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和毛栗两个在下面道口边大石头后,叽叽喳喳地说话。
“我们到这里,让大伯看了我们。他老人家放心了好多。
他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就住在苏区呢?大伯大娘年纪都大了。”
“大伯大娘都还要干工作——
我们要好好学习——”
敬向革悄悄起身,准备下去,冲过哨卡道口!
就听得毛栗说:“哥,我肚子痛,想拉屎。”
板栗说:“哎呀,你是中午吃多了。这里不合适,把哨位弄臭了,你到那边去拉。”
毛栗颠颠地走了,拐过稍远处一个大石头后。
“哥,这里好黑,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来了!”
板栗提了梭镖,快快地走了过去。
敬向革这里看不见他们了。
只听得两个孩子笑声。
“好臭!”
“人拉屎都臭----”
敬向革再无迟疑!
他早已经看好,从他这里下去,有青藤可攀,不用花时间绕路下去。
他一紧包袱腰带,两手攀住青藤,快速滑落。
手掌磨得发热,感觉好像都磨破了。
敬向革不管不顾,一气连蹬带滑,下到了路上地面。
一撒手,腰一弓一直,好像一只逃命的野兔,奔了出去!
一眨眼,他已经窜过道口,眼前豁然宽了许多,却是一片低谷之地,有林子和溪流。
敬向革毫不停步,继续快跑,进了林子。
他这就算出了苏区边界,进入游击区了。
他在总院里,因为工作关系,总能得到一些有关苏区各地情况,自然对边界情况有所了解。
敬向革进入游击区后,并不敢大意。
红军得到的苏区不能生产或者生产很少的各种物品,就是靠边界苏维埃政权和赤卫队力量筹集运送,再就是靠各种货郎商贩。
有利能起早,总有为钱拼命的人。
至于赤党的重要交通线,那是主要运送重要人员,以及极珍贵的救命药品才使用的。
而政府方面的力量,包括游击区中建立的一些当地有钱人的土围子,还有一些重要位置的保安团主力——
这些,都使游击区的情况变得复杂。
游击区里,赤党游击队的力量,绝不可小觑。
“——在国民政府即将展开新一波大围剿的时候,赤党地方组织和铁心跟他们走的穷苦人,都兴奋得好像神经错乱了似的,好像想不到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陷入如雨的弹片子弹和冲天的火焰之中——”敬向革一边快走,一边想着这些。
敬向革稍稍有些意外地发现,他走的这一段好几十里,都静悄悄的,看不见一处有明显政治倾向的人的活动。
只有一些断壁残垣上,有截然相反的两种口号。
“打倒反动派!”“红军万岁!”“保卫苏区!”
“消灭赤匪!”“弃暗投明,政府重奖!”“国民革命军必胜!”
赤党一边的标语数量,大大多于国民政府一边。
这更让敬向革不敢有丝毫精神放松。
好几天里,他吃干粮喝泉水。
其中,只在一处被烧毁的山村破屋里,找了一只破锅,吃了一顿干粮熬的粥,加了些野菜。
这天他到了一个小山村外。
在村口外大树后面,看小山村好一阵,不见任何可疑的人。
在敬向革的考虑中,不像这小山村山民的,身上疑似带了枪的,都是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自然有两种,一种是赤党方面的,一种是政府方面的。
赤党方面的,除了当地党组织,或是秘密交通站人员,还有一种,是敬向革最为忌惮的——
追踪自己而来,堵在一些重要路口的红军保卫部门的人员!
其他的赤党组织的人,也都是敬向革忌惮的对象。
因为他想到,按照自己对摧毁“药线”作出的“贡献”,自己过去的同志战友,必定已经把自己列为百分百必杀之人!
而政府方面的人员,过去他们是敬向革的敌人,现在则是敬向革渴盼遇到的自己人。
他知道,政府方面一直就没放松过对苏区的渗透和暗中派人捣乱。和他联络的便衣中尉,就是大批打入苏区的探子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