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采买任务不重,下午太阳还老高,就办得差不多了。
正要向回走,在集市口遇到了总院供给处主任,一个老资格同志。
“小敬,你们买完东西了?”
“是,主任,您怎么来了?”
“我到北弓山苏维埃办点事,跟他们商量明年给我们送菜的事情。”
“哎呀主任,这点小事你交给我办就行了。您还亲自跑一趟。”
“这也就是你们出门之后,我才想起来,赶紧赶了辆马车过来。
我的事还没办完,要交一张单子给祥安堂药铺老板,这鬼老板不知跑哪里玩去了,说是再有一个时辰才回来------
可院里还有事等着我回去-----你们呢?”
“差不多了,”敬向革看看天色,“哎呀主任,您要是想赶回去,您把这边要办的事交给我,我替您交给祥安堂老板就成,我认识他。
您先走吧,我替您把事情办完了,回去就是。”
老主任说:“那好。”遂将他骑来的马交给敬向革,自己上了小马车,还叮嘱敬向革,“见到祥安堂老板,交了单子,马上就回来,不然天黑了不好走。”
敬向革满口答应,心中嘀咕:“就你老家伙罗嗦,老子不知道要注意安全?”
老主任的认真在总院是出了名的。
因为资格老,人又好,很得大伙儿尊重。
因为年龄大了有时候反应稍慢一些。
也就是像敬向革这样的心口不一的人,才总在心底里骂他。
敬向革憨厚地笑着,看着小马车走远,然后转身绕进小街,进了一家小饭馆。
饭馆虽小,却在靠里边隔出了一个小单间,专供那些喜欢清静的食客在里面独饮。
敬向革进到小单间,饭馆老板满脸堆笑跟了进来。
“敬大股长,您来了。您要点什么?”
敬向革说:“来一份芋头扣肉,一个溜鱼块,半斤米饭,一碗酸菜肉丝汤。”
饭馆老板说:“好咧。哎,敬大股长,您不来二两?”
敬向革摇摇头:“不能喝酒。我们有纪律。”
饭馆老板讪笑道:“是,还是给您上茶。”退了出去。
敬向革不喝酒,是怕回去后,被别人闻到酒味,产生猜疑。
他这一顿,本就是他用贪污的钱来吃。
他在院里,表面上两袖清风,实际上他常常利用出外采买时候,多报单价,轻松“赚”得一些。
除了偷偷到饭馆里吃一顿好的,他还在一处秘密地方,藏了些银元。
总院人多开支大,敬向革做的手脚巧妙。他捞到的好处,没人知道。
他捞钱的时间不长,次数也不多。
他想得很清楚——这样的做法,也就是捞些油水,补充些营养而已。
能不能一次捞一笔大的款子跑掉?敬向革想过这样的路数,最后还是自己否定了。
“那样的话,怎么也就只是几百上千块钱,就打发掉了自己参加赤党革命付出的血汗,不合算!”
敬向革终于产生了真正大捞的念头。
这也是他偷偷读了国民政府报纸上的消息而产生的想法。
他读到,“——某赤党要人受政府感召,泣悔害民误己之前非,决走忠贞报国之三民主义革命道路,前日向政府有关机构自首,得宽恕勉励及奖金若干——
自谓多年心病一朝痊愈,感谢政府及领袖宽大为怀之英明政策。如今其心安神定,衣食无忧,唯挂念今日仍陷于匪党邪说而不知自拔之昔日同事,切盼彼等梦醒,慨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