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接着说:“ 你父亲是一家之主,他既然同意,我与你娘没有理由反对,不管你纳多少妾室,都需记住,知瑜嫁过来就是你的正室,要把她放在心里。去吧,带知瑜逛逛。”
乔文仙本来想用纳妾一事发泄发泄对婚姻的不满,结果并未成功,他只能听从安排,礼貌地说声:“苗姑娘,请。”
苗知瑜站起来,她头一次与乔公子单独相约,十分珍惜,暂时忘记对纳妾的不满,走到乔文仙身边:“乔公子,请。”
乔文仙不再言语,下了凉亭,朝园林方向走去。苗知瑜快步跟上,努力与乔文仙并肩而行。
自家儿子带着未来的儿媳妇去逛,钱氏与米氏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乐,秦夫人也开心。
钱氏朝球场上瞧去,陈文心正好用球杆将球打进一个球窝。
“朱家少夫人捶丸的技术不错,虽比不上我年轻时,可在她们这一辈的女子中也算少有。”
秦夫人说:“陈家公子也打得不错,看来第一场这兄妹二人要取胜。”
三人说着笑着继续欣赏他人捶丸。
南双跟在公子与苗姑娘身后,心里念着公子纳夏果为妾一事,他想尽快忘记夏果,否则以后跟公子可怎么相处?南双觉得要快速忘记一个人,必须找一个新的人放在心里。
该在心里重新放进谁呢?他瞅到身边的丫鬟,以前没太注意过,今日仔细瞧,长得也不赖。南双凑近,小声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倒不忌讳,毕竟自家小姐都要嫁给乔公子,她必然要与乔公子身边的人搞好关系,小声回道:“我叫幼凡。”
“我叫南双,以后我们做朋友,如何?”南双小心征求意见。
“好。”幼凡爽快答应。
南双觉得这声“好”一下子令他释然许多,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申简辰离开球场,来到园林处,寻了一会儿,终于瞧见要找的人迎面走来。他快走两步迎上去,瞟一眼千里寻,对梦容说:“让哥哥好找。”
哥哥主动寻来,乔梦容感到很幸福:“哥哥找我何事?”
“捶丸赛已开始,我想参加,必须两人组队,我又不愿与其他人一起,你能不能跟我一起?”
哥哥的要求令乔梦容为难:“我很想与哥哥组队,可我不会捶丸,也不喜欢捶丸。”
“没关系,我会教你,其实捶丸很简单,两下就学会。”申简辰装作鼓励的样子。
乔梦容继续为难,担心自己球技不佳给哥哥丢脸。
千里寻猜出申简辰心中的小九九:“既然梦容为难,仪王不如别去捶丸,陪梦容在凉亭中看别人捶丸即可。”
申简辰有说不出的失望:“幽栖居士的建议未尝不可,梦容,你不用为难,哥哥放弃参加比赛。”
乔梦容不愿哥哥失望,想到一个好办法:“哥哥,要不你与淑真组队?”
终于听到梦容给出想听的建议,申简辰装作勉强接受的样子:“好吧,看在幽栖居士是你的闺中密友,我勉强答应。”
千里寻虽理解申简辰,可他利用梦容的单纯和善良如此引导她,实在令人气愤。她瞪了申简辰一眼,对梦容和颜悦色道:“梦容,我今日不想捶丸,只想陪你聊天儿。”
申简辰不禁自责,他不该为个人私情,利用梦容:“算了,我还是不去捶丸,你与幽栖居士继续聊。”
他转身打算回球场坐着,被乔梦容拦住:“哥哥别走,看我的。”
乔梦容向淑真央求道:“淑真,你就答应吧?哥哥愿意跟你组队,给了你很大的面子,他是王爷,你也需给他些面子才对。”
千里寻犹豫着,忽见乔文仙与苗知瑜肩并肩走在一起欣赏园中的风景。本以为见到他们会毫无感觉,可她竟然清晰地感受到一阵伤痛袭来,说是忘记以前的感情,其实哪有那么容易?
眼见他们即将走近,她故意将声音放大说:“好!我答应与仪王组队!”
申简辰奇怪,尽管他渴望千里寻答应,又为她如此爽快感到疑惑。他转过身,文渊与苗姑娘出现在眼前,便明白千里寻为何会答应。他愈加失落。
乔文仙瞧见淑真,也知对方瞧见自己,想到刚才她冷漠的样子,以及答应将夏果许给他做妾,气就不打一处来。
正好旁边有一枝盛开的桃花伸将过来,乔文仙顺手摘下一朵:“知瑜,这朵花很美,我为你戴在头上。”
乔公子突然亲切地称呼她,还要为她头上插花,苗知瑜喜出望外,也觉诧异,猛然瞧见不远处的幽栖居士,才恍然大悟。
不如配合乔公子,再说他们已有婚约,不必忌讳他人的目光:“乔公子……不,文渊,你摘的花确实很美,我很喜欢。”
乔文仙将桃花插入苗知瑜的发髻旁,在桃花的衬托下,苗知瑜本就娇美的面庞显得更加娇艳。
她曾喜欢的人为其他女子头上戴花,千里寻多少觉出尴尬来。
乔梦容担心淑真,扯了扯哥哥的衣角,轻声唤道:“哥哥。”
申简辰也瞧到,失落之余,甚觉开心,文渊的激将法使得一点作用都没有,只会让千里寻更加死心。梦容扯他的衣角,唤“哥哥”,申简辰当然猜到梦容的意思。
他走上前打招呼:“文渊,刚才我找你找不到,原来陪佳人在此。”
苗知瑜赶快行礼:“仪王殿下,知瑜这厢有礼。”
“苗姑娘不必多礼,再过十日,你就要嫁到乔家,以后是乔家的一分子,见我不必客气。”申简辰暂时忘记婚约一事,认为千里寻定是属于他,要不与文渊那么相爱,还是被分开,不觉脸上露出笑容。
苗知瑜被仪王的话说得更是开心,当初喜欢乔公子仅仅因为他的才华,现在想来,家世也十分重要,等她嫁到乔家后,在整个临安城,除了郡主,还有谁能与她相比。
乔文仙没有心情理会仪王,向淑真瞥了一眼,她竟然携着佳和郡主走来,还面不改色。
走近后,苗知瑜又拜见佳和郡主:“我要是知道幽栖居士与郡主来园中逛,也会随你们一道来,捶丸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
乔梦容说:“我也不喜欢捶丸,不过,有乔公子在,我可不敢约你。”
千里寻不愿沉默不语,得说些话才能让文渊觉得她并不在乎:“我倒喜欢捶丸,刚跟仪王约好,一起组队,好久没运动,正好趁此机会舒展舒展筋骨。”
申简辰很想笑,千里寻掩饰尴尬的话语实在不怎么样,在不爱捶丸的人面前说自己爱捶丸,哪会有人回应?
果然没人接她的话。
申简辰可不想自己喜欢的人太尴尬:“幽栖居士既答应与我组队,不如现在随我去捶丸场?”
千里寻早不想待下去,文渊一言不发,老盯着她,再待下去恐怕苗知瑜会伤心:“仪王发话,淑真不敢不从。”
申简辰问乔文仙:“文渊,可否愿意前去观看?”
乔文仙将目光从淑真的脸上挪开:“既然仪王要参加比赛,我当然前去捧场。”
于是五人沿原路返回。
刚走出园林来到捶丸场,林觉携夫人前来,他不为别的,只为拜见仪王。
林觉来得晚,本想到仪王的凉亭中拜见,只看到贴身侍卫白风站在亭中,不见仪王踪影,向别人打听后才得知仪王出了捶丸场。
于是林觉携夫人下了凉亭往外走,没承想碰上想见之人,他上前行礼:“仪王,下官来晚一步,没有及时拜见,还请见谅。”
“这是捶丸场,不是临安府衙,没有身份之别,林统制不必太紧张,放轻松。”
“仪王说得极是,下官谨遵仪王吩咐。”
申简辰瞧一眼林觉身旁的女子,虽谈不上花容月貌,配林觉绰绰有余:“这位是你新娶的夫人?”
没等林觉说,新妇继续行礼:“成婚那日,听夫君说,王爷也前来捧场,本想拜见王爷,怎奈王爷走得早,没见成,今日才得礼全。”
申简辰想起那日,他看完新人拜堂,甚觉无聊,趁众人不注意,找了去茅房的理由,趁机离开:“那日梦容突然有事,我不得不先走,还望见谅,再说见面的机会甚多。”
新妇说:“王爷说得极是,今日夫君携奴家前来,是想一起拜见王爷,只有拜见过王爷,奴家与夫君的婚礼才算真正礼成。”
林觉娶新妇之事,千里寻已知,慨叹无论什么时代,男人离婚后都难耐寂寞,会很快再找一个。能看得出,眼前这位新妇对林觉甚是满意,她主动搭话,凸显女主人身份便是证明。
乔梦容看出哥哥不想再与林觉的新妇说下去,主动说:“听说你不是临安人,不知娘家在哪里?”
新妇猜到主动与她说话之人定是夫君专门提到的佳和郡主,又拜道:“奴家的确不是临安人,家住渭州。”
“确实挺远,嫁到这里很不容易,不知怎么称呼?”
“奴家娘家姓白,名唤梅若。”
“大家年纪相仿,以后我们都唤你梅若。”
“郡主能如此唤奴家,是梅若之幸。”
新娶的夫人与郡主攀上关系,林觉自然欢喜,瞟向朱淑真,心想:“你瞧不上我,总有人欣赏我,怎么样?我都娶了娘子,你却一堆破事,呵呵……”
郡主既提到“我们”,千里寻不好再沉默,上前说:“既然郡主都唤你梅若,我也唤你梅若,以后大家都是朋友,要是想去临安街市逛,尽管约我们。”
又多一位朋友,白梅若自是欢喜:“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乔梦容介绍道:“她可是江南大名鼎鼎的女词人,人称幽栖居士。”
白梅若听林觉说过与他和离之人,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遇到,见对方并不尴尬,她也轻松下来:“在渭州时,有位好友甚是喜欢幽栖居士的诗词,老听她说起,自然记在心里。今日竟碰上,真是三生有幸。”
苗知瑜也上前说:“我姓苗,名唤知瑜,以后你想怎么称呼都行。”
“苗姑娘好,我来临安印象最深的就是临安的姑娘一个个水灵俊秀,今日见到两位与郡主,才知先前见的都是俗物。”白梅若说着奉承话。
乔梦容解释道:“我可不是临安人。”
白梅若继续奉承:“郡主虽不是临安人,怎奈天生丽质,再受临安水土滋养,自然更加水灵。”
申简辰不愿再听下去,正好传来捶丸场上裁判的声音:“陈家公子先得中筹!赢!”
众人朝捶丸场上瞧去,陈浩宇举着球杆,兴奋地跳起来。
千里寻心中不屑:“幼稚!”
陈文心上前从桌上放的盘子里取了翡翠玉镯,向众人举起来炫耀,一脸得意。嫂嫂高兴,千里寻自然也高兴。
陈浩宇兴奋的样子,令申简辰十分不爽,刚刚觉得千里寻会是自己的人,瞧见陈浩宇他立刻清醒,婚约横在面前,让他情何以堪。
“幽栖居士,还不快陪我去捶丸,不如就与陈公子对战一回。”
“待我回凉亭准备一番。”千里寻爽快应答,实在不想与这些让自己不得不尴尬的人周旋下去。