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涓流(二)
书名:水升天 作者:墨久言 本章字数:6613字 发布时间:2024-02-07

     

        蓝闺儿穿上衣裳,笑道:“你咋一回不如一回了?可是当了队长,又勾搭上了谁?看来还得让二奎给你多炒几盘腰花儿。”

        杨东将手枪别在腰里,说道:“哪是我不行?那是你越来越骚,越来越浪了!”

        蓝闺儿笑道:“女人浪点儿不好吗?俗话说的好:女人一浪,脸上生光,细皮嫩肉儿,比得上娘娘!”

        杨东道:“五麻子回来了,往后得换个地方。”

        蓝闺儿道:“你是怕他冷不丁的闯进来,看个正着?”

        杨东道:“这种事儿,他那样的人干得出来。毕竟一些事不能满世介宣扬。”

        蓝闺儿道:“你怕他?”

        杨东双眉一挑,道:“我咋怕他?他只会欺负傻糊子那样的残废和唐二子那种没主儿的怂包。”

        蓝闺儿道:“五麻子这几天老是去饭馆儿,昨儿个还送了两条鲤鱼。”

        杨东道:“你是说他想心思你?他要是真敢,你就叫二奎烧锅热油,泼到他脸上。”

        蓝闺儿笑道:“二奎那个怂蛋敢做这样的事?他要是敢,早拿热油泼你了!”

        杨东道:“你是说二奎他知道……”

        蓝闺儿笑道:“二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本事,比炒菜还要大!”见杨东默不作声,蓝闺儿又道:“从关东和我弟弟一起来的那个樊智,这些日  子也总是到饭馆儿捧场。”

        杨东道:“他有点儿本事,到了盐务局,没多久就当上了局长的秘书。现下在局里,他能当局长小半个家。”说话间,瞥了一眼蓝闺儿,问道:“他也与你有一腿?”

        蓝闺儿嘻嘻笑道:“他那东西,白白细细的,只有你的一半大!”

 

       


      “二南,到嫂子屋里来,嫂子酱了几个肘子,你来吃一个。”蓝缨儿站在门前,招呼着刚刚进院儿的杨南。

       杨南笑道:“嫂子炖的肉真香,还没进院儿,就听到了香味儿。”说着走进了蓝缨儿的房中,见桌上盘中摆放着几个酱好的小肘儿,刚要上前去拿,就听跟在身后的蓝缨儿说道:“先别急,嫂子肩膀有点儿疼,你先给嫂子揉揉。揉完了,让你敞开儿吃个够!”

      “这哪成……”杨南连忙回身,面露为难之色。

       蓝缨儿一屁股坐在春凳上,笑道:“这有啥呀!老嫂比母,你快过来。”

       杨南支吾道:“你又不老……”

       蓝缨儿一个眼神抛去,说道:“嫂子年轻还不好?你快过来。”

       杨南满脸通红,走到蓝缨儿身后,低声道:“嫂子你哪疼?”

       蓝缨儿娇声道:“肩膀,倆肩膀都疼。快,快给嫂子揉揉。多使点儿劲儿,让嫂子轻快轻快。”

       杨南两手放在蓝缨儿肩上用力揉着,蓝缨儿嘴里发出低低呻吟声。杨南忙道:“嫂子,我弄疼你了?你这声儿,我听着心里发毛。”

       蓝缨儿娇笑道:“嫂子不疼,你揉得正是火候儿,嫂子受用得很。”

       杨南憨声道:“嫂子,你肩膀上咋这么多的肉?”

       蓝缨儿“咯咯”笑了两声,娇声道:“嫂子肉多的地方可不在肩膀上,过后你就知道在哪了。”

       杨南又揉了几下,蓝缨儿笑道:“行了,省点儿劲儿,用在正地方。”说着一偏腿儿,迈过春凳,一把抱住杨南。

       杨南大惊,推开蓝缨儿,退了两步,红着脸道:“嫂子,你要干啥?”

       蓝缨儿娇笑一声,道:“看给我弟弟吓得,你有啥怕的?这是你哥哥让我做的。”

       杨南更是惊异,忙道:“这是我哥让你做的?为啥?”

       蓝缨儿眼光闪动,道:“你哥不生养,和大香成亲几年,大香也未开怀。起先以为是大香的毛病,后来找大夫看了,大夫说大香没毛病,随后又给你哥一号脉,才知道是你哥的事儿。”

       杨南忙道:“真的假的?我咋没听我哥说过?”

       蓝缨儿笑道:“傻兄弟!这样的大事儿,嫂子还能骗你?这种事儿,你哥哪能开口和你说?”

       杨南道:“找的哪个大夫?可是镇上的敬斋先生?”

       蓝缨儿笑道:“又问傻话!看这样的病,能找镇上的大夫?是从宁沽那边儿请来的先生,偷偷在家里看的。”说着走到杨南近前,低声道:“我和你哥成亲的日子也不短了,我仍没怀上,外面已有风言风语,说你哥是个骡子,你哥脸上挂不住,才想出这个主意。将来我生了孩子,也是你们杨家的血脉,还可封住外人的嘴,也算一举两得。”说着脸上一沉,又道:“这样的事儿,只能做,不能说,就是和你哥也不能说,说出后,咱仨都挂不住脸儿。”

       杨南脸色更红,低声道:“嫂子,我记住了。”

       蓝缨儿娇笑道:“看把我兄弟臊的,脸像一块红布,一看就没碰过女人!这不要紧,到了炕上,嫂子手把手教你。”

      “打,给我往死里打!日,给我往死里日!媳妇娶进门,就是用来打、就是用来日的!你咋还不打!你咋还不日!你想气死我!……”厢房中,传出嘶哑狂躁的嘶嚎声。

 

       


       刘八缸手拿一块干洁微湿的麻布,小心仔细地擦拭着院中这八口大缸,直到上面全无一丝污垢,这才停下手来。干洁一新的八口大缸,在刘八缸崇敬膜拜的目光中,在明媚温和的阳光下,闪着墨黑的亮光。

       刘八缸丢掉手中的麻布,搬过一个大大的木盆,取下缸盖,将缸中的腌菜,一个一个地小心捞出,放入缸下的木盆中,这期间,生怕腌菜的汤汁溅到缸上。待木盆装满后,刘八缸吃力地搬起木盆,搬到前院儿杂货店的门前,摆在摊位正中的位置。

       大利低着头,走了过来,在摊位前停下,对刘八缸道:“买倆咸菜。”说着将零钱放在了摊位上。

       傻糊子一身崭新的裤褂儿,精神抖擞,满面春风,站在摊位的对面儿,对大利喊道:“表侄买八缸的腌菜,是自个儿吃啊?”

       大利脸上一红,忙道:“是给我妈买的。”

       傻糊子笑道:“表侄在北海化学上工,每月大洋八块二毛五。这八块二毛五的工钱拿回家,你妈给你多少零花儿钱儿?”

       大利脸色更红,不再言语,接过刘八缸递来的腌菜,低着头走了。

       秦永恩身穿一件补丁罗补丁、已难分辨本色的夹袄,扛着掘掀,从南面走来。

       傻糊子笑道:“老恩子,今儿个下地干活儿,怀里揣着的是啥面儿的饽饽?要不今儿个开个荤,买上半个八缸的咸菜,表兄帮你出一半儿的价钱,你看咋样啊?”

       见秦永恩直着倆眼,径直北走,并不搭理自己,傻糊子哈哈一笑,道:“老恩子,咋成了直眼儿鞑子?扛着铁锨,急着往北边儿赶,是去北山挖金子?还是去北山挖银子?”

       冯大来子身着一袭宽大的长衫,走到刘八缸的摊位前,买了几个腌菜,刚要离开,傻糊子喊道:“我说冯大,你跑哪去了?刚才大鸡形满世介找你。找不着你,急得他连打了七个把式,外加六个倒毛儿。”

       冯大来子笑道:“糊子,今儿个是啥日子?咋没背粪箕子?可是接到了娘娘的懿旨,要斋戒一日?”

       傻糊子道:“冯大,大鸡形真在找你。不信,你问问八缸?”说着对刘八缸喊道:“八缸,刚刚大鸡形是不是来过?买完腌菜,是不是找过冯大?”

        刘八缸对冯大来子道:“表叔,我表兄真没瞎说,刚刚大鸡形真找过你老。”

       傻糊子笑道:“这不就是了!我说冯大,你可知大鸡形为啥找你?”

       冯大来子笑道:“粪箕子没在身上,你就说不出啥有味儿的话。”

       傻糊子道:“大鸡形不是又娶了一房小媳妇吗?他对那个长着黑边儿小白牙儿的小媳妇说你冯大射箭有多准,说你射中过耗子的屁眼儿蚂蚱的球,那个小媳妇死活不信。这不,大鸡形就逮了一只耗子仨蚂蚱,随后满街的找你,让你拿着弓箭,到他的李家园子,对着耗子蚂蚱射一箭,好让小媳妇看看你那瞎眼儿挑烟泡儿的箭法。”

       冯大来子笑道:“糊子,你真是糖稀粘住了屌——咋往下扯蛋!”

       便在此时,蓝星儿与樊智并肩从街上走来,来到刘八缸的摊位前,蓝星儿停下脚步,樊智跟着停下,蓝星儿向摊位上一指,道:“他这里的腌菜很不错,特别是喝完酒、吃了肉,再用它压口儿吃饭,更有一番独特的风味儿。”

       樊智看向摊位上的这盆腌菜,道:“单看着也没啥特别之处。”

       蓝星儿道:“北平的九必居腌菜,天下驰名。我曾试过,秦沽刘八缸与北平九必居这两种腌菜,同放一张桌上,一口对一口的比较,登时就把九必居的比下去了。我买几个,大哥一尝,就知道了。上回在沈阳遇见的那个姜文阁,这次他去哈尔滨,特地带上了二十个刘八缸的腌菜,就是因为在别的地方吃不到这等风味儿的下饭小菜儿。”

       樊智点点头,道:“若是如此,定是这家有特殊的腌制秘方。”

       蓝星儿摇摇头,低声道:“听说没有腌制秘方,能有这等风味儿,是腌制菜品那八口大缸的缘故。”

       樊智笑道:“这不成神话故事了!”

       蓝星儿掏钱买了几个腌菜,而后与樊智边走边说,向二奎酒馆儿的方向去了。

       大生身着蓝布长衫,手拿唢呐,从北街方向走来。

       傻糊子笑道:“大生啊,拿着喇叭,又有活儿了?谁家的白事儿啊?”

       大生道:“这两天没白事儿,刚才在北边儿找了个僻静的所在,练了练喇叭。”

       傻糊子道:“我看你喇叭吹得和你师父也差不了多少。”

       大生脸上一红,忙道:“表叔你老这是啥话?我这点儿火候儿,哪能和我师父相比!”

       傻糊子道:“喇叭吹好了,揽活儿也得长眼,可别像你三槐师叔,啥活儿都干,丢了饭碗。那年南塘庄陈三大人家的狗到肉案子上吃肉,被卖肉的一刀剁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儿!陈三大人谁惹得起!那个不长眼的卖肉的,最后给那条狗摔盆儿打幡儿,全套儿的执事,这事儿才算过去。三槐更不长眼,在发送那条狗的白事儿上,给狗吹了喇叭。打那儿以后,谁家有白事儿,都不再请他,他不得不改了行,剃起了头,刮起了脸。还真别说,三槐就是一个灵巧人,真是干啥像啥,剃头刮脸的手艺,真不照当年喇叭吹得差。”

       冯大来子道:“大生,别听你糊子表叔胡扯。”随即对傻糊子道:“粪箕子不在身上,真压不住你这张糊子嘴!”说罢,向甄家园子的方向去了。

       傻糊子不再理会大生,对刘八缸笑道:“我说八缸啊,表兄和你商量个事儿啊。”

       刘八缸道:“表兄要商量啥事儿?”

       傻糊子笑道:“八缸啊,你那八口大缸是不是卖给表兄一口、两口的,表兄要是用它糟粪,那糟出来的粪,得是一个啥样的味道!到时江庄那个老地东来咱秦沽买粪,用嘴一尝,会对咱秦沽的大粪更加地稀罕,对能拉出这等大粪的秦沽人会更加地佩服,你表兄还可趁机从他兜儿里多挣倆钱儿。”

 

       


       刘八缸这个名号,在秦沽已传了十代。无论哪一代,这家顶门户的人,都被人称做刘八缸。这个名号的来历,据说源自一个传说。

       二百年前,第一代的刘八缸还不叫刘八缸,而是叫刘八,开着一家规模不大的杂货店,勉强维持一家生计。一日晚间,已近子时,刘八与家人都已睡下,忽听门外有敲门之声,刘八连忙起身披衣,打开房门,见是一名车把式,手拿马鞭,站在门前,门前停着一辆两马拉驰的篷车。见店里有人出来,那名车把式神色很是不奈,大声道:“客人进到你家这么久了,咋还不将车钱送出来?”刘八一脸懵懂,忙道:“啥客人?啥车钱?”车把式怒道:“还啥客人?装啥相!今儿个早上,八个人雇了我的车,跑了整整一天才到你家,说是你家请的客人,还说车钱由你家来付,你少废话,赶紧给钱!”见刘八愣在那里,车把式火气更大,大声道:“那八个人,七个男的一个女的,其中还有一个瘸子,我的车始终停在你家门口儿,他们此刻还在你家,你休想赖下车钱!”刘八为人老实,不想惹事,忙道:“这位老哥,实在抱歉,刚刚我们在屋里说话儿,把付钱的事儿给忘了。您消消火儿,多少钱,我这就给您取去。”刘八按车把式说的车钱把钱付了,关好店门,心想:咋就有这样上门儿讹钱的人?半个月的店白开了。随即又想:伤财免灾,这等小事,也不必放在心上。于是躺下睡觉,刚一闭眼,只见八人从前门鱼贯而入,走向后院儿,定睛一看,竟是传说中的八仙,当即惊醒,知道刚才是在做梦。正要继续睡觉,忽见后院儿隐隐闪出红光,以为后院儿失火,连忙穿衣跑到后院儿,见院中整齐摆放着八口大缸,讶异中走近一看,不由惊住,其中七口缸皆是满满的一缸银子,余下那口缸中的银子则是半缸。震惊之余,心中灵光闪现:那名车把式并未讹钱,真是送来了八人。而那八人乃是八仙幻化而成,而又施展仙法,留下这八口大缸和七缸半银子。这半缸银子,当是铁拐李留下的。

       不论此事当真与否,反正刘八突然发迹,而且在一处厅堂中,整齐摆放着八口黝黑闪亮的大缸,刘八也因此被人称做刘八缸。过了三代,家境已衰,到了六代,房产田产已变卖一空,仍是像祖上一样,开了一间杂货店维持生计。只是祖上留下的这八口大缸仍在,一直存放后院儿。第七代刘八缸觉得这八口缸空着可惜,便用其腌些蔬菜来卖,谁知仍用往常的汤汁,腌出的菜品却是味道独特,人皆喜爱,一时刘八缸的腌菜,在秦沽、青芦一带颇为知名,价格也比普通腌菜高出许多。起初人们以为刘八缸得到了腌菜的某个秘方,直到第九代刘八缸在一次醉酒后将此中奥秘说出,人们这才知道腌菜的美味是那八口大缸的缘故。但也有人将信将疑,以为是刘八缸故弄玄虚,借以抬高腌菜的身价。

 

       


       秦永恩从地里拔出两根儿大葱,坐在地头儿,从怀中取出三个红高粱面的饼子,就着大葱,大口吃完,脸上露出惬意的神色,站起身来,走到沟边儿,蹲下身,用手轻轻掸开水面上的飘萍,两手捧起沟里的水,大口喝了几口,直起身,走到窝铺前,绰起掘掀,一脸兴奋之色,在窝铺旁用力地挖着。挖了一会儿,脸色一变,抬手抹去脸上的冷汗,又在一旁挖了起来,动作比先前还要迅速,脸色也比先前愈加得难看,直到挖出一个方圆近八尺的大坑,秦永恩这才撒手扔掀,蹲在地上,两手抱头,失声痛哭起来。

       听到秦永恩的哭声,坐在自家园子桃树下的福臣,急忙扛起翘板,跑到沟边儿,将翘板搭在沟上,顺着翘板,过了沟渠,来到秦永恩的身前,问道:“永恩,你哭啥?出了啥事?”

       秦永恩抬头看了一眼福臣,大声哭道:“大表爷,我活不了啦……”

       福臣忙道:“有啥事你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秦永恩站起身,支吾半晌,说道:“我的钱没了!”说着两眼盯着面前的大坑,哭道:“我给人扛活二十年啊!啥也舍不得吃,啥也舍不得喝,为了攒钱,年节都不过,就连五介黑介也不点灯啊!攒下的大洋钱,它咋就没了……”

       福臣道:“你先别哭,慢慢说,把话说清了。”

       秦永恩止住哭声,说道:“我给李三渊家种了二十年的地,相当扛了二十年的活,攒下了……六百多大洋钱。前些日子,李家的大船在海里翻了,李家张罗着卖地,我想把这片园子买下来,往后就能吃上宽绰饭了。哪想到,埋在窝铺前的大洋钱没了,没人儿知道我在这儿埋钱……二十年的苦,二十年的累呀!我还有啥活头儿!……”说着说着,又是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福臣看向眼前这个大坑,眉头一皱,问道:“你咋不把钱放在家里?这钱又是几时埋的?埋钱时,真没人看见?”

       秦永恩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说道:“起先钱是藏在家中的炕洞里,但我那房子也是赁的,又小又破,敞门敞户的,对面屋儿住着李安儿爷俩,他俩是啥人,大表爷也知道。那个李顺儿总上我屋儿里去,一进屋儿,倆眼就四处踅摸儿,一脸的贼相。我一害怕,就把钱埋在我常年干活的地里。我是黑天半夜偷着埋的,有大半年了。那宿黑介,连个月牙儿都没有,肯定没人看见。刚刚我挖时,这儿的土,挺实轴的,也不像有人动过。”

       听完这番话,福臣在坑前来回走了几步,向北看了一眼,说道:“听老人说,金子银子一到土里就是活的,还说财有水性。北方壬癸水,是不是钱往北去了?你在埋钱的地方往北挖挖,看看能不能找着?”

       福臣话音一落,秦永恩眼中闪出亮光,急忙起身,绰起掘掀,不停向北挖去,福臣在一旁看着。秦永恩两臂奋力,脸上热汗横流,不一会儿就挖到了沟边儿。忽地,掘掀入土,发出了一声轻响,秦永恩周身一颤,将掘掀扔掉,猛地趴在地上,双手一阵猛刨,从松软潮湿的土中,抱出一个沾满黄土的瓷坛,又急忙打开瓷坛的封盖,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大洋。

       秦永恩先向这坛大洋磕了一个头,又转身向福臣连连磕头,哭道:“今儿个若不是遇见大表爷,我这条命就没了!”

       福臣笑道:“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这条水沟。若是没有这道沟挡着,这些钱就不定跑到哪去了。”

 

       


       兰花走进马记驴肉店旁的这家名世玉器店。店里的伙计刘祥见兰花进来,站起身,微微一笑,说道:“陈嫂的镯子锔好了。”说着从柜里拿出了那只翡翠镯子。

       兰花将钱放在柜上,拿起镯子,在眼前样看,一边看一边说道:“玉匠师傅的手艺真好,除了这两道金丝,完全看不到摔碎的前碴儿。”

       便在此时,张桓稳步走进店来,邱黑子、蔡蛮子跟在张桓的身后。

       刘祥看见张桓,走出柜台,笑道:“张老爷的腿好了,你老到店里可是要点儿啥?”

       张桓笑道:“腿好了,出来随便走走,随便看看。”随即又对兰花笑道:“兰花也在啊,表兄正要到你的店里,当面谢成陈洪兄弟。”

       兰花忙道:“表兄,不用谢,不算啥事。”

       又见兰花手中拿着镯子,张桓说道:“来买镯子?”说着回身对邱黑子道:“黑子,把钱付了。”

       兰花忙道:“镯子不是现买的,是以前的,不小心摔碎了,这儿的玉匠师傅给锔好了,没多少钱,我已付了。”

       张桓看向兰花手里的镯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说道:“这镯子品相不错,能让表兄看看?”

       兰花将镯子递给张桓,张桓接在手中,低头看了两眼,又抬头看向兰花,问道:“这镯子可是陈洪兄弟送你的?”

       一旁的邱黑子看向张桓手中的镯子,眼中满是惊异之色,当即干咳一声,两眼看向店外。

       兰花道:“不是他送的。听说是我亲娘留给我的。”

       张桓微微点头,将镯子递还兰花,说道:“我这就与你一起到店里去看陈洪兄弟,有话到家里去说。”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水升天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