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请坐,请坐。
小姐,还请上菜吧,我可为了这顿饭从今早到现在都没进食”
这位波波夫船长很是熟络,不等此间的主人落座便自顾自找到了桌子旁。
黑暗不由得白了一眼,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同样属于那十三个绝对权力之一,他还真的以为这家伙经常来这就是为了蹭饭。
方才那位女校官在一众守卫军官的注视下,接连将早已准备好的餐点送了进来。
跟着来的人其实不少,起码不止这位女校官。
可似乎他们都遵循着某种条例,哪怕东西再多,每次进来的也只有那位女校官。
“二位,用餐愉快。
我会在外面待命,有任何对于餐点的额外要求请随时吩咐”
微微点头,女校官迈着规整的步伐走出舱门,同时,舱门也被彻底关闭。
看了看满桌的美食,波波夫船长当场就抄起了刀叉,那份据说是百分之九十九模拟出鹅肝口味的合成块直接就没了一小半。
虽然身份高贵,可这位船长的吃相属实有点糟糕,黑暗大摇其头,似乎也没了什么胃口,筷子一扔便这么抱着肩膀仰躺在了椅子上假寐。
似乎也习惯了对方的性子,波波夫船长也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撕下来一条和他脸差不多大的鼠腿。
好吧,这竹鼠的个头看样子已经能比得上一些小猪了,显然,这种竹鼠也是作为某种航天食材专门培育的。
不管怎样,出肉率这块肯定是绝对要首先保证的。
不知为何,波波夫船长今天话比较多,要知道,以往无论有什么事儿他都得先干完眼前的饭才会有事说事。
可今日……他一边往嘴里塞着肉,一边口齿含糊地说道。
“你可别看我是什么劳什子绝对权力,呵,老子可是个军人。
以往在地球上的时候,无论身处任何一个军事据点,我的餐食标准都与普通士兵一致”
这位自称自己是个军人的家伙,身上着实看不见什么军人该有的令行禁止,严行律规的样子。
说他是军人,不如说,这是个混迹于战乱地带的军阀头子比较适合。
好吧,黑暗也是这么想的,且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直接损道。
“军人?那你叠被子一定能叠成豆腐块儿咯?
呵,自己有权利不用,于是就跑我这里蹭饭来了?”
波波夫船长一愣,也不知道是噎住了还是愣住了,反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咳嗽两声这才苦笑道。
“哈哈哈,理解嘛,我虽然有绝对的权利,可我不像其他那些家伙,我在军中和飞船上的职位注定我必须经常抛头露面。
所以,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
要知道,有时候人们对上位者私底下怎样压根不会关心,他们只会看你做过什么。
对了,忘了你以前应该生活在地球上最为和平的地方了。
要知道,除大型国家势力的那种正规军队,其他地方划定军人的界限可就模糊很多了,特别是战乱地带。
要知道,当初哪怕是非洲的穷窝子里拉一二十个平民来,那也能称之为军队。
但你别看他们杂牌,可,只要是指挥者不是太蠢,那都能干出一番事业的。
非洲那块地儿,几十个人拉几杆枪就推 翻的政权可不在少数”
要说这“鹤发童颜”的老头可是真会忽悠,就像是以前一样,他很顺利地将黑暗的兴趣给提了起来。
可是,似乎今儿波波夫船长并没有像以前一般,对黑暗进行一些所谓的“话疗”?
只是停下了手中动作,从那宽大的军官袍中抽出了一瓶似乎有点年代的红酒。
说能看出有点年代,并不是因为酒瓶子上标着多么夸张的年份标识。
而是,那一瓶子酒看起来除了瓶子瓶盖还是完好的,其余的玩意儿大抵已经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光秃秃地,如果不说是瓶红酒,大抵都会将他当做酱油瓶子。
“呵,知道零先生不沾酒精,可这玩意儿,就是低度数的饮料罢了。
我们再加点气泡水,嗯……再来点柠檬什么的,想必你会喜欢的”
也不用他吩咐,门外的女校官福至心灵,立马端着调酒的一应物件进了来。
“抱歉啊,我也是没办法,你说你又不准我在这里喝烈酒。
噢,我的老伙计,你要知道这对于一个俄罗斯人是多么难忍受的一件事儿。
毕竟,在你这吃饭对我来说可就算是吃大餐了,不佐酒精我可受不了!”
波波夫唠唠叨叨,虽然外表年轻硬朗,可话语间怎么听怎么都像是一个风烛残年准备交代后事的老头子。
他一边调配酒水,一边继续方才的话头。
“我啊,倒不是什么那种非洲的杂牌军,不过也高级不到哪去,雇佣军罢了,虽然我们规模稍微大了那么点。
我们公司鼎盛的时候,全球的战乱地带与有风险或者需要安保的地方,都有我们的驻地。
但你知道么,我们能被选中成为这十三绝对权力之一,与以上我说的那些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尽管,当时欧联大未来的太空军指挥官人选就是我,不过,我没答应,来了这里。”
黑暗接过对面人递过来的一小杯酒液,丝毫没有嫌弃对方手指上油星子。
他的确不喝酒,甚至可以说滴酒不沾。
没办法,这是传承自本体,也就是庒言的习惯,哪怕是啤酒他都是谨谢不敏。
可今儿……
“嗯,的确不错。
说实话,你吹牛逼的本事可没你整饮料的手艺高。
照你说得那么天花乱坠,那你以前大抵是个跺一跺脚就能让世界上某个地方抖三抖的人物。
怎么?这么牛逼了还没达到成为你们这个十三绝对权力的标准线?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才被选中的?”
见黑暗丝毫没有品位,牛饮般只三两口就将酒液吞了下去,压根没有仔细感受,这让他着实心疼。
世代飞船上很多东西虽然在地球上已经敲定了,可升空那会儿大抵只是满足了一切资源循环的基础要求。
所以,食用酒精这块儿就看当时带了多少上来了。
反正眼前这瓶,如果放在高层中大抵是能换到一份难以想象的资源。
他又调了一杯,不过,这次在递给黑暗之前提醒对方小口小口品。
见黑暗当真如他嘱咐的,含了一小口在嘴里细细品味起来,这才回答起对方的疑问。
“所谓十三绝对权力,就字面意思上来说就是十三个在飞船上拥有至高绝对权力的人,或者家族与势力。
可是,哪怕以前我在地球上算得上权势滔天,那最多也就是能额外有几张船票罢了。
就比如,船上还有另一个雇佣军头子,说起来他和你的家乡是同一个地方。
要知道,他以前在地球的权势甚至比我们公司还要大几分。
甚至,那老家伙也算得上是我的战友,身为全世界最大的雇佣军集团,我们合作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但哪怕他的地位比我还高,哪怕得到十三权利一致的认可,认可他的指挥能力,并且成为这里唯一一个十三将星的最高指挥官。
可那又如何?那也只能是最高指挥官,无法成为能凌驾所有既定规则的“绝对权力””
黑暗耸了耸肩,大概他和庒言一般,都是粗舌头。
所以,方才任由他如何品味,可最后的感觉与三口两口喝光都没甚差别?
不过,他听完波波夫船长所说的后,放下了杯子,抱着肩膀冷笑道。
“让我猜猜,大概就是你们这十三帮混蛋或多或少都与那什么非凡存在有关系”
波波夫瞳孔微缩,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想到这位零号实验体看得这么通透。
要知道,这可算得上是最高绝密。
他震惊之后摊开手掌,无奈地苦笑道。
“我的老伙计,他们都说你只是个无知的小白鼠,严格意义上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男孩。
事实上除了负责你的那一家,其他十二家甚至都不确定你究竟是什么。
最多只知道,你很重要,你很特殊,你是个超人类存在,毕竟,其中一些专于科技的集团以往也没少“借”走你身上的一些玩意儿研究。
哈哈哈,可真是一帮蠢货啊,看来,你可比他们都看得通透!
没错,我们,也就是所谓十三权力的成员,其中最低标准就是需要拥有足够大的权势,拥有能调动恐怖资源参与这一逃离计划的能力。
可除了这个,他们还必须是某些古老存在的掌控者,或者继承者。
呵呵,当然了,据我所知这些所谓神秘的玩意儿,到了飞船升空这一代实际上没剩多少了。
这些人,有的是传说中吸血鬼、女巫又或者别的什么传说中东西的后代。
他们的家族或者势力世世代代依靠着祖先的余威,让自己积累下了庞大的权力与财富。
地球即将迎来末路,他们其中几家很早就知道了,这是他们的祖先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就已经预算到的事。
或者可以说,占卜?算卦?或者是女巫的水晶球所看到的某些预知?
总之,这一艘诺亚方舟可不止是最近才开始建造的。
甚至,人类的科技树很多都只是这艘飞船的“附属品”罢了。
直到,大概一二百年前吧,十三家中的大多数相互察觉到了对方,他们开始了合作。
于是,人类的科技能力才开始爆发。
所以,别看我们并不是那些广义上,地球里头能调动最多资源的一方,但我们的优势比任何政府任何国家都要硬!”
黑暗有点兴致缺缺了,但是,他突然觉得今儿这波波夫船长似乎真的与寻常不太一样,说了那么多可到底还是没有明确自己的来意。
“你唠叨这么多究竟什么事儿?
就不用继续再唠叨了,别再具体到你们家究竟为什么成为这十三流氓之一了。
直说吧,我记得,上上次,啊,对,你来我这干了三大碗米饭,哦,就是这种连我都很少能吃到的原生米”
黑暗点指自己面前,那一碗完全没有动过的米饭。
可谁知,波波夫就像是才想起什么一样,看黑暗似乎没有吃的意思,于是连忙“抢”过饭碗,就着那肥嫩的竹鼠肉大快朵颐起来。
黑暗都给气乐了,可无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拿这个没有边际感的家伙没办法。
“那次,你说什么什么动力炉出了故障,爆燃的高温就算你们那最高级的校官都没办法解决。
呵,还有几次也一样。
说真的,我们现如今处于合作的关系,我还需要地方用来研究一些东西,所以,我还是会保障这艘飞船暂时的和平。
说吧,什么事。”
波波夫没有回答,房间内一时间有点静。
噢,并不是那么安静。
起码,这家伙娴熟地筷子刨饭声,就连门外的女校官与其他一干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那饭碗将尽,波波夫这才放下了碗筷。
可有得说的是,那碗里似乎还剩下不少底儿。
要知道,波波夫这家伙,每次就算吃得再怎么邋遢,再不讲究,可碗里最后都是一干二净,和被狗舔过一般。
很明显,现下他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地放松,或者说冷静。
“想出去看看么?”
突地,门外接连响起枪械上膛打开保险的声响,就连那名女校官都不由自主轻呼一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不想,不就是一连串的舱门和铁房子,怎么?还能看出花来?”
波波夫面色有点严肃,十分郑重地用巾帕擦完手上的油星,而后肘撑桌面手背托着下巴缓缓开口。
“不,不是需要你帮忙,然后禁空一片区域的那种。
我想,让你看看这艘船真正的样子”
可是,波波夫话才刚刚说完,从舱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
“对不起,尊敬的船长先生,您的要求不在本次与零先生会面的行程中,我们必须向家主报备”
突然!一声沉闷的响声,只见波波夫身前的合金桌面骤然塌陷下去一个小坑。
虽然这位船长声称自己军伍出身,可,毕竟还是人类。
也亏得黑暗现如今监禁等级调低了不少,这合金桌好歹也只是飞船上最为普通的那种。
波波夫的拳头侧面通红一片,不消片刻便略有些青紫起来。
可饶是如此他也依旧死死将拳头钉在桌上,眼中似欲冒火。
“小姐,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波波夫家族,同样是绝对不可撼动的掌权者!”
这句话似乎分量十足,那位女校官其实先前进来的时候是背着手的,因为,她藏了把短枪。
可如今,波波夫爆嗬之下仿佛一股无法抵御的威压袭来,那把看起来有些袖珍,似乎专为女士手掌定制的手枪“哐噹”一下掉在了地上。
而她的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这位女校官虽然深受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信任,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从普通校官中遴选后再加入那所谓的内务部的。
她知道这位船长不管在军方还是不可言说的黑暗处,都有着能让自己这种序列被直接抹除的权利。
那支枪只是威慑,毕竟这里同样是绝对权力的私人区域,可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如此果决?
“可……可如果家主不知道……您私自带走零先生,我们……我们都会死的!您知道内务部的条例”
女校官的话语开始委屈起来,不仅她,就连门外平日里没事动都不会动一下的守卫们也有点骚动。
的确,被选中内务部就相当于阶级发生了飞跃,不管是待遇标准还是个人福利,甚至就算是小到每日的伙食,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于是,普通的军人校官在他们眼中便已经成了实际意义上的“贱民”
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可许多内务军官就是这么想的。
可,这不是没有代价的,成为内务军官那就代表着他们向绝对权力宣誓效忠,成为某种更为直接指挥的私军。
而内务部的条例,那是可怖到了甚至有点吓人的地步。
就比如现下,如果不得到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男人的许可,真让波波夫将人带走。
那恐怕,数分钟之后飞船上就多出几十具新鲜的尸体……甚至更惨。
没错,内务条例就是这么严苛。
因为,某种意义上他们本来就是监察整个军方对内的特务 机构,必须保证对绝对掌权者们的绝对忠心,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女校官直接点,眼泪直接滑了下来,可却不敢大声放肆,于是,只能小声地低头抽泣。
黑暗在一旁眼睛眯起,他看了看似乎有些不忍的波波夫,又看了看那女校官,心中莫名跳出一丝疑惑的感觉。
“波波夫今天不对劲,怎么感觉……他比上次来苍老了许多?”
当然,这只是感觉。
波波夫的头发天生灰白,并不是年龄或者生命力减少所致,这点在以往的接触之中黑暗是心知肚明的。
可现下,他能感受到这个看似壮硕的家伙虽然依旧强健,可每一句话中却都隐藏着几丝疲惫之感?
……
一会儿之后。
“话说,那些人真的全都会死?”
某处狭窄的通道,黑暗跟在波波夫身后,见对方行走间似有些佝偻的身子,越发感觉不妙起来。
“不会。
我联系了李,说要带你去见我的儿子,他同意了”
李?噢,大抵就是那个戴着金丝边儿眼镜的男人。
虽然,对为什么是去见波波夫的儿子,且为什么这么看似如此敷衍的理由会被接纳?
算了,黑暗耸了耸肩不再多问。
实际上,这些年来他从那些所谓道统遗留中受益良多。
除了身上那几个禁锢四肢的金镣铐,整条船上都没有威胁自己的东西。
而且,就那镣铐也只是最多让自己失去意识又或者圈定自己的位置,可想要杀他,只用凡人的手段已然不大现实。
“不过,我必须穿着这玩意儿?”
波波夫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向前走着,一连许久,仿佛,这段狭窄的长廊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黑暗自知无趣,抖弄着身上罩着的军服。
这身军大衣似乎是军官制服,肩上还有着一颗闪闪烁烁的将星。
黑暗颇觉得波波夫有点小气了,因为,他分明看到前头这家伙肩膀上足足十二颗金星!
这一段长廊终于结束,入眼的是一片比较开阔的空间,颇有种以往公园广场的开阔感。
“唉,穿好,这艘船上是军管制,理论上说一个平民都没有。
所以,大家都必须接受军事规章制度。
虽然你现在是一星参将,可,被内务官看到可是要被纠察的”
波波夫又换了副面孔,笑着点指黑暗肩膀上的将星,将黑暗身上宽松的军服整理齐备。
可,他自己却是将那十二颗星星的制服给脱了下去,而后再接过随从士兵送来的另一套衣服换了上去。
同样也是一星将服,波波夫戴好军帽将自己那标志性的白发遮掩,同时,面孔也被帽檐给遮住大半。
“嗯,这个也戴好。
你或许不清楚,你的脸要是暴露了,在这飞船上可算得上是惊天动地了。”
一个明显不适合黑暗头围的大盖帽被扣了下来,一下子,比波波夫那仿佛做贼一般遮掩还要过分。
起码,现在除非有人蹲着凑近看,任谁也看不清帽檐下的究竟是谁了。
“有必要么?还有什么人能认识我不成?”
黑暗无奈耸耸肩,却也没推脱,只是跟在波波夫身后不断抱怨起身上宽松的军官大衣实在不太合身。
两人继续穿过这仿佛广场一般的开阔地,路途中,时不时遇到身穿军服的士兵。
他们见波波夫两人肩扛将星,立马一个立正,拳头锤击胸膛仿佛是某种军礼。
说实在的,黑暗还是头一次出来,起码,是头一次没有净空场地的情况下出来。
的确如波波夫以往描述的一般,似乎,整艘飞船压根就不存在除了军人以外的单位。
虽然,路途中向他们停下“敬礼”的人多种多样,可无论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是急匆匆且都配备着工具箱的工程师,抑或者别的一些同样匆匆忙忙的人,他们都是军人。
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似乎不存在这个时间点还优哉游哉的身影。
但,想必还是有空闲时间的,因为,途中黑暗也看到了许多用于娱乐的地区。
只是时间不对,这些地方清一色并没有开门营业。
“喂,话说你们这儿没老人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个小孩儿都没?”
的确,一路来尽是年轻人,虽然也有十四五岁的那种半大小子,可绝对没有更小的了。
难不成?是在上课?这船里还有专门用于幼儿的教育机构?
嗯……也对,在这种机能完全的飞船上,没有类似的地方才有鬼。
可,波波夫在前头却是猛地一顿,似乎,黑暗的提问戳中了他心中的某些不为外人道的地方?
“自然是,飞船升空后陆续有新的生命诞生,这里自然有教育幼儿的地方。
可……
嗨!老伙计,我所说飞船上真正的样子,不是要带你来看这些民生设施,或者什么底层士兵的日常。
我和李所说,带你去见一见我的儿子,是真的。
让你看到飞船内最真实的一面,那是行程中的附属品。
好了,准备好了么,前头,便是飞船内最为重要的一个部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扇巨大的合金隔离门前。
黑暗神情终于凝重了起来。
一路来他感受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气,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可那种感觉就仿佛身处热闹的大都市一般。
这里,他同样能感受到许多生命的气息,但……
外头的人包括了身旁的波波夫,他们似乎都受惠于自己体液的研究物,所以他会有着一种特别的感应。
就像是每个人头顶都被画上了一个标记,十分显眼。
可这门后,也有,但十分少,似乎里头绝大部分的人并没有受惠于他的“血液”,这让黑暗有些惊讶。
“噢?看你的表情,就好像知道里头有些什么似的。
哈哈哈哈哈,看来您这位编号零的实验体,的确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啊”
巨大的金属门缓缓被打开,不一会儿后,他们再次移动到一个比之方才广场更为大的空地。
这里四周完全是圆弧形的墙壁,似乎整个空间都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
而墙壁上密密麻麻,全都如同蜂巢一般“镶嵌”着无数个“小圈儿”。
黑暗默默走到近前,他终于看清了,原来那无数个“圈儿”内部另有空间,里头,有人。
黑暗终于看到了,看到了这飞船他没看见过的,那些个十五六岁以下的人。
里面清一色全是小孩,大到十一二岁小到甚至只是婴儿状态。
这大抵是某种维生装置,从黑暗的角度只能看到孩子们被剃光了的天灵盖。
“这些是后备力量,是我们绝对权力为了防止叛乱的后手”
波波夫淡淡说完,接着便领黑暗继续向空间的另一边走去,那里,另一扇门跃然在目。
“防止叛乱的后手?什么意思?”
波波夫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他此时正好走到了巨大空间的正中间,抬头环视,无数“圆圈儿”在他的瞳孔中被映射而出。
“这不摆明的。
当初有资格带上来的,除了十三集团的人,还有就是无数个身具异能的孩子。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些异能校官你杀得也不少了。
当初,那些孩子实际上只启用了不到一成,剩下的,喏,都被冰冻了起来。
而这里,不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所谓预防叛乱的后备手段,那就是杀了所有叛乱的人,哪怕是所有人。
反正有着这些后备力量在,不用几年,世代飞船照样能恢复正常的运转。
唉,走吧,这里不算什么,后面的东西……或许你会感同身受也说不定”
这金属门后就像迷宫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圆柱形的巨大空间,但后头的就不像一开始那样被当作“冷库”使用了。
之后他们又经过好几个圆柱空间,这一路上黑暗算是开了眼了。
什么是地狱?黑暗没见过,可大抵方才他看到的场面便能当作地狱的缩影?
他看到了如他先前一般被对待着的实验体们,一间连着一间血淋淋的实验室内充斥满了绝望痛苦的哀嚎。
当然,拆解异能校官们的身体只能算是小儿科,那些钻研于研究的白大褂们显然并不满足于仅仅这些。
但其实,后头有关于心理崩溃的实验更加让人不寒而栗,在这里,心理学家们仿若耗子进了米仓,他们拥有了无下限实验的权利。
服从训练,崩溃实验,人格撕裂研究,思维固化等一系列骇人听闻的科研项目。
说实话,如果没有波波夫介绍,他都不清楚那些被绝望混乱气息包裹着的房间里正在进行什么。
波波夫的背影越发佝偻起来,他一边走一边语气嘶哑地开口说道。
“以往地球的法则早已不再适用,所谓的人权,在这里就是个笑话。
这些人,几乎都是绝对权力们用外空维护的借口,绑走的底层士兵,甚至其中有不少都是异能校官。
呵,实际上,军队指挥层近些年也不可能什么都没察觉到,毕竟,这么大基数的人员损失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但那又如何?没人敢明着调查。
我感觉纸包不住火,只能希望那些“后备手段”……不要起到他们的作用吧。
黑暗吧?这便是绝对权力的一部分表现,他们的行为准则便是完全没有底线。
其实这些实验数据并不是那么必要,或者说那么紧要,一切只是为了达到他们口中对人体的完全掌握。
噢,这一系列研究都是为了永生计划,零号,你的实验体编号就不用我再解释你在其中的重要性了吧?
虽然,对于你这个主体的研究早就停滞了很久,就好像是人类根本无法将你解析一样。
所以,受李的建议,通过十三联会的投票,中断对你的研究改为接触合作。
唉,其实还有更黑的……”
突然,波波夫住了嘴,似乎,那些更为黑暗的部分,就连他也不想多作提及。
也就是黑暗了,他几乎也同样是经受过这里所有残酷实验的,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坚韧。
否则换了个人,乍一看到听到这些景象早就如坠地狱了。
“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并不怎么待见十三绝对权力?
别忘了,你可是他们的其中之一,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黑暗的话极为讽刺,可波波夫却是依旧木着脸,可他的眸子深处,分明显露出了愧疚的色彩。
“走吧,快到了”
波波夫继续带着黑暗向内部走去,一路上他继续唠叨了起来,再次提及他的家族。
“说实在的,先前我所说的那些,嗯……对,有关于十三集团背景的那些。
没错,参与者至少家族或者势力先辈都必须是那些个传说中的存在,我也是。
我们波波夫家世代是神职人员,家族内部的记载也明确显示,我们与传说中的某位天使有一些关系。
但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年轻时候就几乎半脱离了家族,我对那些所谓圣经中的神奇压根不削一顾。
所以我这样的人,心中压根没有所谓的信仰,更不能成为神职人员了。
之后,我就混迹在亚非南部那些个战乱地带。
当然,我不否认,我后来的成就其实绝大部分是受了家族暗中的帮助。
我还记得那年,那是飞船升空前的几年,这艘世代飞船正好缺一个船长。
而这个人,必须受十三集团的信任,自己人更好。
哈哈哈,讽刺啊,说实在的,那年我收到了我父亲的书信,反正后来他没有撑到永生药剂的出现,死在了飞船升空前夕。
信中说,如果不是不得不如此,家族没有一个直系血脉的家主,其实那老头子是准备将我留在地球等死,他将这当作惩罚我这些年不承认自己家族的惩罚。
但其实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我儿子的要求。
下一任族长其实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是被神选中的。
也因为这一点,我们波波夫家,始终是十三集团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家族”
话说完,波波夫停下了脚步,在他的面前,一扇门已经被他半推而开。
“来见见我的儿子吧,他这种存在,在俗世间似乎都被称作为……天使?”
房门被彻底打开,一缕极为耀眼的白光透门而出!
门内,一个身穿某种神职冕服的年轻人赫然而立,他的双手相握,紧紧把持着一柄镶嵌着红色宝石的权杖。
那光不是来自权杖上那颗大得有些离谱的宝石,而是这年轻人的身后。
那是一对翅膀,一对完全由光组合而成的光翼!
“你终于来了,神祇隐藏在阴暗处的一部分。
不如,就叫你黑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