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王发话,众人不好再聊下去,各自散去。
林觉带白梅若回到凉亭下属于自己的位置,乔文仙与苗知瑜也来到长辈身边。
哥哥准备上场,乔梦容负责安排,跟上哥哥去帮他换装。
千里寻回到朱家所在的凉亭,不见韦嬷嬷的身影,猜她定是跑去与夫人们聊天儿拉关系。
苦荞见小姐回来,迎上去:“小姐可回来。”
千里寻笑着批评:“我只去逛了一会儿,说得好像我离开许久。”
“少夫人跑去捶丸,韦嬷嬷又去找人聊天儿,夏果刚还在,这会儿又不知去哪里,就剩我跟红豆,她又不爱说话,很没意思。”
千里寻瞧一眼红豆,她确实话少,估计是刚被提拔为贴身丫鬟还不适应。
“苦荞,你要是觉得无趣,去找白风玩,这里有红豆伺候。”
“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去吧。”
“谢谢小姐!”苦荞高高兴兴离开凉亭,去找白风。
红豆靠过来:“小姐,您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去捶丸,给我绑好襻膊,再将球杆拿来。”
红豆很听话,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襻膊,为小姐绑好,取来球杆,双手递给小姐后,又不再说话,默默站在一边。
千里寻叮嘱道:“以后跟着我不要拘谨,要多说话,我喜欢话多的丫鬟。”
“是,小姐。”
“你要是无聊可以到处转转。”
“我不喜欢到处转,就在这里看小姐捶丸。”
千里寻并不强求,手拿球杆走下凉亭,来到捶丸场。申简辰已换好衣装,站着等她。
千里寻走在薄薄的一层冒出新芽的枯草上,有些不忍心踩踏绿芽,她尽量绕开。又转念一想,今日已有许多人踩踏过,她再注意又有何用?再说一会儿比赛,肯定没有心思在意这些新生命,于是大胆踩上去。
被人踩踏过的青草,要么拼尽全力顽强生长,要么偃旗息鼓,化为尘土,不见踪迹。就像申简辰站的那一处,只剩下泥土,肯定是那里的草在命运的折磨下已丧生。
千里寻想到自己,会不会也要屈服命运,让它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想什么?”
申简辰主动打招呼,她不再想下去:“没什么,什么时候开始捶丸?”
“过一会儿。”
千里寻瞧见嫂嫂和陈浩宇向他们走来:“对手过来了。”
申简辰故意调侃:“你与我一起跟自家人对打,会不会不太好?”
千里寻生气道:“嫂嫂是自家人,陈浩宇可不是。少在我面前瞎胡说,小心老娘到梦容面前说你坏话。”
千里寻不认为陈浩宇是自家人,申简辰很开心:“我可没做任何坏事。”
“故意引诱梦容求我跟你组队,就是坏事。”
刚说完,嫂嫂与陈浩宇已走到过来,一起向仪王行礼。
陈文心说:“我听说仪王要跟我和浩宇对打,带他赶来拜见,一会儿捶丸时若有对不住之处,还请仪王见谅。”
“捶丸场上无尊卑,一会儿文心嫂嫂可不要手下留情。”
陈浩宇行着礼,心中纳闷:“仪王又是跟朱淑真组队,又称姐姐为嫂嫂,难道他喜欢朱淑真?应该不会吧?母老虎我都瞧不上,王爷又如何能瞧得上?”
仪王这声“嫂嫂”称得陈文心甚是疑惑:“捶丸场上我自然不会留情,不过,仪王称呼草民为嫂嫂,好像不太……”
千里寻瞪了一眼申简辰,心中不满:“都穿越成王爷,说话还如此不着调!”
见到陈浩宇,申简辰不由自主想宣示主权,一不小心用一个亲密的称呼表露,被千里寻瞪一眼,赶紧解释:“梦容与幽栖居士是闺中密友,你是幽栖居士的嫂嫂也就是梦容的嫂嫂,我称呼一声嫂嫂也无妨。”
陈浩宇松口气,继续想:“原来是这个原因,并不是喜欢朱淑真。”
又一想,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要是仪王喜欢上朱淑真,岂不是可以帮他解决大麻烦?
传来乔家丫鬟的声音:“接下来的一场由陈家公子与仪王对战!彩头是我家夫人最喜欢的金如意!”
众人不管远近都朝丫鬟端的木盒中瞧去,果然有一把金灿灿的如意。
有人议论:“要不是仪王捶丸,乔家夫人能拿出这么贵重的物件当彩头?”
另一人应和着:“说的可不是?”
裁判宣布:“本场比赛开始!仪王队,红旗!陈家公子队,黄旗!”
不能再聊下去,四人手拿球杆向第一处球基走去,裁判早已将球放置在球基处。
千里寻向远处瞧去,草丛中有的球窝旁插着黄色旗子,有的插着红色旗子,如果她没猜错,他们需要将球打入黄色旗子中才算赢。她目测球窝的距离,这一局应该很好打。
捶丸开始,黄队先来。陈浩宇第一个走到球基跟前,摆好姿势,一杆下去,球乖乖地被打入插有红色旗子的球窝中。
第二个是陈文心,也顺利打入。
第三个是申简辰,打这种球对他来讲毫无压力,轻轻一击,球顺利跳进插黄色旗子的球窝。
最后是千里寻,经过观察,确实与她打过的高尔夫球区别不大,对她来讲根本没有难度,一杆子下去,成功打入。
陈文心赞道:“淑真,你的球技的确精进不少。”
接着每人又在原处各捶两次,两队不分胜负,各获一筹。
四人又跟裁判向另一处球基走去。
陈浩宇见仪王走在最前面,紧跟裁判,朱淑真则跟陈文心走在一起。他趁机靠近:“朱淑真,你会功夫,仪王也会功夫,你们两个组队,要是赢我们,胜之不武。”
千里寻站住,没好气地盯着陈浩宇:“劝你没事多读些书,都不知道胜之不武是什么意思,净瞎胡用!”
“什么意思?”
“懒得告诉你。”千里寻想起退婚一事,将陈浩宇拉到一边。
陈文心并不理会,笑了笑,继续朝前走。
陈浩宇被拉到一边,甩开朱淑真的手:“你拉我干什么?”
千里寻悄悄问:“赶紧告诉老娘,你们家老太太是否还想耗着?”
“那还用说?”
“那就好,眼看快到成婚的日子,后面的事全靠你,可得上点心。”
“放心,奶奶最疼我,什么都听我的。”
申简辰已到第二个球基处,这一筹,由红队开始,他想让千里寻第一个捶丸,发现她并未跟上,朝后面一瞧,原来跟陈浩宇在一处说话,不由嫉妒起来。
“幽栖居士!赶紧过来!该你捶丸!”
千里寻听到呼唤她的声音,甩下陈浩宇快步向第二个球基处走去。
陈文心在一旁偷偷观察仪王的表情,总觉哪里不对劲儿,又不敢往下想,她晃晃脑袋:“瞎想什么?毫无道理!”
第二处球基面对的球窝地势显然凹凸不平,想要把球打入球窝,有一定难度。可难不倒千里寻,她拿起球杆,一棒下去,球飞过凹凸不平之地,不偏不倚掉进对方的球窝……
捶丸比赛不如打马球激烈,即使是仪王登场,也没有将所有人吸引住,该聊天儿的人照样聊天儿,该走动的照样走动。
只有像钱夫人那样喜欢捶丸的,或是像林觉那样需要巴结仪王的,抑或是像梦容那样不会捶丸但关心哥哥的,才会不断用目光照顾捶丸场上的人。
乔文仙关心淑真,自然也会瞧去。苗知瑜关心文渊,只会向他瞧的方向瞧去。
当千里寻顺利将球打进球窝里,钱氏赞道:“没想到朱家姑娘捶丸的技术这么好!”
米氏不屑道:“捶丸好,有什么用?女子关键要名声好。”
秦夫人也说:“米姨娘说得极是。”
两人说完,瞧到钱氏脸色不好看,立刻意识到说错话,米氏赶紧解释:“姐姐别往心里去,我说的是朱家姑娘。”
秦夫人赶快改口:“女子捶丸好,名声好,会更好,就像夫人您。”
钱氏这才露出笑容:“看他们捶丸,我也手痒,不如一会儿也去场上玩玩儿。”
乔家人瞧不上幽栖居士,苗知瑜心里多少还是舒服些。
韦嬷嬷转了好几个凉亭,拉过一阵关系后,终于转到乔家,其实是她有意晚些过来。
乔家那样对待自家姑娘,她故意晚些,既能表明态度,也可表达不满。
“钱夫人是捶丸的好手,应该给年轻一辈露一手。”
大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韦嬷嬷。
钱氏笑道:“我还在想,韦嬷嬷到处走动,为何不来与我们说话?可巧,这就来了。看座!”
亭中人多,准备的凳子早已用完,丫鬟说:“夫人,没有凳子了。”
“我的凳子让与嬷嬷。”苗知瑜主动站起来。
韦嬷嬷客气道:“那怎么行?苗姑娘也是金尊玉贵,赶紧坐下,没有凳子,我便站着与夫人说话。”
“嬷嬷不必推让,知瑜坐了许久,想去走走。”
苗知瑜的确不想再坐下去,也不想看乔文仙一味盯着捶丸场的人,她想一个人到园子里透透气。向众人行过礼后,没经过同意,自作主张离开。
丫鬟将凳子搬到钱夫人旁边,韦嬷嬷不再推让,上前坐下,瞧一眼乔公子,他根本不管苗家姑娘,盯着球场看,顺那目光瞧去,果然是自家姑娘。看来乔公子还未完全放下姑娘。
韦嬷嬷重点不在乔公子,很快聊起来:“不知两家的婚礼定在何时?”
秦夫人急忙说:“亲家着急,又提前一周,定在三月初三。”
“算算日子也快到,到时我们望月轩定会送上一份厚礼。”韦嬷嬷如此说,不过是想向众人表明自家姑娘已放下乔家公子。
除了乔文仙,其他人听到此话,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钱夫人瞧着场上正在捶丸的陈浩宇:“朱陈两家亲上加亲,羡煞旁人,今日我怎么瞧着,都觉朱家姑娘与陈家公子实在相配,也不知他们两个的婚事安排在什么时候?”
陈浩宇的口碑并不好,说自家姑娘与其相配,不就是暗含着自家姑娘名声不好?
韦嬷嬷甚是不满,依然礼貌地回应:“确实令人羡慕,我听说陈公子未来要接替陈家家业,所以陈家长辈希望他能娶一位品貌绝佳,才学一流的女子。朱家姑娘文武双全,是陈家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因此着急娶回去,日子也定在三月,不过在乔公子之后。”
三人听出些不满来。
钱氏自知失言:“这个春天真是喜事连连,到时乔家也会送份大礼。”
米姨娘紧接着说:“孩子们越来越好,我们听着也高兴,嬷嬷以后可要常与我和姐姐说说话,回到朱府告诉向夫人,我与姐姐甚是欢迎她,以后可要常来参加姐姐举办的活动。”
韦嬷嬷不好再与乔家人计较:“那是自然,我会专程回趟朱府,将二位的话转达给我家夫人。”
乔文仙坐在一旁,听着拉家常的话,听出些许意味来,心中不满,一句话不说,起身离开。
米氏大声问:“文渊,你去哪里?”
乔文仙并不理会。
米氏埋怨道:“这孩子!”
韦嬷嬷和秦夫人在,不好揭儿子的短,钱氏急忙掩饰:“他还能去哪里?定是去找知瑜,不要管他,聊我们的。”
钱氏的解释令秦夫人高兴:“文渊这孩子,刚跟我家知瑜分开就不习惯,婚前感情好,婚后感情会更好。”
钱氏与米氏更是高兴不已,都“呵呵”笑起来。
韦嬷嬷觉得可笑,这三个人可真会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