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上一角显出密密字迹。
“——兹委任敬先国为国民革命军北溪警备司令部总务处少校副处长——”
敬向革看了一眼,轻轻干笑一声:“这样的委任状,可以随手一下子发出几十张吧?”
杂货摊老板正色道:“敬股长,敬少校,怎可这样说?
政府方面,从来对这样的事情,很认真的!
不然,怎么能够让人愿意弃暗投明?”
敬向革想到:“这个话倒是不假。”
点头道:“有些道理。”
忽问道:“老板你贵姓?是什么军衔?”
“免贵,姓柴,小旋风柴进的柴。在下不才,中尉而已。”
“中尉?”敬向革说,“你冒这样的风险------”
杂货摊老板说:“一些弟兄战友都遇难了,我还活着,就是幸运的!”
敬向革想起在某次公审大会上处决苏区敌人暗探的场景,打了个寒噤,点头道:“不容易。”
中尉问道:“敬少校既已归顺政府,不知有何具体打算?是随在下一起离开,还是?”
敬向革说:“这个,我已经考虑过。目前我寸功未立,空手过去见老同学?不行不行。”
他又仔细看看中尉,说:“我现在说一件事,你记好了——关于红军总医院什么的一般情报,我想你们都已经弄到手了。
我告诉你的,是一件我也不十分了解详细情况的事情。
红军总医院的许多药品,是从,嗯,政府那边偷运过来的。有一条主要渠道,这边把它叫做‘药线’。
我所知的很少,就是总院一般首长,也不知其详。
细节方面,我将尽力逐步打听。
你不是常在南北弓山集市上做生意吗?
我将在适当的时候,跟你联络。
你注意看,我这个手势,就是‘今天不行,不要联络’。
而这个手势加一句话,嗯,‘老板你辛苦,生意不错吧?”,对,就这句,就是有情报告诉你。
你要把记性练得好一些,一般情况下,我只用嘴说告诉你,不写什么纸条——
当然有的时候,需要的时候,我会写给你的。”
柴中尉边听边点头:“敬少校您放心,我都记住了。”
敬向革又说:“不管你的上级是谁,请将我的情况,只从你这里走一条单线上达。
到了具体负责的长官那里,绝不向其他长官透露。
要知道,你们那边,这边打进去的内线,少不了!
千万千万,”敬向革的声音有些凄厉了,“不可走漏风声!”
柴中尉更加严肃:“请敬长官放心!”
敬向革沉吟道:“你能一直藏着不出事,看来你这一线上去还行。好,我今天就想到这些。你看呢中尉先生?”
柴中尉说:“敬长官您到底是文化人,想到的,比我这受过些训练的还要仔细。
我定将您说的密报给上峰,单独的个别上峰。”
敬向革说:“好,都给我记在该记的地方,该拿多少奖金,全都存好——
最后一句:只能我找你联络。
你和其他任何人,都不要找我!”
柴中尉说:“是,敬长官。”
敬向革又说:“还有,以后不管公开还是我们单独见面,你还是称我股长,或者首长,不要称长官或者,嗯,少校。”
敬向革说出自己这个军衔时候,略感生疏。
他想到:“我这继续在这边冒险蹲着的决定,肯定是政府那边的专门人士特别希望的。
老子再挺一段,弄到有大价值的情报,过去领了钱,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柴中尉说:“好的,敬股长。”
敬向革牵马走向林子外,扭头嘱咐:“你不要现在出去,等一会儿。”
柴中尉点点头,闪在大树后不动,望着敬向革上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