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人声更加大了,隐隐可见,好几个着红军军装的人已经下到了土屋后。
从土屋门口出来两个年轻的红军战士,其中一个,正是敬向革之前见过的那位,动作快捷,目光中透着机敏。
而刚才毛头小伙子见其如见鬼魅,撒腿就跑!
这红军战士说:“报告队长。小篾子跑得快,被那浑小子回头劈了一刀——”
队长大吼道:“小篾子呢?”
“他,他已经,已经——”
年轻战士说不出话来,痛心垂首。
队长和大马都呆呆而立。
就见土屋一侧,两个战士抬了一个,绕了出来。
敬向革立刻想到:“——两个空手的,好走屋里,便又从刚才那后墙上开缝钻了过来再出门来。抬人的,只好走外面——”
队长和大马迎了上去,皆痛叫一声:“小篾子!”
“看来,这死了的小篾子,是他们最喜爱的兄弟。”敬向革想。
刚才报告的年轻战士说:“队长,我伤口有些痛,走得慢了些,不然——”
队长抬头摇手:“你没错。我是下令要捉活的。那样能多些线索,扩大咱们的战果。”
年轻战士说:“是我最后忍不住,开了几枪。不过都没打中,那小子跑了。”
队长看看众人沮丧的神情,突然笑了:“弟兄们,胜败兵家常事!
咱们这回出动,取得了大胜!看看,就这位,”
他客气地伸手示意敬向革,“就是咱们的又一大功劳!”
眼看敬向革直眉瞪眼,依旧不明所以。
年轻的红军队长笑了笑,下令道:“就在后面,先临时葬了小篾子,用石头作个记号。回头派人来,再好好安葬。”
两个战士应令道:“是,队长。”
用两根树杆加绳子做的临时担架,抬起小篾子,去了土屋后面。
队长又下令:“大马,让弟兄们集合到这屋里,放好警戒哨。”
大马应声道:“是,队长。”就在原地一仰脸,口中发声长啸,啸声抖动,竟是一串马儿的嘶鸣声!
敬向革听了发呆,“这大马,原来不仅仅是身架子像大马。”
就见一侧林子里,钻出来好几个红军战士,手里都有长枪。敬向革识得,有的手里是花机关枪。几个战士都背了背包,有的背了一个,手里还拿了一个。看样子是替投入战斗的同伴拿的。
敬向革想:“好漂亮的军队两用背挎包。这支队伍,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年轻的红军队长说:“敬股长,请屋里谈。”
敬向革随之进屋。几个红军战士也都进了屋来。有的烧水,有的清理背挎包和枪支。
年轻的红军队长和敬向革走到屋子一角,坐下。
红军队长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敬向革听得很清楚。
“敬股长,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阵营。哦,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郑,忝居国民革命军南江行营特遣第一小队队长,军衔上尉。”
敬向革已有了一点精神准备,依然目瞪口呆。
他嗫嚅说:“我执行上级布置的特别任务,你,你们也?”
郑队长笑道:“敬股长说的这个上级,倒也不错。
现在,我们的上级都是同一个。
行营侦缉处调动了有名的洎江侦缉科长黎之虎黎科长,坐镇北江省城专项指挥部。
专项嘛,几个任务不同,都可以算作专项。
黎科长通过我们的秘密联络点线,向我们紧急通报了敬股长已经从匪区中心地带出发撤离的消息。”
他看看敬向革,后者还是大半发懵的模样。
郑上尉微笑道:“说多了敬股长您不容易消化。
哦,这样,我得称呼您敬少校了。
敬少校您一开始联络的,亭午先生,他现在是省党部正式委员了——您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