哈……”
黑三 陪着笑脸,说:“只要太君喜欢,小的就开心。”
小岛拿着一个小茶杯,对黑三说:“我的父亲对我说过要了解中国就要从中国的古董开始,我看应改为从假古董开始,你看,这古董不也刻有‘心可以清也’这几个字吗?”
黑三奉承道:“太君太有才了!”
突然,小岛来了兴致,铺开纸张,挥毫写下“大和之光”几个大字。
小岛将“大和之光”的条幅交给黑三,说:“虽然你老父献出的是假货,但可见你们父子对皇军的一片忠诚,义重千斤,情值万金。写下几个字算是回报,也是奖赏。把我这字雕刻成金匾,挂在大门口,光宗耀祖!”
黑三高兴地接过,如获至宝:“谢太君!”
小岛淡淡地说:“举手之劳,权当是练一回书法吧!”
第二天一早,黑三就命令王乙把小岛的手书“大和之光”雕刻成金匾,接着带着他的自卫队兄弟回老家挂金匾了。
这一来在考京村黑三的家门口,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围观的村民内三层,外三层。
黑三满头大汗地指挥兵丁做好挂“大和之光”的金匾的准备。
在一旁的黑三老父一直黑着脸不说一句话。
黑三看见老父不开心的样子,便笑着对老父说:“爹,这是你效忠皇军的回报和奖赏,你应该高兴才是。”
黑三老父生气地说:“我的镇家之宝换来的是一块木板,贬值呀!”
黑三还是笑着说:“升值啦!爹,小岛说咱家那几个白玉茶杯是假货,在台 湾和日本街头这样的白玉茶杯多的是,我们家的假货能换来这么一块金匾,不是升值了吗?小岛太君能亲自题字,是看你的忠诚份上。”
黑三老父一听,更是火上加油,说:“什么?是假货?你大哥带回的宝物会是假货?假货怎么会有那么精致的包装?小孩子才信小岛的鬼话。”。 黑三生气地对老父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是假货为什么小岛会不要,退还给咱?”
黑三老父急切地问:“他真的不要,太好了,白玉茶杯呢?”
黑三故意耍一下老父,若无其事地说:“假货儿子还要它干什么?”
黑三老父郑重其事地说:“假货也是你大哥的一片孝心。”
黑三不屑一顾,一脸轻松地说:“昨晚孩儿将把几个白玉茶杯全摔了,丢弃啦!”
黑三老父一听,骂道:“败家仔,败家仔!”说着生气地回到屋子里去了。
看到村民越来越多,黑三觉得这是显耀的好机会,便对众人说:“各位!这是小岛太君神来之笔,无价之宝,价值连城!这大和之光,就是大家和气。大和是日本民族,也是我们的民族……我们要对日本和和气气,不要和日本人打仗……”
人群中的一位老伯反驳说:“日本人来打中国人,我们就不要抵抗了?
黑三咆哮了起来:“我毙了你这个老共 产 党分子!”
老伯也不示弱,他说:“我已七十五岁了,你打死我,也不算短命了,你就开枪呀!什么大和之光。奇耻大辱呀!你的老祖宗在殿堂上骂你这个不肖子不贤孙!”
黑三喊了一声:“来人,把这老头拉出去毙了。”
张甲忙劝黑三:“队长,今天是黄道吉日,不宜开杀戒!”
黑三阴森着脸,说:“饶了你一回!”
老伯指着黑三:“你这个孽子!”说着“呸”了一声,走了。
眼看时辰己到,黑三命张甲和王乙摘下“三仁之家”的牌匾,换上“大和之光”的牌匾,这时黑三老父闻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抬头看看“大和之光”的牌匾,气得七窍生烟,指着黑三的鼻子问:“你把我的三仁之家弄到哪去了?”
张甲和王乙赶忙捡起丢在地上的“三仁之家”的牌匾,对黑三老父说:“老爷,在这里。”
黑三老父一听,气得太阳穴暴起青筋,咆哮如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把三仁之家的重新挂上。”
张甲为难地说:“老爷,大和之光怎么办?”
黑三老父的火气还未消,说:“摘下来!”
张甲欲摘下“大和之光”的牌匾,黑三制止了张甲:“不能摘!”
黑三老父仍坚持道:“摘!”
黑三看见老父生气的样子,他了解老父的脾气,只好让了步,他对张甲说:“两匾一起挂,一起挂。”
黑三老父子一听,便无话可说了,他喃喃地说:“挂就挂吧!”
父子之间的一场挂匾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黑三得意地说:“大和之光给三仁之家锦上添花。”
就在这时候,两个道姑来到黑三宅院门前的一棵大树下。
在黑三家门口看热闹的村民看见两个道姑来化缘,都感到好奇,纷纷围拢过去。
一位年轻的道姑主动给村民看相。一个姑娘伸出左手,对年轻些的道姑说:“你帮我看看吧!”
年轻道姑说:“男左女右。”那姑娘伸出右手。
年轻道姑看了那姑娘的手相后说:“手指尖尖,智慧线粗枝大叶,本应是读书命,只可惜生命线细,家穷底薄,难于如愿以偿,可惜啊!”
一个小孩问那姑娘:“算的准吧?”
那姑娘点点头。
这时,又一位中年妇女挤进来,让年轻道姑帮看相,年轻道姑看了一番后说:“你这个人呀,喜欢热闹。白天到处走,晚上点灯补衣裙。”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这时,黑三带着几个自卫兵走了出来,黑三老父跟随其后,黑三将几个铜钱丢给两位道姑,说:“你俩走吧,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年轻道姑望了黑三一眼,说:“施主,你生得浓眉大眼,门庭饱满,有鸿鹏大志,是栋梁之材,肯定当个大官。”
一个自卫兵说:“你说对了,这是我们自卫队的黑三队长。”
年轻道姑又瞟了黑三老父一眼,说:“老爷,行如风,声如钟,定会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黑三上下打量了两位道姑一番,发现她俩好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问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你们是何方仙姑呀?”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回答说:“我们是青山岭上的道姑,下山化缘来的。”
黑三喝道:“青山岭上一没庙,二没庵,哪来的道姑?肯定是游击队派来的侦探。搜!”
两位道姑双手合掌:“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黑三一声令下,几个自卫兵欲蜂拥而上,准备抓住两位道姑,黑三老父上前制止。
年龄小点的道姑说:“我们在青山岭上的石洞里,尊拜道家始祖李耳,修练阴阳太极。”
一听到修练阴阳太极,黑三老父便感到来者不凡,他对阴阳五行略有研究,便问:“修练阴阳太极?多少道分了?”
年龄小点的道姑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春夏秋冬,日月沉浮。”
黑三老父顿时来了精神:“这么说,两位也会看风水了?”
年龄小点的道姑说:“天干地支,八卦运算,方知八宅九星,六财五运均由宅基定夺。”
黑三老父一听,更是高兴起来,说:“那你们说,我家的住宅好不好?”说着往林家大门口一指。
年龄小点的道姑看了一眼林家大门口“大和之光”和“三仁之家”的两块金匾,说:“从外观看坐西向东,后有山,前有塘,阴阳通合,气势非凡,但只怕……”
黑三老父问:“怕什么?”
年龄小点的道姑说:“怕在不怕之中,只从外表看,还把握不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乱说。”
黑三听得不耐烦了,他生气地拉住老父,说:“爹,不要听她们胡说八道,什么太阴太极,我们家有大日本的太阳神保护,小岛太君说了,太阳神才是最伟大的神。”
黑三老父对黑三说:“你懂个屁,咱家出人头地,还不是祖宗埋在好地方,屋宅地布局得当。”
年龄小点的道姑说:“老爷有自知之明。老爷好像对风水屋宅布局也有研究,难怪这大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与众不同。”
黑三老父拱手作了个揖,说道:“两位仙姑有请。”
黑三老父在前头引路,两位道姑跟随其后。
黑三和几个自卫兵也跟在后面,好奇的村民也想跟随其后看个究竟,但被黑三喝止了。
两位道姑刚跨进大门,突然几只大狗“汪,汪,汪”地叫着,欲扑上来。
两位道姑吓得连忙后退。
黑三老父忙喝住几只狗。
两位道姑在宅院外围察看了一番后,又进入房屋正厅。只见正厅里的白色瓷器吊灯富丽堂皇。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进入黑三老父的睡房,她发现倚在门后的那把铳枪,她走出房间给年龄小点的道姑使了个眼色,年龄小点的道姑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
黑三老父问年龄小点的道姑:“请问仙姑,刚才所说,怕在不怕之中是什么意思?”
年龄小点的道姑像模像样地说:“常言说,祸不单行,福不双享。福,祸之所依;祸,福之所生。祸中有福,福中有祸,相辅相成,相生相克。”
黑三老父又问:“我家大院,有何福?有何祸?”
年龄小点的道姑对黑三老父说:“老爷,贵村地势乃是一条龙脉,你祖上有远见,将宅地选在龙头,并且依山傍水,占尽风水宝地。整个房子总体布局是外圆内方,方就是直,直,即平步青云,乃为阳;圆就是弧,弧,即弓,乃为阴,能屈能伸,匠心独运,别具一格,你家必定财多势大人丁旺。”
黑三老父一听,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我家三个儿子都很出色,老大当国 民党团长,老二在泰国做生意,这大屋是老二寄钱回来建造的,现在这个老三在皇军身边当自卫队队长,在村中再也找不到我这样有名望的大家族了!不愧为祖宗传下三仁之家。”
年龄小点的道姑平静地说:“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物极必反,福与祸,荣与辱,只有修练阴阳太极者,才能看得见,摸得到。”
黑三老父急着问:“我家有没有凶象?”
年龄小点的道姑说:“常言道,一人当官,全家享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也话多招祸,树大招风。你家占尽村中风水宝地,如造福一方,扶持贫穷,那将锦上添花,名声远扬,但若家中子孙,品质败坏,伤天害理,必辱祖宗,臭名昭著,恐会引来白虎占中堂。”接着又说:“自古以来,争名于朝,争利于市,由此祸起干戈。干戈动,而阴气旺。老爷,你嗅到一股阴气了没有?”
黑三老父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没有,在哪?”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抬头望了一眼那盏白色瓷器吊灯说:“难怪阴气沉沉,原来是白虎占中堂,白虎占中堂,恐有血光之灾。加上大门口的‘大和之光’更是雪上加霜。”
黑三老父听了,吓出一身汗:“说的可是真话?”
年龄小点的道姑说:“虎从风,龙从雨,风雨交加,龙争虎斗,龙虎争吞日,两败俱伤。”
听到两位道姑滔滔道来,黑三老父认为今天遇上高人了,心想平时那些算命佬都是混饭吃的,说不上三两句就没下文了。你看这两个道姑,年纪轻轻的,却说得头头是道,真是大风吹谷轻在前,急水流沙粗在后呀。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年龄小点的道姑继续说:“贵府家占龙脉,阴气浊,说明龙潜形,虎镇中堂,欲收尽阳宅之龙气。”
黑三看到老父十分崇拜的样子,便说:“老爹,咱家是三仁之家,如今又有大和之光,什么都不怕。不要听她胡说……”
黑三老父瞪了黑三一眼,说:“别无礼,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来胡说听听。”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对黑三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不相信,我让白虎现形你看看。”
黑三老父半信半疑,黑三也动了神色。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吩咐黑三老父的女佣点亮吊灯。接着从挎布包里拿出一块黑布铺在吊灯下。然后问:“有白酒吗?”
女佣回答说:“有。”说着从壁柜拿出一瓶白酒来交给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含着白酒朝正厅四处喷吐,边喷边念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咒语。接着,她又含一口酒,专门朝着那块黑布喷去,然后念道:“铁笼黑布,仙水降白虎。”果然,那块黑布上显现出一只老虎的画形。
黑三老父一看,吓得脸色铁青,双脚发抖,女佣赶忙上前扶着他。
黑三见状也沁出一身冷汗。
黑三老父的手都发抖了,上牙打下牙地问:“能抓到白虎吗?”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故意为难地说:“这白虎恐怕难抓。”
黑三慌张地问:“为什么?我有这么多的兵配合,也不行吗?”
这时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说:“你家养了那么多狗,狗助虎威,加上厅堂挂上这个金匾,必为虎作伥,封山养虎,虎大咬人。”
黑三老父吓得差点摔倒在地:“那怎么办呀?”
因为都是文昌人,他们的对话自然都是用海南话。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说:“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一物降一物,卤水降豆腐,要治治这一白虎也不难,第一,你要劝你的子孙积德行善,多做好事,不做坏事;第二,你要把家里的钱财拿出大部分来布施穷人,这叫破财消灾;第三,找来铳枪……”
黑三老父不解地问:“铳枪?要铳枪干什么呀?”
年龄小点的那位道姑说:“虎倚仗山气之力,又有他助,势必穷凶极恶。只要用铳枪一击,虎气便荡然无存。”
黑三老父一听,忙走进房间拿出那把铳枪(又名双筒)交给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说:“是这种铳枪吧?”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接过,看了一下,说:“对,对,这是白虎的克星。但你放在这里没有用,铳枪就成为一条木棍,只有用子弹射击它,才能彻底地降服它。”说着提起铳枪欲瞄准吊灯,这时她发现枪膛没有子弹。
黑三老父见状,忙从房子的柜中拿出一箱子弹来。
女佣从箱子中拿出一颗子弹交给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道姑接过,将子弹推上枪膛,然后瞄准吊灯欲开枪。
这时,年龄小点的那位道姑忙制止,说:“白虎虽然显形了,但它的魂已附在吊灯上了,开枪打吊灯必损坏房屋,我看将吊灯拿到外面处置更好。”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好, 好!”她在一张櫈子上解下吊灯,然后一手提着吊灯,一手拿着铳枪,走出正屋,年龄小点的那位道姑则拿着那箱子弹,黑三老父柱着拐杖,跟随其后。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将吊灯绑在宅院门前的一棵大树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喊道:“大家让开,万一打不中白虎,白虎下来会咬人的。”
众人一听,立即散开。
年龄大点的那位道姑趁机退到山林处,接着拿起铳枪对着吊灯开了一枪,吊灯“砰”的一下掉了下来。
年龄小点的那位道大喊一声:“不好了,白虎掉下来了,快跑呀!”
众人一听,纷纷逃跑。
在一片混乱中两位道姑钻进了深林。
“汪,汪,汪”的狗叫声叫个不停。
这时,黑三才明白过来,他急忙命令几个自卫兵追击,可是两位道姑早就没了踪影。
黑三暴跳如雷,他指着老父的脑袋说:“爹呀,那两个是共 产 党呀,要不是孩儿在,你今天就没命了。”
黑三老父如梦初醒,说:“不会吧,她们真的会看风水!”
黑三生气地说:“爹,你真是老糊涂啦,就跟孩儿到皇军据点去住吧!”
黑三老父说:“我哪里都不去,要死就死在这个家里。”
黑三更来气,说:“那共 产 党下次来抓你,孩儿就没法救你了。”
黑三老父说:“我这把骨头还值什么钱,共 产 党要抓我去熬膏不成!”
黑三无奈,只好带着几个自卫兵走出了家门,心想:我黑三什么黑道白道混了几十年,要是被小岛骗了,我倒认命,想不到今天却被两个姑娘耍了,这时他才想起两个道姑可能是邢毓岚和符秀媚,他后悔莫及。
果然,正像黑三所料,那两个道姑就是邢毓岚和符秀媚化装的,当然也被黑三猜对了。因为政工队和乡干部的装备太落后,在上一次截击黑三抢来的粮食时,幸得遇上的只是自卫队,而不是日本鬼子,这样几条破枪才发挥作用,把自卫兵打跑了。而随着升谷坡日军数量的不断增加,政工队和乡干部的装备已经远远不能适应形势了。为了改变这一状况,政工队和乡干部决定由邢毓岚去弄几支好枪来。邢毓岚接受任务后,一时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在与符秀媚的交往过程中,得知符秀媚在父亲的影响下,懂些阴阳五行,便决定和她化装成道姑智取黑三老父的铳枪,邢毓岚从哪得知黑三老父有铳枪呢?这是考京村的一位老人告诉邢毓岚的,因为黑三老父常在村民面前显耀那把铳枪,有一次还当着大家的面打了一枪。黑三老父的目的是想吓唬村里人,想不到弄巧成拙,却让邢毓岚上门智取铳枪了。那么仙水降白虎又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仙水只是白酒,而那只白虎则是在一幅黑布上先用白纸画一只老虎后贴上去再用白色胶膜粘住,再用黑墨水喷上。这样用白酒一喷白虎就现形了。正是这一招,才把黑三父子镇住了。
这一次,有符秀媚作搭档,果然,有惊无险,心想事成。
符秀媚提着铳枪,邢毓岚拿着那箱子弹,走上一处高高的山坡,她们放眼望去,金烂烂的田野,碧绿碧绿的椰林,构成一幅绝美的田园风光画。邢毓岚对符秀媚说:“秀媚,你放弃泰国舒服生活回来抗日吃苦,后悔吗?”
符秀媚深情地说:“不后悔。”
邢毓岚笑着问:“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符秀媚说:“有什么好后悔的。在泰国我也已经无家可归了,能参加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得到了锻炼,现在又回到阿公和阿婆的身边,感到很开心。岚姐,跟你在一起学到了不少东西,能和你一起打日本鬼子,感到生活很充实,人生也很有意义。”
邢毓岚称赞说:“看来你在华侨服务团没有白待,思想觉悟很高。有你这个能文能武的好妹妹做搭当,今后我们会杀更多的日本鬼子。秀媚,我教一首《打死日本侵略者》民谣给你好吗?”
符秀媚点点头,邢毓岚深情地唱道:
咧啊咧!回啦咧!乌鸦喊喊日落坑。
咧啊咧!来啦咧!日本鬼子那粪袋。
杀死爹娘屋烧净,弃我孤寒无兄姐。
没吃没穿何处去,只好和牛伴过夜。
咧啊咧!回啦咧!家家户户欢喜咧。
咧啊咧!来啦咧!共 产 党来有救星。
组织全国老百姓,扛枪扛炮保国家。
打死日本侵略者,叫他无命回老家。
符秀媚跟着唱起来。
唱完民谣,邢毓岚对符秀媚说:“秀媚,只有赶走日本鬼子,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才会有幸福美好的未来。”
也许是走累了,邢毓岚和符秀媚在山坡上的一棵海棠树下歇息了起来。
符秀媚钦佩地对邢毓岚说:“岚姐,你的演讲很有感染力,你的胆量也很大,枪法又准。恐怕跟着你一辈子也学不到你的三分之一。”
邢毓岚笑着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哪有生来就会的呀,一精不如二经,我比你出山早一点,受到锻炼多一点,经验可能比你丰富一些,但凭着你的聪明,一定比我更有出息。”
符秀媚说:“岚姐,自从丁乙松队长牺牲后,你继承他的遗志,接过他的枪,我从你的身上感悟到什么是坚强,就像屹立在台风中的椰子树!”
邢毓岚平静地说:“我平凡得像升谷坡的一株小草,丁大哥才是伟岸的椰子树!我们一定要继承丁大哥的遗志,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这时,邢毓岚才记起她和符秀媚所站的这个山坡就是丁乙松牺牲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丁乙松的坟墓。邢毓岚对符秀媚说:“秀媚,我们看看丁大哥去。”说着扛起铳枪,拉着符秀媚的手一步步地登上高坡。
丁乙松的坟墓已长满了青青的小草,四周还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墓前的石碑刻上“丁乙松烈士之墓”。
邢毓岚将子弹箱放在丁乙松坟墓的石碑前,符秀媚将铳枪放置在子弹箱上。她俩含泪地在墓前默哀三分钟。
邢毓岚扼住心中的悲伤,声音深沉而凝重地说:“松哥,这是是我接过你的枪后,和秀媚妹一起在黑三眼皮下智取的胜利品,特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让你和我们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
符秀媚接着说:“丁队长,你安息吧!只要升谷坡的野草还在,文昌的革命火种就会去点燃它,并且燎原不息。”
符秀媚拿起子弹箱,邢毓岚背起铳枪,向丁乙松的坟墓致以军礼,然后离开了山岗。
正是:欲问英雄千古事,一片冰心在玉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